阮楚宵心中大怒。

你安如意是他什麼人嗎？！有什麼資格來問他這些！

阮楚宵畢竟是高門大戶的世家出，他即便心中怒氣磅礴，面上也不會表現出過火的模樣來。他劍眉上挑，薄脣微抿，看上去威嚴肅穆的很。

阮楚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對安如意道：“安姑娘，你這話是否有些逾越了？我們之間頂破天就是那一層親戚關係維繫著，這份關係並不能讓你這般肆無忌憚的問出這等問題來！”

安如意麪慘白，若說方纔是爲了做戲而裝的，現在就全然是被阮楚宵這話給直直刺中了，子微微搖晃了下，脣微微哆嗦著看向阮楚宵：“阮三表哥，意兒對你一片真心，你不領罷了，何必這般，這般出言折辱於我？”

阮楚宵依舊是冷漠不爲所，他甚至微微淡漠的朝安如意點了下下：“借過，告辭。”

安如意白著一張塗牆般的臉，衝了出去。

安如意的丫鬟著急的喊著“小姐”，跺了跺腳，似是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阮楚宵，也跟著衝了出去。

阮楚宵這等的子弟，被那小丫鬟的責怪眼神看得心頭火起。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冷若冰霜的大步邁了出去。

阮楚宵尋老夫人有事，眼下老夫人小憩去了，他乾脆在芙蕖堂的偏房那兒歇了下，喚小廝打來熱水，打算痛痛快快的洗個澡，也把黴氣給洗一洗。

誰知道浴桶裡的熱水剛放了一半，外頭就響起了匆匆的敲門聲。

阮楚宵微微蹙了蹙眉，還是趿了起居的底鞋，去開了門。

門剛剛一開，一香風就襲了過來。

阮楚宵聞了個正著，香氣撲了他一頭一臉。

好在並不是讓人很反的香味，阮楚宵也沒在意，定睛一看，敲門的是他祖母邊得力的幾個大丫鬟中的春景。

阮楚宵還以爲平國公老夫人醒了，剛要問話，這才留意到春景臉上滿是驚慌與張。

阮楚宵心中咯噔一下，著急道：“怎麼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前些日子又被方家人差點氣暈過一回，容不得他不小心。

春景臉有些差：“安姑娘，安姑娘掉湖裡頭去了！”

阮楚宵一聽，臉頓時變了。

這安如意什麼意思，他剛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就掉湖裡頭去了？

這是不小心還是不想活了自個兒投了湖？

好吧，你若真心不想活了，那回你淮水伯府去投湖啊，在他們平國公府投湖算什麼？

這寒冬臘月的，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那他們平國公府豈不是要背上一個死閨閣千金的罪名？！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阮楚宵臉極爲難看，來不及換服，匆匆就跑了出去。

那湖離著芙蕖堂並不遠，阮楚宵上又有功夫，幾步路跑過去，便見著湖裡頭中心有個大大的冰，周圍滿是裂，有個人在冰裡頭掙扎。岸邊有幾個丫鬟婆子也跳了下去，然而們水似乎並不是很好，沒幫上什麼忙，反而自都有些難保。

阮楚宵微微晃神了下，再定睛看去，冰水裡頭沉沉浮浮的那個人，哪裡是安如意，分明是方菡娘！

阮楚宵大驚失，顧不上考慮爲什麼春景說是安如意落水，實際卻是方菡娘落到了水裡去。

他只記得自己聽說過，小時候方菡娘被隔房的姐妹推到了水裡去，差點沒命，似是很怕水。

阮楚宵哪裡還來得及思考什麼，忙施展功夫往那冰邊緣掠去，聽著湖面上結冰裂開的聲音，心急如焚，大聲喊著：“表妹別怕，我來救你！”

冰裡頭那個起起伏伏的人影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往他這看來。

因著是冬天，湖水冰寒刺骨，阮楚宵卻顧不上了。

雖說冰大的很，但撈到人並不算太遠，阮楚宵在落水那人後撈著，但冬天那浸了水的斗篷跟棉卻是極大的阻礙，生生著人往水裡頭墜。阮楚宵費了好大勁，纔將人直接拖上了冰面。

那冰面上的裂像是冰上的煙花，碎裂的越發大了。

後頭來的一些會水的侍衛小廝，都不太敢靠近，生怕冰面再碎了。他們見主子把客人撈上來了，剩下的在水裡撲騰的幾個都是丫鬟婆子。

他們直接拿來了長長的桿子，將人拽了上來。

阮楚宵沒有管別人，他心急如焚的抱著“方菡娘”上了岸，見“方菡娘”上的斗篷跟棉都溼了，一旁的春景又抱著乾的斗篷奔了過來。

他道了聲“事急從權，表妹勿怪”，飛快的將溼的斗篷跟棉都解了下來，直接用春景拿來的斗篷將人裹好。

做完這些，阮楚宵這才抱著人，往院落奔去。

“快去找大夫！”阮楚宵吼著丫鬟。

丫鬟花容失，忙去了。

大概是救到了人，心裡頭鬆了口氣，阮楚宵只覺得頭暈暈沉沉的，竟是倒了下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阮楚宵再醒來時，只覺得頭痛似刀剮。

他難忍的咳了一聲，聲音像是破鑼一般嘶啞難聽，頭重腳輕的很。

旁邊守著的小廝立馬激不已：“三爺，您醒了！”他似是在同旁邊的人說，“快去通報主子們！”

阮楚宵皺著眉頭，著太，費力的坐了起來，卻發現渾沒有一點力氣。

小廝忙殷勤的過來幫著扶了一下，又幫著蓋好了被子，端來了一杯溫水：“三爺，您先喝點水。大夫說了，您醒來後嗓子一定幹得難。”

阮楚宵就著小廝的手將一碗溫水全都喝了，總算覺得好了一些。

小廝心裡頭激的很，不愧是他們阮家打小習武的爺，這素質就是好，不像那滴滴的被救起來的安姑娘，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樣，真是太弱不風了，大夫明明說了，因著施救及時，發熱後喝幾副湯藥就好了。

阮楚宵嘶啞著嗓子，依舊自己著太：“表姑娘怎麼樣了？”

表姑娘？

小廝愣了下。

不過又一想，那安如意怎麼說也是他們三爺的表妹，喊一聲表姑娘確實也勉強沒錯。

小廝索直接順著阮楚宵的稱呼，恭敬道：“三爺放心，因著您救人救得及時，大夫說表姑娘沒什麼生命危險。就是表姑孃的子有些弱，發了場熱，再喝幾副湯藥就好了。”

阮楚宵聽到這，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就想掀開被子：“我去看看。”

“哎呦我的爺啊。”小廝嚇得連忙去蓋阮楚宵的被子，“您雖然子骨比表姑娘強一些，但在那寒冬冰水裡泡了這麼一遭，也發著熱呢，這不，您這一暈就是整整一天一夜，您還是好好休息吧。”

阮楚宵倒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暈了這麼久，他頓了頓，想到小廝說方菡娘沒事，自己若是太過殷勤了，不顧病去看，反而會留下什麼話柄。

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小廝高興的很：“您不知道，您這一暈啊，老夫人知道了都急壞了……小的方纔已經讓人跟老夫人說過了，您醒過來了，想來老夫人跟國公爺就能放心了。”

阮楚宵倒是沒想到家裡人這麼擔心他。

不是應該更擔心表妹嗎？

表妹那麼弱智纖纖的子……

正想著，卻聽得外頭珠簾晃，小廝往外一看，高興的站了起來：“三爺，表姑娘表爺來看您了！”

阮楚宵還一愣，剛纔不是還說表姑娘子有些弱，發了場熱嗎？

怎麼就，過來看他了？

阮楚宵哪裡料到此“表姑娘”非彼“表姑娘”。

他還在發愣，就見著方菡娘方芝娘方明淮姐弟三個聯袂進來了。

爲首的正是方菡娘，一臉擔心的表，氣看上去卻是好得很，本不像是大病一場的人。

阮楚宵還在心裡頭納悶著，就聽得方菡娘擔心道：“三表哥，你總算是醒了。我們正好在路上到了給外祖母報信的下人，便過來看看你。”

方明淮對阮楚宵這個三表哥極爲崇拜，他坐到阮楚宵的牀邊，擔憂道：“三表哥，你可要快快好起來啊，好起來還要教我騎馬呢。”

阮楚宵答應了方明淮要教他騎馬。

阮楚宵心裡頭還在迷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然而看著方菡娘那紅潤的面龐，實在不像是落水後大病一場的人，他忍了忍，還是關心的問道：“表妹的子，沒事了？”

方菡娘倒是被這一問給問懵了。

方菡娘微微搖了搖頭：“我子骨好得很啊，三表哥爲何有此一問？”

阮楚宵心裡便納悶了。

剛纔小廝還說你落水又發熱呢？

再說了，就是他這個練武的壯漢落到水中都大病了一場，表妹這麼個滴滴的小姑娘，怎麼好的比他還快！

阮楚宵還未說什麼，又聽得方芝娘在一旁嘆了口氣：“不知道是誰，在冰上鑿了那麼個大。結果安姑娘過去，不小心掉落湖裡頭……好在安姑娘跟三表哥都沒事……就是聽聞下水救人的丫鬟婆子裡頭，有個丫鬟太過孱弱，竟是去了……”

聽到這，阮楚宵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