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被方菡娘這話給直接梗住了。
本就是爲了演戲才作出這般和善模樣,心裡頭對方菡孃的厭惡,強了又才作出了這麼一副笑的臉。
一瞬間,福安郡主頭上青筋都要出來了。
若不是福安郡主爲了引出下頭的話,都要拍案而起了!
——你個賤婢,問你是給你臉,竟然還敢拿話堵!
然而福安郡主一想到後頭揭發“真相”後方菡娘那張驚怒加丟人丟到底的臉時,又強行嚥下了這口氣。
福安郡主心裡頭惡狠狠的罵著,臉上卻是強忍著笑了笑,聲音就像是出來的:“瞧方姑娘這話說的……不過既然方姑娘說不當講,那我就不說了。”
從一旁的席位上端起方纔放下的小酒盅,一飲而盡,臉不是很好看:“方姑娘,從前的事,我們就一筆勾銷了。”
雖然這種道歉有點差強人意,但好歹是聖上封的郡主,跟方菡娘那種低賤的平民這樣放下段講和已經是很給臉了!福安郡主這般想著,心裡頭哼了哼,忍不住眼神往對面隔了一堆舞姬樂姬的姬謹行那兒飄了幾飄。
果不其然,姬謹行正注視著他們這兒。
福安郡主心如擂鼓,砰砰直跳,只要一想到姬謹行得知方菡娘竟然“膽大包天”的把他的那顆南海天珠“換”假的戴了出來,一定會厭棄的!一定會!
等會了揭發了那顆假珠子,只要方菡娘越是辯解沒有換,那就是在說姬謹行送來的珠子是假的,就是在打姬謹行這個王爺的臉!
福安郡主就不信了,對於這樣一個險狡詐的人,的謹哥哥還會護著方菡娘嗎?!
福安郡主只稍微一想姬謹行厭棄方菡孃的場面,就激的忍不住全都有些發抖。
方菡娘見福安郡主的眼神直往姬謹行那兒飄,當下就是冷冷一笑。
你當著我面還敢這麼看我男人,當我是死的?
端了杯酒過來一喝,隨便說句話就說要摒棄前嫌?
方菡娘也端起面前的小酒盅,一飲而盡,這纔不卑不道:“郡主言重了。”
一筆勾銷?做夢去吧!
方纔飲過酒,方菡孃的臉頰眼可見的微微紅了起來。
人面頰生暈,眼眸波粼粼,端得是好一副景。
就是不同爲子的婦人,看了都忍不住有些臉紅心跳,別說那些氣方剛的男人們了。
姬謹行那些哥哥們倒還好,畢竟年齡閱歷擺在那兒,以他們的消息渠道,自然也知道姬謹行之前在書房對方菡孃的維護,知道這傾國傾城的人是他們那個最小最冷的皇弟早已看上的。
甭管心裡頭是什麼心思,面上頂多也就是多看兩眼,倒還沒什麼失禮的地方。
然而那些道行還淺的皇孫們,這本就是爲他們特特舉行的宴席,又見了這般如廝人,當即就有些失態,不人直勾勾的盯著方菡娘看,眼珠子都不錯一下的。
甚至有個喝多了的,當即就陶醉似的低起來:“真是人啊……”
他爹在一旁恨不得給這個臭小子腦殼一掌。
姬謹行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盅。
那些皇孫被嚇了一跳,本想下意識的呵斥,一看那人竟是他們最冷最不好應付的十一叔,一個激靈,嚇得都回了神。
“如此浪,不堪大用。”姬謹行冷冷的給這些皇孫下了評語。
這下子可是惹了不人了,皇孫們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他們老子的臉更是像開了染坊一樣。
然而姬謹行是誰?是皇帝跟前除了太子之外最得用,領事最多的皇子,是太子手把手拉扯大,對那個至高無上位置又沒有半分威脅的弟弟。
可以說姬謹行的簡在帝心,不止是他們爹,不出意外的話,等下一任皇帝,也就是太子登位後,他們這個十一弟,依舊還是簡在帝心。
這樣的姬謹行,誰惹得起?
於是那些皇孫的老子們個個板起了臉,收拾那得了“不堪大用”的自家小子去了。
因著太子底下能到說親年齡的兒子就一個姬天瑋,算是十四歲,卻是早早就跟閣首輔的嫡孫結了親。這場相親宴是沒姬天瑋的份的。
姬天瑋雖然也來了,不過卻是湊個份。他知道那方菡娘是自家小叔叔看上的姑娘,眼睛規矩的很,不過是看過一眼,便沒有再盯著看。
那可是未來的小嬸嬸,他得給人家足夠的尊重!
不過說起來也是有些窘,當年姬天瑋在一衆人面前護著還是小孩的方菡娘時,他可沒想過,後那個瘦弱的小姑娘會有一天爲他的小嬸嬸……
有了皇孫們這邊的茬子,福安郡主本想說的話卻又被岔開了。
輕輕咬了咬脣,眼下這時候卻是不好再說什麼了,有些悻悻的回了自己座位。
過猶不及,要是非要指出方菡娘頭上那顆南海天珠是假的,怕是也會惹人生疑:怎麼就那麼篤定了?
不過說起來……方纔匆匆一看,那顆塗了珍珠的夜明珠確實跟真的南海天珠也差不了哪裡去啊。看來當初造假的那個丫鬟手藝倒是不錯,就是眼下被娘給置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福安郡主心裡頭這般想著,突然有些懷念起姜思華了。
那個一直跟在屁後頭,給各種遞梯子的姜思華。若是還在,眼下這種況,早就遞話把這事給鬧開了。也不用傷了自個兒的面,自有姜思華替下場撕那方菡娘。
不過這般一想,又忍不住想起姜思華對的利用……銀牙暗咬,福安郡主心裡頭有些發狠,姜家以爲匆匆的把那姜思華給嫁出去就能了事麼?要讓那姜思華出嫁後也不得安生!
忠勇王妃如何不知道自家閨想做什麼,雖然有些不贊,卻也覺得,若是自家兒在這種場合把方菡娘頭上那顆南海天珠是假的事鬧開,反而會洗刷們忠勇王府的一部分嫌疑:若是們忠勇王府造假,那自然是不得藏著掖著,一輩子沒人發現那是顆假的,又怎麼會主挑開?
忠勇王妃自打福安郡主上次險些沒了的事後,對福安郡主的溺算是又上了一個臺階。
兒既然想讓那方菡娘沒臉,那就鬧吧!
忠勇王妃不聲的看了一眼離們坐席不遠的一位夫人。
那是剛纔過來主與攀談的一位。
那位夫人也是個人,見忠勇王妃這般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幾乎是立刻心領神會了,把梯子給福安郡主給遞了出去。
只聽得在樂聲陣陣中,那位夫人的笑談聲不大不小的響起,似是在同福安郡主閒談般:“郡主方纔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我倒是有些好奇呢。”
雖然旁人都沒說話,都聽到這話的,都俱是豎起了耳朵來聽福安郡主的迴應。
們又不是瞎子,方纔福安郡主同平國公府那位表姑娘看上去和和睦睦實則劍拔弩張的氣氛,們可都看在眼裡頭呢。
那位平國公府的表姑娘實在是太了,得讓們都有了一種危機。
有這樣的珠玉在前,們家的姑娘,還能得了諸位皇孫們的眼嗎?
眼下這明顯有那位表姑孃的熱鬧可以看,們自然是不得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只聽得福安郡主似是有些爲難,聲音頗有些遲疑:“這樣不太好吧?”
怎麼不太好?!好得很呢!快說,快說!
不夫人心裡頭都在那兒吶喊著。
主開口的那位夫人以袖掩脣直笑:“瞧郡主這說的,若是坦坦,事無不可對人言,哪裡有什麼不太好呢?”
這話聽上去似是在說福安郡主“事無不可對人言”,然而暗暗裡說的卻是方菡娘。
福安郡主仍是一臉的遲疑,頗爲猶豫的往方菡娘那邊看去。
那位開口給福安郡主遞梯子的夫人卻有些躑躅了。
按理說,做戲做全套,福安郡主這表現,就是想讓直接問方菡娘“介意不介意福安郡主說出來了”。
然而雖然有攀附忠勇王府的心思,卻也不願意這麼直白的同平國公府撕破臉。
畢竟,那可是手握兵權的平國公府啊!
縱使是個出不太彩的表姑娘,但聽聞也是頗得府裡頭老夫人的寵呢。
那位夫人一下子就又有些後悔自己開口給福安郡主遞梯子了。
然而人都架在火上了,退下去是不可能了,這樣反而會讓忠勇王府心生不滿。
平國公府同忠勇王府的坐席其實隔得並不是太遠,方菡娘自然也把們的對話都聽到了耳裡。
安平翁主微微板著臉,低聲同方菡娘道:“那就是一羣嚼舌的長舌婦,不用理會們,萬事有府裡頭給你撐腰。”說著,還一邊拍了拍方菡娘放在上的手。
方菡娘同樣低聲回道:“大嫂,不用擔心,一會兒你看好戲就。總之我不會吃虧的。”
福安郡主想幹什麼心裡頭清楚的很,不就是想當衆揭穿頭上這顆南海天珠是假的讓掉面子嗎?
可頭上這顆,偏偏最是貨真價實的真。
到時候,掉面子的是誰,簡直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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