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娘拿著紅綢布做的肚兜，還有集市上買的小風車，去找了高婆子。

之前還焦氏待見的時候，曾經聽府裡頭的小丫頭嚼舌說過，焦氏邊有兩大助臂，互相看不慣眼，一個是秦婆子，另一個就是高婆子了。

也不知怎麼了，後面高婆子慢慢的就失勢了，秦婆子待在焦氏邊的時間越來越長。

方艾娘覺得，從上次見面時的表現來看，秦婆子似乎對有著很大的看法。

方艾娘覺得莫名其妙，秦婆子卻覺得自己伺候秦氏近二十年，向來忠心耿耿，家小姐因爲方艾娘這個小賤人了那麼多罪，秦婆子自然看方艾娘不順眼。

方艾娘考慮了下，決定還是從高婆子手。

高婆子近些日子確實比較閒，即便有活，也是一些無足輕重的活計。

即便是瀾哥兒洗三這樣的大日子，也是隻是比別的下人份例多一些罷了。

高婆子想到旁人故意同說的，說那秦婆子，打賞就拿了兩個銀元寶！

更別提份例了！

高婆子簡直恨得牙都了，方艾娘找到高婆子時，高婆子正板著臉攏著袖子，站在樹下，看幾個花農在那裡種花。

“高嬤嬤。”方艾娘熱招呼道。

高婆子警惕的看了一眼方艾娘，方艾娘回來的事不是不知道，不知道的是，方艾娘今兒過來找是想幹什麼？

高婆子也不喜歡方艾娘。

雖然很不喜歡方菡娘那幾個來“侵佔家產”的，但是更不喜歡方艾娘這種害小姐害的不輕的小賤人。

高婆子冷笑道：“艾娘小姐找老婆子有何貴幹？”

方艾娘不是看不出高婆子的冷淡態度，但如今有求於人，自然態度要諂的多：“高嬤嬤，我素來聽聞你是夫人手底下第一得力的嬤嬤，就想著如今我不是跟夫人之間有些誤會麼？貿然求見夫人可能不會見……但我好歹也是瀾哥兒的姐姐，自然要送瀾哥兒些東西來表示心意。”

舉了舉手中的肚兜。

高婆子眼睛尖的很，一見那肚兜，當即就冷笑不已，“呦，我的艾娘大小姐，我不是聽說你哥哥中了秀才，如今你家裡有錢的很麼？怎麼還這麼小氣呢？你看看這肚兜，你看看這布料這走線陋的，別說我們瀾哥兒那樣的金貴人了，就算我家裡有個小孫子，見著艾娘小姐送的這份禮，我也是不會讓我家孫子穿的。”

方艾娘萬萬沒想到，高婆子竟然會對這樣說！

“你！”方艾娘氣得臉紅脖子，怒視著高婆子，心裡滿是屈辱。“我知道我做的肚兜不好看……但好歹這也是一份心意……”

高婆子笑道：“行了，別跟老婆子扯些有的沒的，實話跟你說把，雖然我們夫人並不是個刻薄的，但收到你這肚兜，心裡也定會罵死你。你看看你買的這是什麼料子的？啊？嬰兒皮那麼，你這肚兜不超過十文錢吧？這種的也好意思拿來給我們瀾哥兒穿？要是磨壞我們瀾哥兒皮，我告訴你方艾娘，你死一萬次都不夠我消恨的，”

高婆子痛快淋漓的罵了方艾娘一頓，直到罵的方艾娘面無，這才舒爽的住了口，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方艾娘憋不住了，大罵道：“你這老虔婆也好意思讓我滾！我就等著，到底是誰滾！”

放完狠話，方艾娘大邁步的屈辱離開了。

瀾哥兒畢竟是早產，有些鬧夜，兩個孃都不要，聲嘶力竭的哭著，

焦氏心力瘁的哄了瀾哥兒大半夜。

直到後半夜的時候，府上有些嘈雜起來。

焦氏憔悴的吩咐道；“去看看是哪個院子這麼不懂事。”

琥珀正好今兒守夜，連忙起去打探消息，回來的時候步子卻帶上了幾分虛浮。

焦氏一見琥珀這模樣，心裡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果不然，焦氏只稍稍問了下琥珀，琥珀就竹筒倒豆子似得全跟焦氏說了。

焦嫣容病了，上吐下瀉的厲害，如今也已經開始半昏迷了。

焦氏一聽心中急的不行，方生產完的子更是沒法支撐，喊了一聲“嫣嫣”，復又暈了過去。

焦嫣容這事不止驚了焦氏，更是把方菡娘姐弟三個也都給吵醒了。

方長庚忙的焦頭爛額，一邊是不知道什麼病的小兒，一邊是剛生完孩子的妻子。

方菡娘不忍見爹那麼糾結，連忙道：“爹你去焦姨那邊吧。嫣妹妹那邊請的大夫應該快到了，等他到了給嫣妹妹看過，我就帶大夫去焦姨那邊。”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方長庚只得點了點頭。

方菡娘趕去焦嫣容院子時，焦嫣容院子裡站了不有頭有臉的焦府管事跟下人，深吸一口氣，領著弟弟妹妹徑自穿過院子。

焦嫣容還在昏迷，脣邊的白沫已經被蝴蝶拭乾淨，唯餘下一剛纔剛剛溢出的。

大夫還沒來，方菡娘坐到焦嫣容牀邊，見白天還活蹦跳的焦嫣容這幅憔悴模樣昏迷在牀上，方菡娘心頭一陣火起。

最好別讓查出這件事是有人故意想害焦嫣容。

不然，一定不會放過。

“到底怎麼回事？”方菡娘平復了一下心，冷靜的問。

焦嫣容躺著自然無法回答，回答方菡孃的是蝴蝶。

蝴蝶撲通一聲跪在方菡娘跟前，聲淚下：“大小姐，我們小小姐晚上下了學，就去太太院子同太太一道用了飯，回來後沒過多久就開始上吐下瀉，不一會兒就昏迷不省人事了……”

方菡娘心裡一驚，莫不是食中毒把？

要真是食中毒，那也不至於只有焦嫣容一人昏迷了？

方菡娘道：“你再仔細想想，你家大小姐今兒都有什麼奇怪的舉？”

蝴蝶臉上還掛著淚痕，說話還帶著幾分哭腔，認真的想了想：“並沒有……”

方菡娘打斷：“那你把你小姐今兒的行程從頭到尾跟一一我彙報一下。”

蝴蝶雖然有些懵，但還是依言照辦了。

當聽說今兒焦嫣容上學時路過後花園，發現有一位陌生的姑娘在那彈琴唱歌，因著焦嫣容不認識對方，還特特問了對方名字，這才知道眼前的陌生姑娘就是借住在家的碧水……的時候，方菡娘喊了停。

蝴蝶愣了愣。

方菡娘細問道：“這位碧水姑娘還做了什麼？你統統詳細的告訴我。”

蝴蝶想了想，這纔不確定道：“好似，那位碧水姑娘，請我們家小姐吃了一碗甜棗羹……”

莫名其妙就請焦嫣容吃甜棗羹？

沒鬼這就有鬼了！

方菡娘沉著臉，對茉莉道：“喊上幾個壯的婆子，把碧水姑娘請過來。還有方艾娘，也一併帶過來。”

蝴蝶再遲鈍也聽出方菡娘話裡的意思了，驚訝道：“大小姐，不可能吧？我記得碧水姑娘桌子前面也擺了碗紅棗羹，還陪著我家小姐吃了幾勺子……”

方菡娘搖搖頭：“反常必有妖。這幾日我一直使人盯著碧水跟方艾娘，只要們不在焦府來怎樣都沒關係……碧水那人心裡頭所圖甚大，所以面上才能表現出對其他東西風輕雲淡來。這種人，無緣無故怎麼會突然跑到後花園裡去彈琴唱歌？那個時辰天氣明明熱的很，又是有孕在，怎麼會跑出來？”

蝴蝶悚然一驚。

方菡娘說完這些話卻是有些疲憊。

大夫比碧水跟方艾娘來得還要早些，一把脈，大夫就呆住了，難以置信的給焦嫣容把了一次又一次，最後才道：“荒唐！真是荒唐！”

方菡娘連忙問道：“大夫，我妹妹的病怎麼樣了？”

大夫瞪了方菡娘一眼：“你們府裡怎麼回事？怎麼能讓這麼小的孩子吃了墮胎藥？！墮胎藥那種東西，原本就傷的很，要放到蔽些的位置，竟然這麼會被這麼小的孩子誤食……恕我直言，貴府也真是太過疏忽！”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方菡娘。

電火石間，突然明白了什麼！

大夫憤憤開了藥方，方菡娘冷靜的問道：“敢問大夫，這藥若是誤食了，影響可大？”

大夫氣得眉都翹了起來：“現在擔心傷了？之前怎麼不看好？！”

方菡娘不說別的，任由大夫責備。

畢竟這事也怪！

方菡娘眸微沉。

當初該早早騰出手來把方艾娘跟那個來路不明的碧水給清出去的！

可是這兩日焦氏逐步教管家，雖然聰明的很，但管家事務繁瑣的很，方菡娘一時間就無暇顧了其他，想著先任由方艾娘跟那碧水在焦府待幾日。

誰知就這麼幾日，就讓焦嫣容出了事！

焦嫣容是方菡娘疼的小妹妹，出了事，方菡娘如何不心痛?

大夫見方菡娘態度極好，這才哼哼唧唧的道：“現在知錯了還不晚，那些糟踐藥，無論誰吃都是傷的！”

大夫一直覺得這府裡竟然有墮胎藥，想來治家如何不嚴了，罵們一頓讓們長長心，也是極好的。

方菡娘見大夫話的意思似乎有轉折，眼含期待的看著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