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田氏這纔有功夫往院子裡打量，見著之前特特挑出來送去焦府的一水小丫頭都穿著清一的裳站在院子裡，皺了皺眉，問方艾娘：“這咋回事啊？”

方艾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解釋。

論親戚關係，田春花得喊方田氏一聲姑，腰桿子就足一些，大著膽子開了口：“姑，我們現在都是艾娘小姐的丫鬟了……”

方田氏只聽得這麼一句，眉頭一下子就跳起來了，急嚷嚷的吼道：“什麼艾娘小姐！我們家哪來的艾娘小姐？！春花，我不是跟你們說讓你們去焦府伺候你二表叔二表嬸嗎？”

還想著靠這幾個小丫鬟幫盯焦府的況呢！

田春花被方田氏急嚷嚷這麼一吼，也是嚇了一跳，委屈道：“姑，那邊說我們去了就得從最末等的小丫鬟做起，一個月才一百文錢呢，哪有二兩銀子。”

方田氏被噎了一下，當初開那麼高的價碼，一部分是虛榮心作祟，一部分也是爲了好忽悠上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

聽田春花這麼說，其他人也七八舌的說了起來：“就是就是，方你這不是騙人嗎？”

“別的我們可不管啊，方你跟我們說的二兩銀子一個月，這個月馬上就要做滿了，你怎麼著也得給我們發二兩銀子。”

幾個小丫頭七八舌的，說起了月銀的事，說的方田氏臉都變了。

之前只是惱沒把人塞進焦府，現在卻是在惱要給這幾個小丫鬟月銀的事了。

“我們家沒錢！”方田氏索豁出去臉皮了，“你們找焦府要錢去！”

“我們是伺候的方艾娘，籤的賣契也是跟方艾娘籤的，問焦府要啥啊，人家也不會給我們啊！”一個小丫頭道。

另外一個小丫頭也道：“就是啊，這可是我們走前你跟我們爹孃說好的，說給我們找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活。”

方艾娘都傻眼了。

竟然忘了這茬事。

當時以爲，在焦府即便是收了這幾個當丫鬟也沒什麼大事，畢竟住在焦府，吃穿住都是焦府掏錢，養丫鬟不也該焦府把這錢掏了嗎？

誰曾想過這麼快就被趕出焦府了。

方艾娘算不好，著指頭算了半天，一個人要二兩銀子，五個人……那就是整整十兩啊……

方艾娘白眼一翻差點想暈過去。

方田氏也算出了每個月要付十兩銀子，心火都快把整個人給燒了，當即破口大罵：“你們怎麼不去搶？！小蹄子，還想要二兩銀子，想要錢就去窯子裡賣啊？！也不看看就你們長得這歪瓜裂棗的模樣，賣幾十次都不一定能掙上二兩銀子！”

這話罵的就是有點難聽了。

幾個小丫頭別看年齡小，在村子裡們底氣可足的很，就算是對上方田氏們也不犯怵，聽到這種污糟話，個個也都是耳濡目染罵街技多年的，當即就鬧了起來，什麼“老不死”“老虔婆”漫天飄，惹得不村人指指點點的來看熱鬧。

自從方明江中秀才以後，方田氏已經把自己看作是老封君了，做事也拿著派頭。村裡人本來就看不上，覺得這老太婆心機又毒又深，眼下見家鬧起熱鬧來，都看得津津有味，指指點點的。

那五個小丫鬟裡，有三個是方家村的，自然看熱鬧的也認出們來了，這個喊“大丫，你不是去城裡做丫鬟掙錢去了嗎”，那個喊“黑妞，你給你哥掙的大房子呢”。

幾個小姑娘聽了心裡頭那火氣更盛了，撕扯的更厲害了。

方家幾個爺們也出來了，看著院子裡鬧這樣，也是頭痛的很，連忙過來分開人，然而圍觀的人很快來了幾個小丫頭的親戚們，鬧的更厲害了。

最後還是一同來方家村的管事並幾個卸貨的小廝看不下去了，過來幫忙把人拉開的。

方田氏梳的的髮髻被扯鬆了，服也被扯破了好幾道，歪歪愣愣的掛在上。

老方頭罵道：“還要不要臉了！”

也不知道罵的是方田氏還是那羣小丫頭。

方田氏惡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扭去屋裡換服。

焦府的管事見沒法子，鬧大了他們老爺臉上也不彩，只好出來和稀泥。

管事姓楊，在商行幹了八年，最是妥帖不過，算是方長庚一手提拔起來的老管事了。

他先問方艾娘要來了之前焦府裡王嬤嬤做主幫忙寫的五個丫鬟的賣契，因著都是活契，倒也好理。

楊管事拿了十兩銀子，乾脆利落的把那活契按人名把契書還給了幾個小丫鬟，並每人發了二兩的遣散銀子。

方田氏正好換好服出來，見著這一幕，心痛的很，恨恨罵道：“便宜這些小蹄子了！”

小田氏這時候看夠了戲，錢也不是出的，正合適出來做個好人，連忙出來安方田氏道：“娘，咱們江哥兒中了秀才，這些都是小事，別到時候讓人家笑話窮酸秀才，怪不好聽的。”

方田氏這才作罷。

只是那幾戶人家卻不願意把閨領回去，沒了這麼個好工作，還想再耍賴會，讓方家繼續用著他們家閨。

畢竟一個月就能掙二兩銀子，省吃儉用夠一家人一年花銷了！

“行了行了，”方長應因著侄子中了秀才，還馬上要跟縣裡書院的院長親家，這些日子都意氣風發的很，他不耐煩道，“我家給你們這二兩銀子是我家重諾，我家又不是冤大頭。現在銀子你們也拿了，賣契也還給你們了，你們要是再來糾纏，我就讓我那秀才侄兒把你們這些刁民都告上縣衙！”

一說起縣衙，那幾戶人家才怕了，不甘不願的領著自家閨走了。

圍觀的人羣都漸漸散了，方艾娘纔想起一件事，悔的直跺腳：“哎呀，們還沒幹滿一個月呢！讓們回來再伺候我幾天！”

“你多大的臉啊！”方田氏再疼方艾娘也忍不住了，給了方艾孃的後腦勺一下，沒好氣道，“還使喚上丫鬟裝起小姐了！十兩銀子啊！你個敗家娘們！”

在方田氏看來，雖然銀子是楊管事掏的，但那就是自己兒子的錢，自己兒子的錢就等於是自己的錢。

所以還是心疼的很。

方艾娘連忙抱住方田氏的胳膊撒：“哎，，家裡有丫鬟，這不是也爲了您跟爺爺著想嗎？你想想，縣裡那些老封君老太爺，哪個不是丫鬟羣，前前後後伺候的。現在大哥考上了秀才，您二老這份就跟村裡旁人不一樣了啊，不使喚個丫鬟多掉份啊。您跟爺爺也該好好福了啊。”

方田氏被方艾娘這話說的有些意，覺得孫說的有道理的。

不說旁的，就說隔壁王家村王老秀才一家，不也是有那麼兩三個丫鬟嗎？

眼下好歹熬到孫子考上秀才了，眼下不福什麼時候福？

小田氏見方田氏被閨的甜言語說的有些意，再看看一旁的老方頭，也是一副贊同模樣，心裡有些厭煩，家江哥兒剛考上秀才，家裡人不想著怎麼幫著他更進一步，就知道福福福！

小田氏著心裡的火氣，看向楊管事，故意提高了音量：“呦，這麼多東西，管事的，你還需要人幫著搬一下嗎？”

這句話功的把一家子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楊管事上。

楊管事面上掛著笑，道：“回這位太太的話，我們幾個人夠了。”

方纔他正領著人要搬東西，這邊就發了那麼一場“好戲”，擋住了院子，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楊管事又怕人多手雜，卸貨的話再丟什麼就不好了，就一直候在一旁。

小田氏又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艾孃的東西就不用再搬了，讓回頭跟你們一道回去。”

誰知道楊管事面上恭恭敬敬的，語氣也帶著幾分謙卑，但說出來的話卻顯得幾分強。

他道：“回這位太太的話，我們老爺說了，回去的時候不許帶上艾娘小姐，讓艾娘小姐留在家裡盡孝……不然馬車上的這些賀禮就不能給您家裡留下了。我們焦府廟小，容不下艾娘小姐這尊大佛。”

聽著這話，小田氏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雖說方長庚中間失蹤了八九年，但這個二弟的爲人，還是有幾分瞭解的，他子比較和善，心也比較，竟然能說出這麼不講面的話來……

難道是閨幹了什麼事？

小田氏疑的看向方艾娘，見方艾娘目躲躲閃閃，並不敢直視，心裡哪裡還不明白？

“艾娘！”小田氏忍氣道，“發生什麼事了！”

方艾娘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方田氏雖然很討厭老二方長庚，但也是知道他品的，不耐煩道：“老二這是搞什麼幺蛾子，艾娘你說！”

就連向來最疼方艾孃的方長莊都嚴肅的看著方艾娘。

方艾娘知道瞞不過去了，但實在難以啓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捂著臉跑到大房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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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隨時停電，有點方，先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