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倒也沒多想，應了一聲，順手幫焦氏掖了掖肚子上蓋著的杏子黃牡丹織錦薄被，搬了個繡墩，端正的坐在了焦氏牀側。

焦氏頓了頓，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跟之前想讓方菡娘嫁給那位公子的功利心相比，這次倒是真心實意的想給方菡娘找個好人家，那鞏潤華除了名聲差了些，無論是相貌家世還是人品，在雲城的公子哥里面算是上上之選了。

至於剋夫克妻這種名聲，焦氏向來是不信的。

曾經也背上了“剋夫”的名聲，曾經的公公婆婆對輒辱罵，而現在呢？

跟方長庚夫妻恩，有了個可的兒，現在肚子裡還懷著一個，大夫看過了說十有八是個兒子。兒雙全，湊了個“好”字；丈夫理的家族生意日漸鼎盛，蒸蒸日上，焦府如今在雲城裡也是數得著的人家。

焦姍姍，哪裡剋夫了？

這些“克妻”“剋夫”之類的言談，不過是他人遷怒無辜的無稽之談罷了！

焦氏心中定了定，想著正好讓許氏見方菡娘一面，讓知道，方菡娘除了家世，無論人品樣貌還是行爲事，配華哥兒那是毫不遜的。

正想著，許氏領著幾個丫鬟婆子從套間那邊的門進來了。

許氏對焦氏心裡也是愧疚幾分的，攤上這麼個不知事的侄，焦氏這麼大的月份了這份氣也是罪的很。

結果還未說出“姍姍好些沒”，許氏就被焦氏牀邊的給驚了驚。

畢竟是當主母的，許氏也不是個沒城府的人，很快鎮定下來，還是先問候了焦氏一句：“姍姍子好些了麼？小廚房爐子上一直給燉著黨蔘烏湯，要不要喝一些？”

焦氏笑道：“子好多了……方纔菡娘已經端了一碗過來了。”看向早已站起的方菡娘，臉上出幾分真實意的笑，“寧兒姐，這便是我那繼了……菡娘，這是你許姨。”

“許姨好。”方菡娘福了福，姿態優，帶著落落大方的爽利勁，許氏一看心裡就滿意了三分。

許氏笑道：“往日裡聽說姍姍得了個大便宜，家裡多了個若天仙的兒，我一直當們是哄我玩的，今兒一見，竟不是誑我的……好姑娘，你我一聲許姨，我自然不能虧待你。”轉向邊的大丫鬟道，“去拿我放在西邊匣子裡的那支步搖過來。”

大丫鬟一驚，們太太說的那匣子是知道的，裡面放著的都是一些極爲的首飾，們太太向來戲稱要留給大公子未來的媳婦的。

這……

大丫鬟不敢多想，連忙應了。

焦氏笑道：“看來今兒我菡娘沒白來。不過你也不虧，華哥兒救了他艾娘妹子，雖說是親戚誼，但我怎麼也得還一份大禮的。”

聽焦氏這“哥哥救妹妹”的說辭還是沒變，想來那事已經過了夫君那關，必是定局了。許氏眼神閃了閃，心裡高興的很。

可看不上那小家子氣的方艾娘。

倒不是說瞧不起鄉下來的，想想，連主落水來倒男人這招都能使出來，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什麼作風正的。寧可家華哥兒終不娶，都不會讓他娶這樣一個子。

尤其是再看看這方菡娘，眼神就比那方艾娘清明端正不，這行爲舉裡也著一子大家閨秀的味道，更別提這副好樣貌了。

這樣的話，若是華哥兒娶了方菡娘，哪還會有什麼小妾會長得比兒媳婦更好看？

兒子自然也不會像他爹那樣，小妾一個個的娶進來讓這正室煩心了。

可不希兒子跟他爹似的，整天弄一些妖妖的攪家回來。

許氏心裡頭這麼想著，更高興了幾分。

不一會兒丫鬟回來了，手裡拿了個錦盒，許氏接過來打開，拿出一支雙蝶戲花琳瑯簇珠金步搖來。

雖然說長者賜不可辭，可這份見面禮也著實太重了些。

許氏見方菡娘見到重禮並沒有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似的眼裡放，而是出幾分遲疑，心下更是滿意了，親自過去爲方菡娘到了鬢間：“好孩子，我同你家太太誼非比尋常，又在我家中了這麼一份驚嚇，這份禮不僅僅是我給你的見面禮，也算是我的賠禮了……”許氏左右打量著方菡娘，見年齡雖，卻沒被這華的步搖了氣勢，臉上笑意更甚了。

方菡娘看了一眼焦氏，見焦氏微微頷首，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那菡娘就謝過許姨了。”

等焦氏無大礙了，要回去時，許氏更是拉著方菡孃的手道：“菡娘有空多過來玩，我家華哥兒同你差不多大，回頭介紹你們你們倆認識。”怕這話太突兀，再讓方菡娘心生反，連忙又加上一句，“聽說你還有個在書院讀書的弟弟，恰好我家華哥兒也在那裡讀甲班，回頭可以讓他們小哥倆流流學業。”

一說到弟弟的學業，方菡娘確實是來了興頭。

“鞏爺就讀甲班，想來學業應是很好了。”方菡娘道。

許氏臉上出幾分驕傲的神，也不跟方菡娘客套，直白的承認：“他自小就不出去遛狗逗貓，喜歡讀書，學業是不錯。”

還想幫兒子在方菡娘心裡加點分呢。

方菡娘便笑著誇了一句。

這可撓到了許氏的，許氏都恨不得拉著方菡娘不讓走了，好好聊一聊家華哥兒的厲害之。

然而許氏畢竟還在坐月子，也不能勞累太久。焦氏的子也沒什麼大礙了，焦府一行人還是登上了馬車，往富春坊駛去。

馬車上，方艾娘見方菡娘原本只了一支玲瓏玉簪的鬢間多了支金晃晃的步搖，眼睛都直了。

想想就知道，這肯定是許氏給方菡孃的見面禮了。

方艾娘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心裡又是憤憤不平又是委屈不已。

那許氏也太偏心了些！

憑什麼給了方菡娘這麼重的禮，卻什麼都沒給！

兒子還佔了便宜呢？！連點安的態度都沒有！

可方艾娘又沒法說些什麼，畢竟現在等於是把焦府的男主子都給得罪了，焦氏跟方長庚本不會替撐腰，再說一些有的沒的，只能讓自己更被。

方艾娘憋著心氣，忍的很痛苦。

到了富春坊，方長庚小心翼翼的扶著焦氏下來，看都沒看方艾娘一眼。

方艾娘也不敢說有的別的，現在就只能默默祈禱，二叔把要送回去那事給忘了。

結果到了晚上，方艾娘收到了秦婆子的傳話：“老爺說了，請艾娘小姐別忘了收拾行李，明天車隊出發的時候，不管艾娘小姐收沒收拾好，是一定得回去的。”

秦婆子已經白天發生了什麼，看著方艾娘，臉上掛著冷的笑，眼刀子一直狠狠剜著方艾娘。

方艾娘卻不敢挑事。

秦婆子那副模樣，分明就是恨不得方艾娘挑事，好藉機狠狠收拾方艾娘一頓。

纔不上這老虔婆的當呢！

方艾娘心裡憋屈的很，秦婆子走了以後，狠狠摔了四五個茶杯。

田春花看著地上那堆碎瓷片，嘖嘖的砸砸：“艾娘姐姐……不是，小姐，你這也太浪費了些，這杯子一看就好貴呢。你說你今兒要是帶我過去，我還能給你撐撐場面……”

田春花看著方艾娘臉越來越青，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方艾娘恨恨道：“他們一定會後悔的！一定！”

田春花沒接話。

好歹也是主家。

不過，剛從村裡來到城裡，這下又得跟方艾娘回村子，田春花這心裡也是不開心。

想了好久，直到夜了，纔想了個法子。

田春花興沖沖的衝到方艾娘牀鋪前，方艾娘上了牀已經大半個時辰了，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甘心明天就被送走。

被突然衝來的田春花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方艾娘怒道。

田春花滿臉興，稱呼一時間也溜了，沒喊小姐：“艾娘姐姐，你大哥不是要親嗎？那親你二叔總得去一趟吧？到時候他一回去，你再讓我姑吹吹耳旁風，讓他把你再給帶回來不就行了嗎？到時候村子裡那麼多人，你二叔總不能不聽你的話吧？到時候村裡人一人一口唾沫他也得害怕啊。”

方艾娘倒還沒想到這一招，神也是一陣。

對啊，還有這一手呢！

方艾娘大喜過，連連誇田春花聰明，許諾要給田春花漲月銀，喜的田春花都要咧到耳朵後面去了。

除了方艾娘，焦府還有一人沒有睡著。

方菡娘原本其實也快睡著了，只是屋子裡突然像上次一樣來了個不速之客。

瞪著李彤花，頭痛的很：“我說李姑娘，咱們能不能在合適的時間，走正門進來？”

李彤花了頭：“白天我很忙的。”

方菡娘對著李彤花這把黃鸝出谷似的好嗓子實在有些生不起氣來，更何況人家還送了那麼一瓶好膏藥，之前去找趙四的時候，也想去當面謝謝李彤花，但那天事發生的有點離想象，李彤花也不在，這事就擱淺了。

方菡娘想了起來，趕對李彤花道：“上次膏藥好用的很，謝謝你了。”

李彤花張了張，似乎有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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