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淬芳閣的時候,已近卯時。
淺兮先去看了看蘭羽,見已經睡著,便放心下來,回到自己的屋子。怔怔的坐著,仔細想著今晚發生的事。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蘭華剛好從偏殿回來,看到,有些訝異。
"兮兒?"他幾步上前,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淺兮面不改,淡淡道:"我睡不著,出去走走。"
"現在?"蘭華看了看天,"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你不是還要臨朝監國?"
"沒事。"
淺兮若無其事道:"就是心煩悶而已,出去走走散散心。"
蘭華默了默,道:"我陪你。"
"不用。"
淺兮搖頭,"天亮之前我會回來的,放心,宮裡守衛森嚴,不會有危險的。"
蘭華想了想,放下心來。
"那你早去早回。"
淺兮笑笑,"我剛聽說藍初的舊傷犯了,想著你醫高明,我也不願打擾。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蘭華平靜道:"他大約急於想要恢復武功,心浮氣躁了些,纔會引得息不穩,我已經爲他施針引導,休養幾天就好了。"
淺兮點點頭,歉然道:"麻煩你了。"
蘭華角幾分笑意,"咱們是一家人,何必說這麼客氣的話?"
淺兮看著他,忽然心中一。
"表哥,我曾問過你爲何幫容臻,你說到了時機會告訴我。那麼,這個時機是什麼?"
蘭華沉一會兒,道:"等你嫁給容臻。"
淺兮深吸一口氣,無奈搖頭。
"我走了。"
不再多問,當真就這樣走了出去,去了東宮。站在門口,著重新掛上去的匾額,有些發怔,然後走進去,過前院,來到室,盯著二哥的靈牌。
這座宮殿沒有人住,卻日日有人打掃,所以看起來依舊乾淨整潔纖塵不染。
拿過那靈位,手指著上面的字,茫然的喃喃道:"二哥,我該怎麼做?"
直到此時,僞裝的堅強和冷漠才完全卸下來,抱著那靈牌,慢慢的蹲下來,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所有人都讓我順心而爲,可我的心又在哪兒?"癡癡的將自己的
臉在靈牌上,"二哥,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已經服下斷丹,我不他了,可是爲什麼,看見他傷,我還是會擔心,還是會……心痛。"
眼底氤氳著淚霧,"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他?我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二哥,我錯了……"
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聲音脆弱。
"我以爲斷棄就能一心爲公不爲個人所牽絆,到頭來,還是躲不過……我那般苦心孤詣的算計他,到頭來卻算不過自己的心。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去棲霞峰,不該去北周……可是,可是不去北周的話,大哥的冤屈又該怎麼辦?我不能讓大哥枉死啊……"
抖著,低泣著,說:"二哥你天縱英才慧絕天下,可否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抱著那靈牌,盯著上面幾個大字,似乎要從那幾個字上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者想通過這靈牌的主人給予自己救贖。然而無論怎麼問怎麼看,那始終是塊冰冷的,沒有靈魂的靈牌。昔日那個溫帶笑,寵護的二哥早已離去。
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二哥……"
年的記憶一遍遍的劃過腦海,那是幸福的糖也是凌遲的刀,的心在裡泡著在火裡烤著又被千年萬年似的冰刀割裂著,撕心裂肺的痛……
"爲什麼不等我……"這句話在心裡問了十年,回答的只有午夜夢迴驚恐醒來後淒涼的冷風飄過空的屋子,手一枕下,滿手的溼潤。
的淚水。
痛苦,悔恨,絕……
"你明明有機會逃走的,你明明有機會的……"突然站起來,走到牀邊,一把扯落牀帳金鉤,牀板有響。
將枕頭被褥全都掀開,看著空心牀板,裡面有隔層,之前讓林青過來取的那些手工就是在隔層裡找到的。但林青不知道,這隔層不止一層。
拂過底下那層暗板,很結實,輕輕一敲便知不是空心。
呵呵~~
當然不是空心,因爲底下是三清海木,說是木,堅程度堪比玄鐵,即便是絕世高手,也震不碎。
淺兮彎著腰,盯著漆黑的暗閣,不知在哪裡了下,下方立即緩緩開啓。
第二層機關的門,打開了。
然而這不是最後一道門,因爲還有第三道機關。機關後有暗,有陣法
……若是不瞭解這個機關構造的人貿然闖,頃刻就會丟了命。
暗道通往的方向,是大哥的獻王府。
這是十年前從東丘回來後,大哥的一個近暗衛歷經艱險從趙馨桐手中逃跑出帝京後告訴的。宮中事變,二哥知道不可能放任母親和他不顧而獨自逃命。所以做了兩手準備,勸不就讓通過這道逃出去。
只是二哥沒想到,他們那位涼薄的父親會那樣狠心,本沒有給任何機會,直接將囚,然後帶到了幽冥山。
道的機關分佈圖那暗衛臨死之前給了,被囚後知道這東西不能落於旁人手中,便將上面的容牢牢記住,然後燒燬。
看著那黑漆漆的,眼神裡漸漸溢滿了疼痛。
二哥,你當時爲何不逃?你明明已經有這般天無的準備,爲何不逃生離去?是不是因爲擔心這道被發現以後阻斷了日後我逃生之路?
你那般心思如海,那般天人智慧,你救了所有人,爲何……獨獨救不了自己?
流著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哥爲了護我周全而被萬箭穿心,你爲助我逃生苦心挖了這地道,你們那般犧牲,我怎能辜負?"
低了聲音。
"二哥……"
突然一頓,淚眼朦朧中看見第二道暗層之後有一個細微的,線黑暗看不清楚,但對於這種武功已至頂級的人在黑暗中視輕而易舉。
二哥的機關向來嚴謹周,絕不會有毫的錯,這個隙看起來平常,然而在這連著幾道暗門之中就顯得有點詭異。
眼神閃爍著,慢慢亮了起來。
二哥的還未找到,會不會……
心中怦怦跳著,抖的出手,即將靠近那隙的時候,立即手一,之間從那隙口過,一封信落了出來。
怔了怔,看見上面清晰的寫著。
"兮兒親啓。"
是二哥留給的信。
抓著那信的手指劇烈的一,信封險些從指中掉落,連忙,心口依舊忍不住跳躍。
這封信封面泛黃,顯然年深日久。也就是說,是二哥多年前留下的。
咬了咬脣,將那信封拆開,取出薄薄的信紙。
沉厚飛揚的字躍然紙上,一字字在眼底顯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