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看一眼，看見文武百已經依次離開，又擡頭了天，夜深沉月漸掩，宮中燈火依舊，宮人們在收拾場地送戲班子出宮，一切井然有序。

＂什麼問題？＂

慕容歸瞅一眼，慢吞吞道：＂我聽說天開國皇帝是個人，按理說在天人的地位應該很高啊，怎會人輕視至此？＂

淺兮淡淡的笑，回頭對容臻楚曄說了幾句，親自送他們到宮門前，邊走邊說道：＂你說得對，天建國始帝是子。是個權主義者，天初立之時地位因而水漲船高，相反男子地位低下僅限於勞力和征戰。始帝爲了鞏固權，甚至棄長子而立第一個兒爲太，併爲其廣開選夫……＂

＂選夫？＂

慕容歸聽到這兒忍不住打斷，目裡詫異之一閃而過。

再看那幾人，司徒輕塵神倒是沒什麼變化，譚軒似乎有心事，不在狀態之。容臻眉頭高高皺起，楚曄面無表。

倒是柳長歌，忍不住與慕容歸一樣好奇的盯著淺兮。

此時宮人已經擡著輿走來，幾人依次上了輿，慕容歸則是乾脆的直接跟淺兮共乘一輿，神無半點愧和尷尬。

淺兮瞅一眼，眼神裡約幾分笑意。

＂嗯，選夫。選了一個正夫三個側夫七個侍夫，再加上府中原本有的君侍，加起來一共十幾個……＂

＂等等。＂慕容歸再次打斷，＂侍夫是什麼？君侍又是什麼？＂

淺兮面不改道：＂侍夫……嗯，按照宮妃制度，相當於貴嬪。至於君侍……＂頓了頓，神有些怪異，在慕容歸好奇的目下慢吞吞的說：＂等於普通貴族公子哥兒的……通房丫頭……＂

……

短暫的沉默之後，慕容歸開始咳嗽。

＂咳咳……＂

頭上淡薄的月照下來，映著脖子上一點紅如三月桃花。

而後，容臻早已黑了臉。

楚曄倒是沒什麼表，自從那場戲謝幕，他神便一直這樣淡而遠，深而沉。

＂你那麼激幹嘛？＂

相較於慕容歸的不自在，淺兮則是波瀾不驚。

＂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人爲什麼不可以三夫四夫？慕容歸，你扮男人扮久了不會連思想也給扭轉了吧？＂

上上下下打量慕容歸，眼底浮現一曖昧。

＂話說回來，各國之中，普通貴族出的男子年之後父母都會給安排通房伺候。你也是出貴族，又扮男人扮了那麼多年，你家族長輩就沒給你安排人？你怎麼瞞過們的……＂

＂淺兮！＂慕容歸惱怒的瞪著，＂你到底是不是人？怎麼如此……＂

＂輕浮？＂

淺兮瞧難以啓齒的模樣，自接過話，不在意的一笑。

＂枉你以男兒混跡場這麼多年，居然不明白弱強食的道理麼？這個世界向來以強者爲尊，誰強誰就有話語權。就拿你自己來說罷，穿著一男裝遊走花叢，可有人說那你好荒？不過風流多耳耳。爲什麼？因爲男尊卑。＂

慕容歸若有所思，慢慢沉默下來。

淺兮又瞥一眼，也不管後那幾人的反應，道：＂只不過當初那位太太多，又天生骨遭桃花，導致後院爭寵不斷最後竟然死於殺。＂

慕容歸又短促的＇啊＇了聲。

淺兮面平靜，＂始帝向來寵這個兒，驟然痛失，悲痛絕，這纔將皇位傳給了長子。這位長子猾之人，爲避免前車之鑑，堅決不許自己的兒姐妹干政，地位自此一落千丈。再後來，皇位更替，一代比一代專權奪政，徹底被排除政治之外，漸漸的被忽視甚至輕賤，一直到現在，卑如螻蟻。＂

＂原來是這樣。＂

慕容歸恍然大悟。

＂哎不對啊，按說天歷代帝王既然有意削弱權，這

段歷史應該鮮爲人所知纔是，最起碼那太的私生活不該記史冊之中，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哦，你說這個啊。＂淺兮漫不經心的說：＂三歲的時候我在藏書閣的閣裡發現了早先始帝定下的後宮規制，親手寫的，似乎被燒燬過，不知怎的又留了下來。我覺得新奇便拿回去研究，有一次被二哥看見了，他說這種東西若是被那些迂腐的朝臣看見了，定會再次鬧出風波，讓我毀掉，順手就扔火爐裡燒得一乾二淨。我卻不甘心，跑到禮部去纏著禮部尚書給我看天開國時的律例宮制，又去查當年書記史的履歷，然後找人去把當初那些史的舊居給翻了一遍，連地都給挖了三尺深，就差挖他祖墳了……總算找出一份手抄孤本，這才知道箇中緣由。＂

＂三歲？＂慕容歸瞪著，舌頭開始打結，＂你這也太狠太黑了吧？＂

三歲的小孩兒懂什麼？居然心思細膩深沉到這地步，簡直匪夷所思駭悚然聽聞。

夜寧靜，只聽得宮人擡著輿的腳步聲和輿輕晃的吱呀聲。後那幾人都沒說話，容臻小時候是見過的睿智聰慧的，倒也不是十分意外。楚曄……他目深而悠遠。

曾說過，來自另一個世界。

那時失憶，不知今生只知前世。

也就是說，生來便帶著前世的記憶，生來便擁有人的靈魂與心智。

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任何時候都能冷靜剋制，永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冷心絕，冷酷如斯。

淺兮神容淡淡眼神平靜中有一種浮世的寂寞和蒼涼。

慕容歸認真思索半晌，道：＂這屬於天的宮廷史，你怎麼一點都不避嫌的說出來？

＂避什麼嫌？＂淺兮眼神嘲諷，＂自古皇宮便是世上最骯髒之地，再怎麼裝潢華麗富貴奢靡也改變不了那些暗和齷齪。反正已經洗不清，又何懼再多一條？＂

慕容歸默然。

輿停了下來，宮門已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