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曄八風不，神淡然，聲音清晰而冷靜。

＂眼下六國使者皆聚集在北周，若曦華公主在北周喪命，而昔日刺殺主謀又不小心走風聲。父皇您說，天會不會覺得，我北周本無心與天聯姻故而刺殺和親隊伍，失敗後一直暗恨在心。昨日曦華公主又揭十年前東丘舊案，主謀與當日刺殺之人不謀而合。您猜，帝會不會覺得，父皇您護短而殺人滅口並且意圖栽贓陷害？此事一出，各國會不會震怒羣起發兵攻打北周？＂

楚皇臉大變，眼裡涌著狂怒，咬牙切齒道：＂你威脅朕？＂

＂兒臣不敢。＂

楚曄面依舊沒什麼變化，彷彿在說著今日的天氣很好。

他越是從容不迫楚皇就越是憤怒。

＂你答應朕此事會守口如瓶的。＂

＂父皇也代六弟答應過欠兒臣一個人。＂楚曄毫不退讓，明明是那般雲淡風輕的語氣，卻又顯得那般咄咄人。

他微笑著，道：＂權衡利弊，比起冒險殺人滅口卻要揹負天下罵名，父皇應該知道怎樣做纔是最好的選擇。＂

＂你——＂

楚皇氣得口發堵，恨恨道：＂別忘了，你也姓楚，你是北周的太子。如今卻爲了一個人與家國爲敵，當真要看著各國聯手討伐滅了北周你才甘心麼？＂

＂兒臣自然記得自己姓楚。＂楚曄臉上笑意未變，＂只是父皇大約也還沒忘記，兒臣上流著前朝皇族秦氏的。＂

楚皇目一，眸裡出深切的恨。

楚曄視若無睹，＂若北周亡了，大約母后的心結就解了。兒臣無法做一個讓父皇驕傲的太子，便只能退一步，做個孝順母后的好兒子。百事孝爲先，父皇，您說對嗎？＂

楚皇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神沉得幾乎要將他碎萬段。

楚曄不怒不畏，平靜帶笑的與他對視。

良久，楚皇終於敗下陣來。

＂好，好，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朕答應你，朕答應你，你滿意了吧？＂

他大手一揮，桌子上的所有奏則紛紛落地，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書房格外清晰刺耳。

楚曄站在原地不。

＂大約兒臣之前沒說清楚。兒臣說的是，放離開北周，不僅僅是盛都。＂他說：＂衝州的五百暗衛，袞（gun）州由大高手喬裝的盜匪，允城暗藏的江湖高手以及……岳，姑姑親手訓練的黃甲戰士，全都撤離。＂

楚皇一驚，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昨晚才下達的命令安排好這一切，不過一晚上，楚曄就已全數掌握。

他的消息網究竟有多廣？

楚皇盯著這個自信從容的兒子，心底深生出一莫可名狀的恐懼。

楚曄，已經強大到他無法撼的地步。

不、不會的。

他能給予他這至高無上的榮耀，也能收回來。

殺氣在眼底掠過，他面上沉，狠狠道：＂好，好得很。你贏了，你贏了……＂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是用吼的。

＂滾，滾出去！＂

楚曄優雅微笑，＂兒臣告退。＂

楚曄這邊剛出宮，容臻就收到新的消息，他沉凝著，將自己埋沒在影裡，久久無語。

宸妃的葬禮舉行得不算隆重，也不寒酸，至沒有辱沒了的份。

各國使臣都進宮拜送宸妃亡靈，然後下葬。

七天後，淺兮準備啓程離開。

＂等了這麼久楚長風居然沒有任何行，倒是讓我奇怪了。＂角勾了勾，＂看來他是打算在路上截殺我了。＂

說了半天發現容臻一直沉默不語，突然想起自從那日進昭殿開始，容臻就十分沉默，似乎變得有些心事重重。

＂容臻，你怎麼了？＂

容臻抿著脣，眼神閃爍掙扎，終於問道：＂兮兒，你真的自願嫁給我，不後悔嗎？＂

淺兮一怔，而後斂了神，淡淡道：＂你若反悔，我也不會怪你。＂

容臻苦笑著搖頭，＂我等了十年纔等到今天，兮兒，你說這種話，是要我的心麼？＂

淺兮一滯，漠然不語。

對容臻沒有男之，也不能騙他，只能坦白相告。而面對他灼熱傷的眼神，卻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得沉默。

半晌，容臻嘆息一聲，突然道：＂那天，去昭殿之前，楚曄來找過我。＂

淺兮又是一怔，下意識看向他。

果然……

容臻眼底淡淡苦，回想起那日的場景。

＂你來做什麼？＂

＂答應我一件事。＂

楚曄背對著他站在窗前，語氣沉靜毫無波。

容臻冷哼，＂憑什麼？＂

＂我不答應，就不能嫁給任何人。＂

楚曄的語氣依舊淡漠，卻暗含篤定和自信。

容臻被他的厚臉皮氣笑了，＂好大的口氣。＂

＂臻太子千里迢迢跑到我北周來要人，口氣也不小。＂楚曄緩緩回頭，眉眼靜止不，淡淡微笑。

容臻不屑的輕哼，語氣頗爲囂張。

＂什麼你們北周的人？是天的公主，跟你們北周可沒半點關係。楚曄，別把你那些七歪八拐的心思用在我上。只要點頭，無論刀山火海，我也能帶闖出去。＂

楚曄仍舊微笑，＂以臻太子的本事，出了北周，自然是可以的。＂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還在北周境，就是他楚曄的地盤，誰都別想從他手中帶走任何人。

容臻瞇了瞇眼，倒也沒有反駁。

楚曄目幽深，似在斟酌醞釀亦似在沉思掙扎，良久，他才道：＂好好待，無論將來發生任何事。＂

他眼神又飄得很遠很模糊，＂如若不然，我必傾國之力，橫掃瀛洲。＂

……

淺兮愕然看著容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容臻眼睫微垂，抿了抿脣，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上次在寒意寺了一說過的話麼？在我們之前，楚曄去找過他，並委託他告訴你我們倆天定良緣，讓你死心塌地的跟我走。可了一沒答應，說了一番模棱兩可的話。＂

淺兮怔怔的看著他，眼神漸漸飄起淡淡白霧。

＂爲什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爲什麼要那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