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曄說這話時是笑著的，眼神卻有淡淡悲涼。

淺兮頓了頓，只說了兩個字。

＂條件。＂

楚曄搖搖頭。

＂我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放你離開。＂他說：＂淺淺，那些東西本就是爲你準備好的。你需要，我自雙手奉上。＂

果然，楚逸當年與羅伽國聯繫的書信證據，在楚曄手上。

淺兮神冷淡，＂有件事我很奇怪。你既早有扳倒趙貴妃母子的證據，爲何還要放縱他們這麼多年置之不理？＂

楚曄沉默半晌，然後盯著。

＂你要聽實話？＂

淺兮不置可否。

楚曄眸深沉，帶一抹久遠的嘆息。

＂十年前東丘山上七萬冤魂是你心頭殤，你遲早有一天會來北周。這些年我想著，我不去找你，便讓你來找我。上天若眷顧我，我終能達心願。所幸，你來了。＂

他對微微一笑，笑容溫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寂寥。

淺兮一愣。

爲了見，放任自己的仇人逍遙十年並且一步步坐大？

沉默著，半晌沒有說話。

楚曄走進，淡雅的笑著。

＂況且，有些東西，在你手上，作用會更大。你不是說我慣會算計人心借刀殺人麼？你若不放心，便當做是我借你之手鏟除政敵的手段吧。＂

淺兮呼吸一滯。

他明明在幫，卻又不想心懷負疚激所以纔不惜惡化自己在心目中的形象而讓心安理得的接他的援手。

當初來北周，查找當初東丘之戰的證據也是目的之一。原本還有一步棋，只是計劃比想象的順利許多，所以免去了不麻煩。

今夜來找楚曄，也料定楚曄會幫。或許，他會有什麼條件。

只是，他沒有，甚至沒有以此迫自己留在他邊。

心緒複雜難以言訴，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楚曄將兩封書信和一個掌大小的盒子遞給。

＂這些，或許對你有用。＂

淺兮怔怔的看著他，一句話口而出。

＂楚曄，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楚

曄依舊笑著，眼角卻淡淡哀涼。

＂在你面前，我寧可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淺兮又是一滯。

楚曄已經轉過了。

＂夜了，回去吧。＂

淺兮沒。

楚曄嘆息一聲，＂我剛剛說過，這輩子我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放你離開。淺淺，你知道我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說服自己再次放你走？所以，趁我還沒反悔之前――＂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用盡全的力氣說道：＂快走！＂

淺兮抿脣，而後轉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這次就當是我欠你的，以後……＂

＂不。＂

他沒回頭，似乎在刻意抑制著自己的緒，好半天才輕輕說道：＂我已經說過，這件事於你我都有利，你不欠我什麼。如若可能，我只希你恨我幾分……＂

淺兮握著信封和盒子的手微微一，深吸一口氣，道：＂沒有什麼恨不恨的，你將我打落懸崖，我也刺了你一劍，算是扯平。更何況，本就是我算計你在先。怎麼算，都是我欠你。＂

楚曄沒再說話，他在暗，看不見神幾多變化。

＂我……＂走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忽然轉，剎那來到面前。

＂淺淺。＂

低頭看著，目幽深翻涌著無數複雜的。

＂除夕那晚，你說的話……是醉酒後胡言語，還是酒後真言，發自肺腑？＂

淺兮滯了滯，有那麼片刻的茫然。

他的目似纏繞的線，麻麻化作千萬縷的將網住，收，令幾乎不過氣來。

慌的別開眼，＂不……＂

＇重要了＇三個字被他強勢掠奪。

他似聽不得的拒絕，猛然將扯自己懷中，低頭噙住的脣。趁一瞬間呆愣之際，頂開的牙關攻城略地的掠奪脣齒間的甜芬芳。

淺兮瞪大了眼睛，悉的悸在心中跳躍，他的氣息撲面而來，薰得腦子一暈心口又是一痛。

趕手去推他，他卻沒鬆手，死死的抱著，似要將整個人融自己骨之中。

淺兮呼吸急促，僵的後退，渾的力氣似被乾，任由他爲所爲。

他將抵在窗欄旁的牆壁上，猝不及防，手上一鬆，信封和盒子都掉落在地。盒子打開，出裡面一塊掌大小的黑令牌，在燭火下淋漓閃現。

窗扉被夜風吹得質吱吱呀呀的響，猶如這一刻彼此激越的心跳。

記憶最深的一幕劃過腦海。

簡單的房間，微弱的燭火，單薄的剪影在窗紙上晃。

他翻窗而，帶著怒氣和滿心痛楚將抵在牆壁上深吻，輾轉糾纏，終究放手。

這般強勢霸道的他，是第二次在面前展現。

淺兮閉了閉眼，牙關狠狠一咬，腥味溢滿口腔。這次他卻未曾放手，彷彿是離別之吻，要讓將這一刻的脣齒糾纏印刻進骨深，永生不忘。

眉心蹙，心知掙不開便用力偏開頭，他的吻又落在角，停頓。

＂楚曄，放開我。＂

聲音嘶啞，帶微微的息。

環在腰間的那隻手沒有，他的脣從角劃過臉頰，再落到耳垂上，輕輕一咬。

淺兮一聲，卻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的呼吸噴灑在耳邊，燒得臉頰通紅掩蓋住了之前的蒼白，心卻似要從膛裡跳出來。

楚曄眼睫低垂，看著紅得快要滴的耳，將自己的臉上去，湊近耳邊，輕輕說：＂淺淺，你好殘忍。＂

淺兮眸微薰，不說話。

楚曄脣邊流一抹苦，＂你給了我希，卻又讓我絕。你要離開我，卻又不讓我死心。我讓你失憶，你卻要我在這最後兩年裡都淪落地獄。呵呵～～＂

低低的笑聲漸漸散開又化爲虛無。他慢慢鬆開，眼睫低垂飄移而過，未曾落在臉上，是以也沒看見眼底深蔓延著的無盡悲涼和痛楚，以及臉上不正常的蒼白之。

他慢慢退開，彎腰將掉落地上的黑令牌重新裝到盒子裡，再拾起信封，拉過的手，將東西塞到手中。然後轉，閉了閉眼。

＂你走吧。這個地方，你也永遠不用再回來了。＂

淺兮手指收，任由心口燉燉的絞痛蔓延至全經脈骨骼。然後掉頭，縱跳躍而出，消失在黑夜深。

楚曄閉著的眼睛睜開，眼底一片荒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