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陀山雖是佛門清靜之地,風景倒也獨特別緻,清雅幽靜,別有一番韻味。
"佛門忌葷。你把赤尾青鯽和梨花白拿到寒音寺來,不怕被和尚們趕下山?"
"我自吃我的喝我的酒,他們念他們的經,兩者互不矛盾,怕什麼?"容臻揚眉傲然道:"了一那老頭兒作怪,非要定個什麼一年算三卦的規矩。爺就偏不信,今天非要把他揪出來給爺算一卦不可。"
淺兮挑眉,"你也信這個?"
"不信。"容臻斷然道:"咱們讓他給算一卦,要是不準的話就證明他打著佛號招搖撞騙,爺替天行道把這寒音寺給端了。"
"這可是國寺,你若把它給端了,不給個代出來,你大抵是走不掉的。"
"我爲民除害,楚老頭兒謝我都來不及,還給什麼代?"
淺兮:"……"
果然,有些人臉皮厚起來,城牆都自愧不如。
"若他算得準呢?你當如何?"
容臻皺眉開始糾結。
正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阿彌陀佛。"
兩人擡頭看過去,只見一年過半百的和尚披袈裟站在不遠,面祥和慈眉善目。
淺兮試探的問道:"了一大師?"
"正是老衲。"
了一單手打了個佛偈。
"臻太子和曦華公主遠道而來,蔽寺不勝榮幸,請二位到廂房一坐。"
容臻挑眉而笑,"哎,老和尚,你們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麼?怎麼也會打腔?"
淺兮卻因他口中'曦華公主'四個字而眸微漾。而後淡淡笑道:"大師說錯了,我已不再是什麼曦華公主。"
了一淺笑依舊,"凰折了翅膀依舊是凰,公主不必妄自菲薄。"
容臻倒是笑了,"老和尚,你這話說得中聽。"
淺兮瞥他一眼,小聲道:"了一大師是前輩,你別一口一個老和尚。"
容臻笑嘻嘻道:"好,你都開口了,我自是聽你的。"
淺兮不置可否。
了一看向淺兮,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以及淡淡悲憫。
淺兮微蹙眉,覺得了一的目太過通,就這麼一眼看過來,似乎就將靈魂都給看了一般。
這個世界上倒是有些高僧道人十分有道行,就是不知道這個了一就幾分真本事?
兩人隨著了一走向廂房,路上了一對淺兮道:"公主今日來是求什麼?姻緣,命格?還是……"
"大師今天的三卦不是已經滿了嗎?"
淺兮淡淡打斷他,"都說出家之人不打妄語,難不,這就是你們說的方便之門?若是如此,那我可真是寵若驚了。"
"公主客氣。"
了一微笑如故,"老衲的規矩自是無例外,出家之人也從無謊言。只是公主這一卦,乃有人十年前爲公主所求。今日得見公主,自當奉上。"
淺兮一愣。
"有人爲我求了卦?"
"正是。"
了一點頭,笑容有些高深莫測。
容臻皺眉頭,"是誰?"
淺兮眸波瀾微漾,又漸漸沉澱,淡淡笑道:"有勞大師,不過今次來不爲算卦只爲出遊。姻緣也好命格也罷,若人力無法挽回,則徒增煩惱。若人力可顛倒乾坤,又何必算這一卦?"
"說得好。"
容臻掌大讚。
了一目清亮,"公主玲瓏剔,冰雪聰明,心懷錦繡乾坤,自是非常人所及。但所謂命者乃天定,公主是人而非神,若強行逆天而爲,恐會遭天劫。"
"喂,老頭兒,休得在這裡胡言語聳人聽聞。"容臻臉冷了下來,警告的瞪著他。
"爺雖然不屑對老弱婦孺手,不過今天既然已經開了先例,也不怕再多一個。"
了一依舊淡淡笑著,"臻太子有惜之心,恐無擁之緣。強求不得,不如放手,安於自,快哉他人……"
容臻這次是真的冷了臉,側雙手握全,眼裡翻涌著狂風暴雨。
淺兮上前一步,不聲的微笑。
"時常聽聞,高人之所以稱爲高人,是因爲能夠堪破常人堪不破的天機。而若天機泄,恐
有損自命數。姑且不論大師所言是否屬實,大師這樣窺伺天機且告知於人,就不怕折了自己壽命?"
"出家人四大皆空,驅殼不過一副臭皮囊,生也好死也罷,皆浮雲耳。"了一面無波,也沒有半點被容臻怒的不快,"公主生有死劫,前塵皆去新生即來。錦繡榮華斷七載,十年地獄求一命。"
淺兮臉慢慢變了,眸子裡凝結著霜雪般的冷意。
容臻登時神沉,"你說什麼?"
了一對兩人的異樣視若無睹,繼續道:"千里姻緣一線牽,千年迴求一緣。魂斷三途前塵盡,歸來三生緣未了。風月乾坤狹相逢,且看今朝天下定!"
淺兮與容臻對視一眼。
"老頭兒,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千里姻緣千年迴的?你說清楚,別口口聲聲什麼天道的糊弄人,爺不信那些。"
"信則靈,不信則罷。"了一道:"臻太子何必如此糾結?"
容臻冷哼一聲,"你這老和尚怪不知趣,還跟我倚老賣老?"
"非也。"
了一搖頭,目含著悲天憫人的大智慧。
"老衲只是想奉勸臻太子一句,有得就有失,得失僅在一瞬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知己是緣,姻緣是劫。由故生憂,由故生怖。若離於者,無憂亦無怖。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累得他人恨意滔天,離別只爲愁苦多,何必半生空寂寥?"
容臻眉頭皺得死,正待發怒,了一卻停了下來。
"到了。"他對兩人道:"請。"
"等等。"
淺兮忽然道:"十年前爲我求卦之人是誰?"
了一又打了個佛偈,"公主請看。"
淺兮順著他的目看過去。
廂房站著一人,背對著看向窗外,似乎在沉思,也似乎在走神。雖看不見容貌,卻已知他份。
容臻看罷又是一聲冷哼。
"他倒是懂得近水樓臺先得月。十年前閉門不出,竟是早早有了打算。"
屋那人許是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那如畫般風清朗月的容貌,不是楚曄,卻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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