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巔，有人負手而立，袂飄飄如神仙之姿，他凝目看向下方舒心而笑的兩人，心中亦隨著那響亮的擊掌聲而起伏激越。

和江山的豪賭麼？

他角勾起一若有似無又似惆悵的弧度，不知是喜是憂。

……

出門的時候還有些冷，隨著日頭漸漸升起，再加上又縱馬驅策，倒是有些熱。淺兮索解開披帛，遞給小貞。

舉目四，平原開闊，空氣清新。

容臻走上來，＂這條湖名爲靜泉，有罕見赤尾青鯽。也虧得這湖底有聖藥奇材，否則也養不活赤尾青鯽。＂

赤尾青鯽是一種魚，品種稀罕見，十分珍貴。即便是在七國皇室盛宴之中，也難以見到。因赤尾青鯽不可人工養，且時間短，必須在空靈幽靜的山中吸收新鮮空氣再加之藥培育才能存活。

靜泉湖湖水因浸泡了那些自然藥材，才能養育這珍貴的赤尾青鯽。

＂這香陀山乃佛門之地，佛忌葷，也難得他們能得住赤尾青鯽的。＂

＂正是因爲佛門忌葷，這赤尾青鯽剛好可以用來考驗他們的意志力。也幸虧是在香陀山，出家人不殺生，否則換了其他地方，早被毀得一乾二淨。＂他角一勾，＂今天咱們可有口福了。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抓幾條赤尾青鯽給你做烤魚吃。＂

淺兮挑眉，＂你這個金尊玉貴的太子也會烤魚？＂

話說完又閉上了，類似的話也曾對一個人說過。那人出尊貴卻份尷尬，邊羣狼環飼，人人慾取其命。連食住行，都要自己親手持。

眸中細微變化沒有逃過容臻的眼，黑眸微閃而後歸於沉寂。

＂自然不能跟廚相比，但勉強還能口，你不嫌棄就好。＂

他影一閃，幾個起躍就到了靜泉湖邊。

＂公主，奴婢去生火。＂

小貞說罷離去。

淺兮閉著眼睛吸收周圍的新鮮空氣，忽然察覺有悉的氣息涌。縱一躍，來到山頂。

＂出來吧。

＂

後走出一人，姿頎長，側帽風流。

淺兮轉看著他，不語。

楚曄慢慢走上來，目落在上，半晌才道：＂母后得知你救我於危難，一直想激你。只是這段時間事太多，耽擱了。如今閒下來，便想召你宮一敘。得知你來了香陀山，遂遣我來此。＂

淺兮別開目。

＂我什麼都沒做，也承不起你們母子的。＂

又是一陣沉默。

空氣裡漂浮著抑沉悶的因子，糾纏著讓人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淺淺。＂

他低清淺的呼喚，聲音裡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苦。

＂我們一定要這樣相麼？＂

淺兮清冷的看著他。

＂不然呢？你還想如何？回到在蘭曦閣的二十三天？＂

楚曄默了默，眼神淡淡荒蕪。深邃中有什麼在翻涌沉澱，而後化爲一無際的平靜。再次看向的時候，眸底深破曉一抹察人心的底定。

＂淺淺，天有什麼是你放不下的？＂

淺兮一怔，隨即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曄搖搖頭，＂淺淺，你不用在我面前掩飾或否認。你不是甘於被控的人，你接近我卻不願留在我邊。在你目的已經達到之後，你大可不必離開。只有兩個可能，要麼你制於人所做一切並非本意，要麼天有什麼值得你放不下的人或事。更或者——＂

他頓了頓，語氣悠長篤定。

＂兩者皆有。＂

淺兮渾一震，眼神裡似有明破碎，片片尖銳扎。

楚曄眸一暗，又走進一步。

＂淺淺，我可以幫……＂

淺兮豁然後退，與此同時拔劍以對，眼神犀利似冰刀。

＂我不需要，我什麼都不需要——＂

＂你需要。＂楚曄雙眸明澈，直直看盡靈魂深，將心中所有掙扎矛盾劈裂荒蕪，然無存。

＂否則，你就不會接近我。＂

那天晚上的沉默應證了他心中早已明瞭的猜

想。

接近他，不是被，而是心積慮的預謀。

淺兮臉悠然呈現一抹虛白，有什麼在眼中碎裂，變齏，然後消散，散至無邊無際的角落裡……無奈、悲憤、痛苦、仇恨，無數種緒破空而來，在眼中迅速翻騰，最後化爲一抹蒼涼的麻木。

將所有的表都看在眼裡，楚曄眸也驚起滔天波浪。

＂淺淺……＂

他走上去，還未及的雙肩，淺兮便後退兩步。

＂別我。＂

楚曄一僵。

淺兮表冷如霜雪，背直如雪松。

＂我的事，與你無關。＂

＂淺兮，你真是不知好歹。＂

忽然一個冷厲帶恨的聲音來，隨之殺氣翻騰，直淺兮背心。淺兮轉一劍出手，十六把劍影圍城劍圈將鞭困住。

眉峰現煞氣，眸破一抹殺氣，暗自催力。強大的真氣暗流化作強，直擊而去。

＂啊——＂

短促的以後，又聽得撲通一聲，重落地。

是姜沉煙。

被淺兮一擊擊中，捂著口吐了一大口，神依舊憤恨難平。目劃過淺兮手上那把劍，卻是稍顯驚異。

＂驚羽劍？＂

淺兮目微寒，卻是收了劍。

＂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

姜沉煙面容含怒，又看向後緩緩走來的楚曄，委屈道：＂太子哥哥，你看見了，這人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你何苦護著？＂

＂沉煙。＂

有人凌空落下，是楚旭。他上前一步，扶著姜沉煙起來，關切道：＂你沒事……＂

姜沉煙卻一把推開他，怒道：＂別我。＂

眼神憤怒有恨意，又著深深無奈和無盡悲涼。再是刁鑽蠻橫不可一世的子，莫名失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都會恨意難平卻又無可奈何。

楚旭默了默，回頭又對淺兮禮貌的抱拳。

＂沉煙方纔無意冒犯，九公主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