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多吃點,看你又瘦了些。”賀麗君夾了塊大放在倪鳴的碗裡。
而倪里正則給倪鳴倒了杯酒,父子兩也是難得喝上一杯。
“又大又甜的西瓜,賣完就沒了。”埠頭,一個戴著斗笠的商販站在船頭高聲吆喝著。
岸上,一個也在賣西瓜,將鮮紅的西瓜一塊塊擺在桌子上,頓時吸引了不行人。
“來一塊,來一塊。”不一會兒,面前的西瓜便被一搶而空。
金陵城,但凡看見長的漂亮的賣東西,基本上生意都不會差。
很快,船上的男子又送上來好幾個大西瓜,他們,本來就是一家的。
炎熱的天氣,讓路上的行人減了不,午正的時候,金陵城的百姓們,更喜歡待在屋,品嚐用井水降溫後的甜瓜果。
傍晚,金陵城顯得比往日更加熱鬧,許是白日裡被悶壞了,秦淮河邊,更是夜夜笙歌到深夜,
無數癡男怨,遊走在岸上船上,尋找著自己的安。
只有那忽而吹來的涼風,纔是清醒的,也提醒著還沒有深醉的人。
一箇中年男子,頭上戴著低檐帽,穿普通藍布,手裡提著長柄銀槍,走進了秦淮河的一家酒館子。
他面堂如月,眼如水銀,雖手臂有力,卻生的腰長肩寬,高瘦材。
雖不再是青蔥年了,可卻比青蔥年更多了一份。
他就是楊康。
此時,他了一罈酒,一盤牛。
低下頭吃了起來。吃的很安靜,所以一般的人也都不會注意他。
“小二的,這裡到清河縣,要怎麼走?”楊康已經有十年沒來過中原了,金陵城是家鄉,所以還會走,可是,清河縣卻很不悉了。
既然他的家人在清河縣,他當然要去清河縣找的了。
只是,金陵也和過去改變了很多,要不是他在夢裡回來過多次,只怕也是找不到路了。
小二說:“客,此去清河縣可是很遠,至要兩天的行程,您看今天也晚了,不如在客棧裡休息下把。晚上,也順便聽聽秦淮河的歌聲。”
楊康想了一想,也對,他這一路上風雨兼程,日以夜繼的趕路,自然有些力不濟了,又聽說去清河縣要兩天的路程,便答應在客棧先住下。
小二於是給他辦理了住手續。
“客,你好生休息,對了,今晚,穆大人做善事,要給京城的百姓開倉送藥草。據說,從幾個月前,京城郊區開始的痘疾還沒好。穆大人也是怕這痘疾傳播開來,就提前發放藥材。”小二說。
楊康頓住了:“穆大人,哪個穆大人?”
“就是禮部尚書穆大人。”小二說,“你是外地人吧。怎麼連穆大人都不知道。他可是我們的父母啊。”
“是不是就是穆風?”楊康一怔。
小二說:“哎呀,你這個人可真不懂規矩,穆大人的名字是你能的嗎?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說了,你記得到時候去領點藥材防病就是了。”
小二走後,楊康的心很不平靜。
穆風,他見過,也算是他的侄子,雖然並不親,可到底,當年的穆家,可是他的岳家。
在北國的這十年,他也聽說了,穆風投靠了謝太傅,幫謝太傅掃清了楊家的“餘黨”,所以得到了謝太傅的信任,也在謝太傅的重用下,穆風職得到了晉升。
“這痘疾從來沒有可以治癒的藥材,更沒有防止的方法,穆風這次分發藥材,只怕不過是做做形式來博取民心罷了。這個虛僞的傢伙!”楊康罵道。
冥府。
穆風來知府大人宅子裡做客。
知府大人把倪重也了過去。
三個人,奴婢們都退下,門合上了,茶香嫋嫋。
穆風先開口的:“本也是知道,這痘疾自古就沒有治癒的藥方,就算有也已經失傳。可是金陵城二十里的小村莊,已經有人染,並且持續半年又有加重的樣子,所以,本也只有發點抵抗的藥材,權當安定民心。”
知府大人說:“這治病的事,下不懂。倪重,你有何見解?”
倪重說:“可是分發這些藥材,對於預防痘疾是沒有一點作用的。”
“那倒未必,這藥材分下去了,百姓的心理也安定了一些,這心安了,抵抗力就好了,痘疾的染就沒那麼容易了。再說了,面對痘疾,我這個做尚書的,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穆風哪怕面對下屬的反駁,也是平淡不驚的。
倪重一怔,那麼穆風的意思是,百姓能不能得到真正預防,他是不管的,可他要在百姓面前樹立良好的民心的,哪怕只是形式上“騙騙”老百姓,也是可以的。
倪重自然是不能認同,醫者仁心,對的就是對的,錯的怎麼能是對的呢?可是知府大人拍了下倪重的手,倪重會意,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穆風然後說:“這事就給知府大人你了。”
知府大人說:“下遵命。”
穆風走後,知府大人把倪重進來,“穆大人爲多年,級級晉升,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不管他做什麼,我知道,他從來不曾害過人。”
倪重見知府大人這樣說,便也答應幫忙。
“只怕是人手不夠。還要上你妻子。我聽說,以前你開藥鋪的時候,都是你妻子在幫你,門路的。當然,我會派很多的奴婢跟去幫你們夫妻倆。”知府大人說,“晚上就要進行,只怕臨時找個悉的,還要你使用的順手的,很難的。”
倪重說:“端午會支持我的,畢竟這也是對百姓的福利。”
“銀子我結算給你們。”知府大人很客氣,雖然倪重不肯要,可知府大人還是給了。
月亮當空掛。
大街上,知府大人的兵呈現兩行排開。
倪重在臨時擺放的桌子旁,分發藥材。
百姓們都湊過來問,這是醫治什麼的,有用麼,倪重說:“增強抵抗力的,並無多大作用。只是預防疾病。”
倪重說的很實在,百姓們都很喜歡。
“反正不要也白不要,不如要了吧。”百姓們於是排隊來領取藥材。
楊端午在倪重邊,幫著裝藥。幾個奴婢則在維持秩序和幫端午端茶倒水。
楊康正好走過。
他大老遠就看到了楊端午,這個孩子的面容,好像在哪裡見過。
“不,不可能會是我的閨,我的閨現在在清河縣,並且怎麼可能會當夫人了呢?是一個村姑,嫁的也是一個小郎中。”楊康嘆了口氣,正想走過,楊端午擡頭,忽然就看到了他。
“這位公子,你不過來也帶走一些藥材嗎?可以預防疾病的。”楊端午笑盈盈地看著楊康。
覺楊康很悉,心忽然了一下。
可是楊康搖搖頭:“不,我不需要吃藥。”然後,就走開了。
楊端午凝視著他的背影,越來越覺得悉,不由得要追過去,可是,有個領藥材的百姓拉住了。
“夫人,我還沒拿到呢。我家裡窮,正需要吃藥。”
楊端午只好先拿藥材給那個百姓。
再朝那個方向看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楊端午忽然想到了什麼,馬上追了出去。
可是,已經找不到了。
“他一定就是爹爹,不然怎麼會這樣的像?”楊端午差點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就這樣錯過了。
竟然就這樣錯過了。
很確定,剛纔那個男子就是楊康。
可是,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
燈流離的街頭,還有肯能再遇上他嗎?
眼淚,流進了心裡。滴出了聲音。
皇城,六月的流火似乎留下更多炎熱。通往正殿的道路兩旁,兩排樹似乎兩列侍衛,紋不,一看見就讓人覺得熱的難。
宮太監們也許是這金陵城最吃苦的一羣人了。不像普通婦人,他們必須頂著烈日來回穿梭在各個宮苑間,而且,還必須是穿戴整齊,而各宮苑裡的妃子們,更是想著法子尋涼快。
各種瓜果肯定是不了的了,各地進貢的生鮮瓜果,除了皇上,便是這些妃子用,可用井水,似乎還不得勁。於是,能製冰的工匠,便被請了宮。
這夏日製冰,絕不是件簡單的事。雖然皇宮地窖藏有冰塊,但用的快,很快也沒有了。
而製冰技,只要有材料,隨時可以做出來。而這材料,便是硝石。採礦的時候,可以挖出很多。
只有到了將近日落的時候,妃子們才願意出來,在花園裡氣,過的是真舒服。
年近四十的皇上,在書房裡批閱奏摺,眉越來越。
心事打斷了他的批閱,他把奏摺都推到一邊去。
“來人。召太子殿下。”皇上氣呼呼的說。
很快,太子過來了,行禮畢,屏退衆太監。
“穆風竟然是站在謝太傅那一邊的。朕還真的小看了他。”皇上說,“這次他打著謝太傅的名號,給百姓們分發預防痘疾的藥材。使得謝太傅民心大振。”
太子眼中閃過一狠厲,“穆風膽大包天,父皇,我們何必除去他?殺掉謝家的人難,除掉穆家的人,有什麼難的。”
“你不懂。穆風和謝家走的近,也是謝家的得力助手,謝家的人怎麼會讓我殺了他。一定會遭到他們的阻攔。”皇上手指按住眉心。
“那我們可以加給穆風一個罪名。父皇,加之罪,何患無辭呢。”太子說。
皇上搖搖頭:“我們現在還不是謝太傅的對手,就不要爲了一個穆風,打草驚蛇了。如今最讓朕難過的是,周貴妃究竟在何。”
太子默然,他也派人找了很多地方,可是,沒有周貴妃的下落。
皇上對周貴妃的確是了真了。
周貴妃是先帝的妃子,理應和別的妃子一樣,通通殉葬,可是皇上執意留下週貴妃,還在當年基未穩的時候,一定要娶周貴妃爲現在的貴妃。
此舉,當時的大臣都很反對,皇上就因爲這件事,得罪了大多數的朝臣。
從而給了謝太傅可趁之機。不然,依據當時謝太傅的威,哪裡會迅速得到兵權?
可以說,皇上是因爲周貴妃,從而失去了和謝太傅爭奪兵權的最好機會。
機會這東西,有時候都是稍縱即逝的。
可是周貴妃心裡念著先帝,誓死不從,皇上好言好語討好,可是還是不行。
最後,皇上才把周貴妃打了冷宮。
雖然是在冷宮,可皇上卻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要給吃好喝好穿好。
是在最近幾年,皇上邊的人多了起來,才漸漸放鬆了周貴妃的。
“你繼續尋找周貴妃,一定要找到。”皇上依舊執念的很。
太子說:“父皇,兒臣認爲,我們現在理應先聯合朝廷大臣,對付謝家的人,而不是爲了周貴妃,繼續拖延下去。周貴妃就算是離開了,臣子們也不會有什麼悸,可是父皇若是爲了周貴妃,耽誤了時間,可就——”
“你不要多,朕自己知道。你只管去找周貴妃。別的事,朕也在加之中。”皇上擺擺手,示意太子不要多言。
午後,天空忽然間烏雲佈,不一會兒,便下起了漂泊大雨。
黃豆般大小的雨滴打在樹葉上,滴在池塘裡,落在馬路上,空氣中的乾燥火氣頓時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帶著溼潤泥土味的獨特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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