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謝靈百般哀求，楊逸辰終於答應謝靈不去參加殿試，謝靈這才放心，打算帶著兒子回家去，讓李延幫忙找個小職位坐坐，不再踏京城一步。

李延當然勸過，可是楊逸辰沒有說話，謝靈又是態度堅決，李延一個外人還能說什麼。只好閉了，先帶母子倆回清河縣去。

李延估計著反正殿試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也許楊逸辰會改變心意也說不定呢。

哪有到去的狀元郎反而不要的。

大銘朝的考試還算比較特殊，若是按照過去的考試製度，其實會試第一就已經是狀元，狀元的績是按照會試和殿試兩樣的績計算的。

可大銘朝爲了杜絕地方舞弊，會試是取前面三十名考生，在兩個月後再進行一次選拔，出前十名纔可以參加殿試。

殿試是皇上主考的，幾乎不可能有舞弊的可能。

這樣挑出來的狀元郎，纔是皇上自己給挑的。也相對公平些。

謝家王府兩旁的香樟樹，高舉如傘，垂立抵擋越來越烈的。

謝太尉氣呼呼的把奴婢端過來的茶盞都給推翻掉，“穆熊真不知好歹，竟然表面上答應要對付楊逸辰，誰知暗中去保護他的卷子順利到達皇上手中。”

原來，謝太尉原本想用龍轉一招，吧楊逸辰的試卷給換了，和讓名落孫山。爲了確保事進行的萬無一失，他什麼派了心腹監督穆熊，誰知，穆熊並沒有把試卷調換，不過是做個假象矇騙他們罷了。

這下可氣的謝太尉不行，穆熊這可是挑戰謝太尉的尊嚴啊！普天之下，誰敢對謝太尉這樣，哪個不是的求著他賞賜點事做，可是穆熊竟敢玩弄他！

真不是不要活命了嗎？

“爺爺，穆熊太不知好歹，不如我革職了他的位，誆他一個罪名，將他斬首了算了。”謝策對著自己脖子，做出了一個殺的作。

謝太傅搖搖頭，“殺了他，太容易了。可是，他是穆風的親弟弟，若是得穆風仇恨我們，我們就了一個幫手。不劃算的。”

謝策點頭，“爺爺果然深思慮，我不及也。”

“不過，穆熊公然挑戰我們謝家，若是不給他點厲害看看，只怕還讓人以爲，我們謝家怎麼好對付了。”

“當然。”謝策說。

謝太傅看了謝策一眼，笑道：“我等會約了穆風談話，你去理穆熊吧。爺爺相信你，一定可以理得讓爺爺滿意。”

“請爺爺放心。我一定會給他厲害看看，也不會引起穆風的不滿。”謝策說著就告退了。

謝策走後，謝太傅攤開書，看了幾個字就看不下去了。

他拳頭握，牙齒咬的咯咯響，他真恨不得馬上結果了穆熊的生命。

這時，有人報告穆風來了。

“讓他進來。不要給他上茶。”謝太傅把書放好在桌子上，雖然心很煩躁，可他還是要裝出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穆風進來，拜見行禮坐下，連半個奴婢都沒看到，穆風看看謝太傅，又是一副理不理的樣子，就知道謝太傅是想告訴他，太傅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穆風笑了笑，只怕謝太傅是已經知道楊逸辰考上會試第一了。

穆熊不聽謝太傅的命令，謝太傅當然會生氣，可謝太傅還會對他生氣只怕也是好事。謝太傅若是不生氣，那他穆風早就不能這麼安靜的坐這裡了，謝太傅只不過想給穆風一個下馬威，並不捨得對穆風怎麼樣。

這說明穆風這幾年沒白費他功夫啊！

謝太傅若不是真對他信任，他也不會這麼由著穆熊放肆。

“謝太傅。”穆風起，對著謝太傅九十度角的鞠躬。

穆風不怕熱臉冷屁，他臉皮厚，只要謝太傅不對付他們穆家，穆風哪怕跪下求他都可以。

尊嚴這東西值多錢啊，他父親當初爲了尊嚴差點把整個穆家都給害了，是他穆風，不要尊嚴去求謝太傅，纔有了穆家今天的昌盛。

看穆風一副獻的奴才樣，謝太傅心了，“你弟弟做的好事。你說要如何懲罰他？”

“熊兒不懂規矩，乃是我教導無方，還請謝太傅罰我。我願意承擔弟弟的所有過失。”穆風這話說的何其巧妙，謝太傅又如何捨得罰他呢，他說穆熊的罪都由他來擔，言下之意就是讓謝太傅給他一個面子，別傷害穆熊了。

謝太傅冷笑道：“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不理他。可是，他太不像話，我以後不要在看到他。”

“遵命。”穆風臉上毫無表，好像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謝太傅然後說：“既然你要我給你一個面子，那你也要給我一個面子，幫我做一件事。”

“下定當竭盡全力。爲大人效命。”穆風叩首。

謝太傅說：“這次要你跟蹤的人，很是特殊。就是我的孫子，謝策。”

什麼？穆風大吃一驚。

往年謝太傅讓穆風查探誰，穆風都沒有遲疑，可這次不一樣。

剛發生了穆熊一事，謝太傅和謝策關係又是這樣好，謝太傅怎麼會讓他查探謝策呢？只怕是在試探他。

於是穆風馬上說道：“下不敢。”

“讓你查你就查，有何不敢的。”謝太傅厲說道，“策兒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我怕他被人給利用了。所以，我要知道他最近的行蹤。”

穆風想到謝策讓他帶一個子，混進太醫院，他要不要告訴謝太傅呢？

想到那個子，有可能是楊康的兒，穆風遲疑了。

“是。下馬上去查。”他什麼都沒說。

煙雨江南，散發著迷人的醉意。金山上，如霧如煙的水汽把滿山的樹木都染溼了，卻也更顯得樹的青翠，草的鮮。一陣風吹過，便又是一場急雨，來不及躲避的鳥兒，在空中慌忙撲騰，著急的飛回到樹上躲著。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元武湖裡，帶來陣陣波瀾，湖底的魚兒，也都鑽出來氣。這可樂了打漁的，趁著好時機，趕出船。

站在岸上去，湖裡的船兒在雨中若若現，幾個作快的漁夫，早已是蓑加，一揚手，雨網從天而降。

城，百姓在雨中急急的行，沒有帶傘的，更是手擋著頭，小跑著避雨。

落在屋檐上的雨滴，順著瓦楞，滴落在院子裡的陶缸裡，一點一點的積聚著。

穆熊剛剛給謝策遞了辭呈和印。

這是今天他母親告訴他的，與其等謝家的人報復，不如自己引咎辭職，降低謝家人的火氣，以達到保命的目的。

穆熊本來還想據理力爭，可母命不可違。

了印，他忽然覺得自己很是輕鬆。於是連雨傘都不帶，在大街上走著。

他當然不知道，謝策已經派出幾個打手，跟著穆熊。

穆熊雖然在軍營裡呆過，武功也很不錯，可他不懂人間險惡，不知道謝策竟然會派人跟蹤他，所以就對自己的危險全然無知了。

而此時，從家鄉逃婚過來的李如湮，正從他對面走來。

是小家碧玉，雖然父母親對很疏離，可食方面，對是的極好，再加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知道離開家，就無法生存了。

從家裡出來的盤纏，用完了，連行李都被人搶了去。服也髒兮兮的，頭髮的，從沒想到自己會落魄到這個地步。

本想去投靠楊逸辰，可良好的教育又讓卻步，不行，若是去找楊逸辰，那倒是了什麼人了。

楊逸辰豈非看低了，就連自己也是看低自己的。

可能去哪裡呢？回家嗎？

都逃出去了，要是回家，豈不是讓父母親笑話？

心不好，於是走路就低著頭，冷不防跟對面同意魯莽走路的穆熊，撞了個滿懷！

“哇，你這人怎麼走路不長眼睛的？”穆熊見一個髒兮兮的乞丐忽然撞過來，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袖。

李如湮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聲音很是好聽，穆熊不由的超看去，雖然很髒，可是灰塵下那姣好的面容，婀娜的姿卻是掩藏不住的。

並且的道歉非常有禮貌，耳朵上還戴了一對米粒大小的珍珠耳釘，穆熊猜想，難道是迷路了的大家閨秀？

心果然涌起一英雄救的心緒。

“這位姑娘，你是要上哪裡去。你該不會是迷路了？聽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剛剛還這樣生氣，現在竟然提出要送一程，李如湮很生氣，看他一富貴的裳，心想，哪裡來的紈絝子弟，想調戲嗎？

“不必了。”雖然落魄，可李如湮還是很有骨氣的。

繞過穆熊走了過去，穆熊見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實在是放心不下，於是，跟了上去。

“唉，你幹嘛總是跟著我？”李如湮終於忍不住問道。

“姑娘，京城太大了，你是要去哪裡，我怕你人還沒到，就先暈過去了。”穆熊很真誠地說。

李如湮此時實在是太累，又見他態度誠懇，就從袖裡掏出最後的一對手鐲子，遞給穆熊，“如果你是個好人，請帶我吃一頓吧。我真的很。這對鐲子，應該夠了吧。”

穆熊忽然覺得眼前的姑娘，真的是天真的可。

他沒有接：“姑娘，吃一頓飯而已，你這對金鐲子卻至可以吃上兩個月的普通飯食了。如果你覺得，不如我請你吃。你也不要客氣，你再這樣走下去，一定會暈過去，到時候遇上什麼歹徒，我想保護姑娘都沒有機會了。”

李如湮雖然覺得穆熊的話字字都是逾越的話，這樣的話怎麼能對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呢，可穆熊全上下，卻沒有一是輕浮的樣子。

這讓在短暫的思考之後，選擇了相信，“那你帶我吃點東西吧。你的恩，我日後會報答你的。”

穆熊連忙擺擺手：“報答可就免了，你這麼醜，萬一你來個以相許可不好了。”

“你——”李如湮很生氣，哪裡醜了，不過是髒了點。可他於，也許只是匆匆過客，還是不要和他解釋太多吧。

穆熊帶來到一家普通的麪館，下了兩碗春麪。

李如湮狼吞虎嚥起來。從來不覺得一碗麪會這麼好吃。

穆熊看吃的這麼快，便盯著看，臉紅到了脖子。

“這天下竟然有這麼容易害的子。”穆熊不由得對興趣起來，可轉念一想，可惜了，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子，就算興趣又如何呢，嘆氣說，“你一個弱子，是不是從家裡跑出來的？你父母親一定很擔心你，你還是快點回家吧。”

李如湮擡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看你的打扮，我就猜到了。”穆熊從兜兜裡掏出幾兩銀子，“你拿著，回家後給自己好好洗洗。看你應該是一個好姑娘，不管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和你爹孃通，自己家人是沒有通不了的事的，不要再在外頭跑了。”

李如湮放下筷子，眼睛裡著些許水：“你說的對，也許我是不應該離家出走。他們一定很擔心我。可我回家他們豈不是更要責怪我。”

“你不告而別，做父母的自然要責怪幾句了，想來也不會爲難你的，畢竟你是他們的兒。不過，你若是不回家，他們會擔心你，你豈不是不孝麼？”穆熊說。

李如湮搖搖頭：“他們真的會擔心我嗎？不，不會。”只是他們的養，他們對有真正的嗎？

有嗎？

穆熊坐在對面，靜靜地凝視著。

李如湮一連吃了兩碗，想也想通了。

真的沒有地方可去，要回家。

穆熊幫買單，還了一輛馬車給。

“多謝你，請問，您什麼名字？”李如湮上車後，掀開車簾子問。

穆熊笑道：“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何必要問名字呢，就好像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若是有緣分，以後還會相見的。若是沒緣分，問了名字也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