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的臉上閃過一心疼,卻還是沒饒他,又狠下心來責備了蘇澤臣幾句。
今日若非心來要去探探院後那條路的深淺,自然無法及時發現他跑出門,那樣的話,不知他還要在蘇澤良手上吃多虧!
他這樣跑出來實在是件相當危險的事,當然蘇雲朵也沒捨得多責備蘇澤臣,說他幾句又接著哄他幾句,剛纔發生的事只怕又在他小的心裡留下了影。
蘇雲朵的心裡還有件爲難的事,在考慮等會該如何向蘇誠志和寧氏述說剛纔發生的一切,心裡還有些擔心蘇誠志知道以後會責怪自己向楊氏要糧要銀。
蘇雲朵等人回到院子的時候,正好遇到寧氏著個大肚子著急慌忙地到尋找蘇澤臣。
看到蘇雲朵抱著蘇澤臣進來,還以爲是蘇雲朵帶著蘇澤臣出門的,看著蘇雲朵慎道:“你帶著小五出門怎地也不告訴娘一聲,急得我到找他。”
待寧氏看到蘇澤臣臉上的傷痕,責備之意更甚:“你到底帶他去了哪裡了,怎地弄出這一臉的傷?!”
寧氏“噼裡啪啦”對著蘇雲朵不分青紅皁白就是好一頓責備,蘇雲朵的心裡自然很不痛快,可是對上寧氏蒼白的臉和驚慌的眼神,也只得先下心中的不痛快,將子往一旁讓了讓出後的幾位讀書郎,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娘,你別急,二弟上沒什麼大礙,也就臉上有些青紫,這事等會我再與你慢慢說。先讓客人進來,是爹爹的學生來探爹爹。”
寧氏微微一愣,剛纔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兒上,還真沒注意到跟在兒後的幾個讀書郎,不由有些赧,到底是秀才娘子,基本的應變能力還是有的,趕笑著將人讓進院子,卻也知道不好讓幾個讀書郎進蘇誠志的房間,只引著幾個人在蘇誠志的屋前站定,對著屋裡說道:“他爹,有學生來看你了。”
幾個讀書郎揚聲問候蘇誠志。
這幾個人應該都是蘇誠志的得意門生,想必聽聲音也能分辨出來的到底是誰。
屋裡蘇誠志的咳嗽聲,然後是他略帶息的聲音:“多謝你們來看我,我子不便就不請你們進來了,待我子大好再與你們秉燭夜談。”
師生也就隔著門說了幾句,蘇誠志就催著幾位讀書郎趕離開,雖然蘇雲朵一再讓他相信他所患並非肺癆,蘇誠志依然不敢讓人在自家多停留。
送走讀書郎,蘇雲朵終於有時間給寧氏解釋蘇澤臣臉上的傷痕。
寧氏知道自己錯怪了蘇雲朵,真正是既窘又惱,拉過在蘇雲朵後的蘇澤臣對著他的小屁屁就是兩掌。
“娘,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跑出去了。”蘇澤臣倒是乖覺,既不哭也不躲,只是對著寧氏討饒求放過。
看著蘇澤臣那萌噠噠的小模樣,蘇雲朵心裡那點因爲寧氏不分青紅皁白責備的不愉快也都煙消雲散了,心裡想著該如何就廩米和銀子先跟寧氏通個氣。
“娘……”
“軒兒呢?”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寧氏問到蘇澤軒正好給了蘇雲朵解釋的契機,開口說起廩米和銀子就沒有那麼難開口了。
“你是說七叔公和村長帶著軒兒去老宅要廩米和銀子了?”寧氏聽了蘇雲朵的解釋,心裡既驚又喜。
當然驚的份要多些,另外還擔心蘇澤軒的安危,畢竟要楊氏和蘇富貴吐出已經進了他們口袋的東西,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蘇雲朵點頭:“我的心裡一直就有個疑,七叔公和村長那麼公正的人,爲何眼見著爺只給咱們三十斤黑麪也不吱聲。今日才知道原來他們以爲爹爹的廩米是按月領取的,想到咱們家有那三十斤黑麪再加大舅送來的米麪,也能讓咱們一家撐到爹爹領廩米的日子。還有啊,他們誰都不知道爹爹爲了大姑還預支了三個月的工錢。”
寧氏沉默地看著蘇雲朵,半晌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朵朵,這事你想得太過簡單了!你爺,特別是你,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人嗎?
還有你大伯、大伯孃、二伯二伯孃……
也許能要到一些廩米,銀子只怕是拿不到的。”
寧氏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就那麼呆呆地坐在牀沿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蘇澤臣的後背哄他睡,許久才擡起頭來看著蘇雲朵略帶責備地說道:“你這孩子怎地也不與爹孃商量一下,就算要向你爺要糧要銀那也是爹孃的事,今日這事要是被有人傳揚開來與你名聲大大有礙。”
名聲,能吃嗎?
家裡眼看就要斷糧,連命都快沒了,誰還在乎那什麼勞什子的名聲!
“娘,咱們家如果不能要到廩米,再過幾日連稀得能照出人影的麪糊都吃不上了,連命都也許沒有了,我要那好名聲有何用?”原不想與寧氏反著來,最終蘇雲朵還是沒忍住,鼓了鼓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寧氏愣愣地看著與以前大不相同的蘇雲朵,半晌又是一聲幽幽的嘆息,倒是沒再繼續責備蘇雲朵,眼睛木然地看向院外,顯然此時此刻更擔心的是蘇澤軒。
蘇雲朵豈有不知道寧氏的擔憂,事實上心裡也正擔心著呢:“娘,你別太擔心,有七叔公和村長大伯還有袁家二爺爺,定然不會讓大弟吃虧的。”
袁家二爺爺是袁騰飛的親爺爺,袁家雖然與蘇家一樣都是外來戶,卻因爲袁家人個個爲人剛正又勤,在葛山村很有人緣,已經是村裡很能說得上話的人家。
當然蘇雲朵說是這樣說,心裡對蘇澤軒的擔憂並不比寧氏小,在心裡斟酌一番之後,決定找藉口去老宅那邊看看況。
不待蘇雲朵找藉口出門,就聽外面一陣靜,出來一看卻是袁騰飛父子各挑著一擔柴火出現在院子裡,不用說袁家父子這是給他們送柴火來了!
一番推辭,寧氏收下了柴火,然後又是好一番謝,連屋裡的蘇誠志也被驚,撐著從牀上坐起來向袁家父子表示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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