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區。
爬滿蔓藤與彈孔的混凝土牆邊緣,一道破空聲響起。
趴在地上啃咬著死的雪狼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支投矛狠狠地釘在了一旁的樹榦上。
握著機械複合弓的方長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獵,已經死了。當他接著看到穿樹榦的短矛時,忍不住砸了砸舌頭。
「這也太牛批了!」
這樹榦得有大了。
若是讓他用箭的話,不上蓄力擊還真不穿。
不,就算上了蓄力八也夠嗆,除非是換純鋼鍛造的箭矢或許可以。
狂風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臉上寫滿了啞然,小聲喃喃自語道。
「……這麼強的嗎?」
「風兄。」
「咋。」
「以後換一隻手揩屁吧。」
「滾蛋!」
狂風走上前去,將投矛往外拔,結果只拔出來半截,還有半截留在樹榦的背後了。
至於那隻變異雪狼,本不用看,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方長:「你這右手的力量說也得30個點,覺穿鋼板都夠了。思路放廣一點,不只是投矛,飛刀、甩箭、石頭磚塊……我靠,我忽然覺老白的力量系完全就是個坑啊,換個機械胳膊就能吊打了。」
「不一定,」狂風搖了搖頭說,「我記得哥早之前就在群里說過,基因序列10級一個階段,力量系應該會解鎖專屬的技能吧。否則和機械一比,確實有些肋了。」
力量系倒還好說,大不了在裝個機械臂,異種系玩家們才是真的難,先天帶著不擅長作複雜機械的debuff,更不要說那可憐的智力屬了。
如果後期無法通過技能彌補這方面的短板,異種系完全就是個肋,狂風估著等到了十級肯定有新的變化。
「也是,」方長點了點頭,「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個手氏族的boss……臨死前就差點兒突破了。」
「是啊,而且……我覺這個機械義對智力屬應該是有著某種需求,」看著握在手裏的半截短矛,狂風若有所思道,「正常使用的時候沒什麼覺,但如果將輸出功率調大,就會有輕微的暈眩……我不確定造這種現象的原因,網也沒看到類似的說明。」
方長饒有興趣地了下,忽然開口說道。
「說起來,你這個機械臂的電源是什麼?」
狂風微微愣了一下,說道。
「不清楚,但這裏倒是有充電介面。」
說著,狂風將袖子了起來,將胳膊上的那個展示了下。
方長盯著看了一會兒,說道。
「不止一個啊,小臂上有個,膀子上也有個……我覺未必全都是充電介面。」
狂風:「你覺得還有什麼?」
方長:「你看肩膀上的這個口子,外面這兩條杠明顯是個固定用的卡槽,我估計是用來連接外植件的神經介面。以後沒準能安個……呃,再安一條胳膊?」
狂風:「……」
再安一條胳膊還行。
章魚博士?
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過,他現實中也沒有第三條胳膊,這不存在的胳膊安上去了,到底該咋用呢……等等。
狂風忽然抬頭,看著方長說道。
「你還記得網上關於智力系的說明嗎?我記得上面說,智力系屬會影響神經接設備的作與接數量。」
方長點了點頭。
「我剛才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也許機械改造才是智力系的戰鬥職業的正確玩法。如果之後商店開放植義的購買,搞不好智力系的春天就要來了!」
智力系的春天啊。
狂風忽然有些淚目。
總覺等了好久好久,這可算是讓他等到了。
方長:「不過你可得小心了,我的機械弓掉了好歹能撿回來,你這要是死了……就算胳膊能回收,我覺裝回去也夠嗆。」
狂風握住了自己的右臂,淡定說道。
「不慌,我會管好我的麒麟臂。」
被這傢伙悶的表給逗樂了,方長笑著說:「那確實得管好了。對了,一會兒你還是盡量別去論壇上裝比較好。」
「……為啥?」
看著明顯打算去論壇秀一波的狂風,方長幽幽一嘆說。
「兄弟,你知道昨晚重傷被補掉的有多個嗎?我估計117個裏面說有四分之一。」
一條機械手臂啊!
別說是那些被補掉的玩家了。
像他這種了點輕傷,不上不下的,扎個繃帶就好了的玩家,都快這歐皇一般的運氣羨慕死了!
想到那些嚷嚷著削一刀的玩家們,素來淡定的狂風也張了。
「那回頭我編個故事……」
「最好這樣,」方長點頭,「你就說,你救了他們頭兒一命,這機械手是你拿命換的,這理由總比你往地上一趟,一覺醒來直接多了件神裝了要好。」
狂風趕點頭。
「好,依你的!」
「有人這麼問起,我就這麼說。」
……
巨石城。
一架垂直起降的飛機,越過高聳的混凝土牆,越過外圍的城區,降落城外圍大廈的停機坪上。
帶著三名隊友,黎華從停穩的飛機上跳了下來,朝著等候在停機坪邊緣的長走去,行了個軍禮。
「報告長,任務失敗,對方拒絕移戰俘,且拒絕就贖金的問題展開進一步商談。」
軍模樣的中年男人點了下頭,沒有責怪他們。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
在理軍團與企業的糾紛時必須非常小心,若是惹怒了軍團,可能讓戰火燒到清泉市。
招惹了企業同樣是一麻煩,雖然人家隔著遠,直接派兵過來不現實,但對方只要上調地區風險評級,收自家銀行對貿易路線的貸款資助,立刻就能讓從東海岸來這裏的商隊一半,一年說也得損失上億籌碼。
無論最後贏的人是誰,他們都會去一趟。
如果能把戰俘買下來做個人自然是最好。
如果這個和事佬當不也無妨,至去試過,到時候兩邊任意一方的使者過來詢問,都有個說法。
……
前哨基地外,大雪稍停。
背著獵弓的余虎走了一路,總算是看見了南門口的廓。只不過讓他到困的是,他總覺今天這裏的人比平時了好多。
是都忙去了嗎?
門口的警衛認得他的臉,例行公事地檢查過通行證之後便將他放行了。
工業區的煙囪還在飄著,敲打金屬的聲音時不時從半掩著的廠房飄出,看樣子裏面應該是有人的。
沒在南邊的工業區停留太久,余虎徑直去了療養院的主樓。
那裏有一間掛著牌子的房間,余虎並不知道牌子上寫著什麼,只知道那裏是銀行,同時也是妹妹工作的地方。
這份工作很輕鬆,絕大多數有vm的玩家,都已經用上電子支付了,只有新人會用到金屬貨幣。
平時沒事的時候,小魚就抱著一本書,坐在門口的木桌前看著。
到了銀行的門口,看著坐在木桌前看書的小魚,余虎總算是鬆了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小魚,你還好吧。」
「哥?」抬起頭的小魚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二哥,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好奇說道,「你怎麼來了?」
余虎笑著說:「還不是擔心你!昨晚北邊亮了好大一束,我和大哥、嫂子還有爹娘都好擔心你,我就替他們來看看你了。」
小魚:「我沒事的,那個好亮好亮的,我昨天晚上也看見了,離這裏還遠呢,沒什麼影響。」
「你沒事兒我就放心了!」看著平安無事的妹妹,余虎欣說道,「記得多吃點,吃才能長高。」
小魚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能吃太多,吃太飽會長的。」
余虎:「長點才好!」
小魚:「不好!」
小妹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執拗,抬杠這方面余虎從記事起就沒贏過,嘆了口氣便不再和爭。
「算了,你不懂,我不和你爭……說起來你這書是什麼,好看嗎?」
小魚微微翹起了角,看著兩眼抓瞎的老哥,炫耀似的說道。
「這本呀,是楚大哥他們說的話!小魚現在在學兩門語言啦!」
擺弄著書本的余虎傻眼道。
「啊?那不會學串了嗎?」
小魚得意道:「才不會呢,小魚可是很聰明的!楚大哥說了,只要我好好學習的話,就獎勵我糖吃。」
余虎一臉羨慕。
倒不是羨慕妹妹有書讀。
糖啊。
他也想吃……
……
見妹妹在這兒好好的,甚至比在家裏的時候氣還要好很多,余虎心中僅有的那點兒擔心也沒了。
本打算和楚大哥打聲招呼再走,結果不巧楚大哥人不在這兒,聽管倉庫的老大爺說似乎是去了北邊,而且就在幾分鐘前。
想到昨晚北方的核,余虎不有些擔心,希楚大哥去的地方不會太危險。
每年貝特街都有那麼一兩個因為輻得病的倒霉傢伙,因為買不起昂貴的消輻劑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
而且相比起輻本,那些被輻吸引來的異種會更危險,繁育出危險種的概率會比在其他地方高的多。
無論如何,願他長壽。
這個完蛋的世界,向楚大哥一樣善良的人實在是太了!
……
「阿嚏。」
坐在輕型卡車上的楚,忽然毫無徵兆地打了個噴嚏,坐在一旁的夏鹽看了他一眼。
「冒了?」
「沒,估計是被人惦記上了。」
本來是隨口一說,結果不知道坐他旁邊的這傢伙犯了什麼神經,忽然瞪了他一眼。
「誰,誰要惦記你,別自作多。」
楚:「……?」
啥玩意兒。
正說話間,卡車開到了開拓者號旁邊。
楚從車上跳了下來,給瘸的夏老闆搭了把手。
下了卡車,夏鹽左顧右盼地瞄了一眼,看了看那座龐大的鋼鐵平臺和履帶,又看了看旁邊轟隆聲不停的生產車間,小聲說道。
「說起來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是有什麼新工作嗎?事先聲明,我可不想離避難所太遠,也不想住外面……」
嘿?
你這傢伙還挑剔。
楚:「好,決定了,把你扔外面待兩天。」
一聽還真是換了崗位,夏鹽一臉苦瓜,委屈地小聲嘀咕道。
「喂……你要是對我有什麼意見,你說啊,我改還不行嗎。」
楚瞟了一眼沒說話,徑直帶著來到了開拓者號的升降梯旁。一名穿著白防寒服的人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朝著倆人出了笑容。
的名字吳婭,是開拓者號後勤科的醫護人員,擅長外科手與植義相關研究。
走到面前,楚直正題道。
「吳醫生,就是這個瘸子,給你了。」
被瘸子這個稱呼逗得莞爾,吳醫生眼含笑意地看著他說。
「請放心,我們的技是專業的。」
「嗯,別讓死了。」
「!!等等,什麼死,」被這對話整得一頭霧水,夏鹽小臉唰白,張地向後退了一步,「你,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吳婭終究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埋怨地看了楚一眼之後,接著看向自己的患者說道。
「你的老闆在和你開玩笑,他為你購買了一條機械義,一會兒我會給你裝上。請放心,義植手在我們這裏是很的技,發生意外的概率不到1%,而且就算髮生意外,風險也是完全可控的。」
植義?
手?
夏鹽整個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楚。
「你……」
知道想說什麼,也知道這個俗的傢伙,講不出來什麼好聽的謝謝人的話,楚不在意地擺了下手,示意可以打住了。
「謝謝的話就不必了,好好乾活兒報答我就行了。」
扔下了這句話,他便朝著行營地的方向走去,營地里的玩家們還在等著他安排工作。
看著楚離開的背影,夏鹽微微怔了怔,心中漸漸填滿了複雜的緒。
植義……
那個應該很貴吧。
至在巨石城還是很貴的。
曾在店鋪的櫥窗里見過好幾次,一些功能強大的植義,甚至能媲一臺擁有初等智能的仿生人,就算是擁有公民份的市民看見了也會搖頭,直呼買不起。
一般而言,只有實力強悍的傭兵、或者被大老闆養著的私人武裝,才有機會用上那種昂貴的裝備。
老實說,在看到自己的變了那樣子之後,基本已經上對未來不抱任何希了。就算楚曾經和說過,如果表現的好,會送一條,也從未當真,只當是個畫在牆上的餅。
畢竟那可是價值上萬籌碼的東西。
怎麼可能用在自己這種人上……
更別說那傢伙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和自己講的了。
「需要我等你一會兒嗎?」走到了的旁邊,吳婭醫生聲說,「反正今天的手安排就剩你一個了。」
拉起領藏住了被凍得通紅的耳朵,夏鹽重新抓起在雪裏的拐杖,扭頭看向電梯小聲說。
「不用……」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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