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會在任務結束的時候發生這種事。所有人的心都很沉重，士氣低迷。除了一臉懵的三個小玩家，以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貝特街嚮導。楚表示自己想一個人待會兒，冷靜地好好想想，該怎麼將這個殘酷的事實，通知遇難者的家屬。他不是很會說安人的話。萬一演的太浮誇，穿幫了可就尷尬了，這時候不如不講話。有時候沉默反而是最好的語言。盧揚把手放在了楚的肩膀上，表示了理解。「我很理解你的，但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天黑了，城區里的況會變得很複雜。等回去之後，我會讓李德聯繫你……關於補償遇難者家屬的事宜。」從這裏到開拓者號至有二十公里的路程，他們得盡量趕在天黑之前回去。雖然黑夜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致命的危險，但出於謹慎考慮，最好還是不要拖到太晚。「你們先回去吧，我理一下善後就走。」「可是……你們留在這裏真的沒問題嗎？」盧卡表略微遲疑地說著，忍不住看了一眼另外三名避難所居民們手中的裝備。鐵管步槍。廢土上上最常見的武。但與其說是武，在他看來和水管本沒什麼兩樣。「別擔心，我們對這一帶很悉，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過的。」見楚都這麼說了，盧揚也就不再堅持，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之後，便帶著自己的人遠路返回。等他們走遠之後，楚通過vm發佈任務，讓另外三個小玩家把滿地的彈殼回收了一下，然後也帶著瑪卡老兄的上路了。說實話，楚倒不是貪那兩個彈殼。主要是演一整路實在太難了，他以前是干銷售又不是干出殯的，實在沒這方面的經驗。所以還是讓盧揚他們先走吧。在返回前哨基地的途中，路過貝特街的時候，楚想起來報酬的事兒，便掏出5銀幣丟在了趙羊的手上。看著手中的銀幣，趙羊喜上眉梢，連忙點頭稱謝道。「謝謝大人！」一開始貝特街的大夥兒都很排斥這種金屬貨幣，但自從他們發現這玩意兒能買到許多之前本買不到的好東西之後，也逐漸開始接了起來。不管是用籌碼還是用銀幣又有什麼區別呢？大冬天的也不會有巨石城的商隊逛到這裏。他們需要的是食、燃料、以及保暖的，最好是能給家裏添一套新被褥，讓日子好過一點。僅此而已。「這是你應得的報酬，如果有需要，我會再來找你的。」將趙羊打發走之後，楚返回了前哨基地，將躺間的送進了活質提取。三天之後，又是一條好漢。至於萬一有人記得他的臉該怎麼辦？楚覺得這個本不是問題，真有人懷疑起來，無非就是多一個雙胞胎兄弟。或者在網上發一條公告？比如由於資料片出現暫時無法解決的bug，導致資料片中死亡的玩家暫時無法復活，稍後方會向到影響的賬號發放一把限定款突擊步槍或者活獎勵積分作為補償？這倒是合理的。哪有沒bug的遊戲呢？更不要說封測階段，遊戲本都只能算是bug的贈品。只要補償獎勵合理，玩家們在緒上還是能接的，頂多就像之前那樣，出現連著三天睡不著的戒斷反應。楚有些煩惱，他手上的牌其實多的。然而現在的問題在於，他不希他的小玩家們一看到獎勵全都騙保去了，那樣死的太假，純粹是把人家當傻子。但他同時又希小玩家們能多幫他賺一點恤金。畢竟干三天活兒最多能賺13cr，死一個人賠四位數不過分吧？嘖。要是有什麼方法能涼的合理一點兒就好了。楚尋思著李德估計也快打電話過來了，於是便朝著辦事的營房走了過去。巧的是，就在楚剛往那個方向走的時候，羅驊正好從營房裏出來，見到他眼睛一亮，主迎了上來。「嘿，你終於回來了。」「你們的科長找我？」羅驊驚訝地看著楚，點了下頭說道。「沒錯，他讓我如果看到你回來，就給他打個電話過去……你是怎麼猜到的？」楚正想笑笑，卻想起來自己不能笑，至不應該笑，遂憋了回去，輕嘆了一聲說。「這是個悲傷的故事……等下次喝酒的時候，我們在聊這個事兒吧。」羅驊一臉茫然，不明白為什麼非得等喝酒的時候在聊，更不明白向來溫文爾雅的楚兄表為何如此沉重。不過，他本來也就是隨口一問，既然冒昧，便也不再追問。「好……」楚點了點頭，便朝著辦事的方向走了過去。穿過營房的門。正在保養武的艾思，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一句話，很練地打開了桌上的全息通訊系統，向開拓者號那邊發送了聯絡請求。這個保鏢平時的話很，甚至可以說基本沒有。楚很欣賞的格，如果夏老闆能和學學就好了。無論是做事兒的態度，還是這份專業素養。墨綠的束在空中織，織了一張立的網。短暫地等待之後，李德的半像出現在了全息影像中。與楚對視了兩秒鐘，這位後勤科科長見楚沒有主打開話匣子的打算，便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事的經過我已經從隊長那裏聽說了，對於那個年輕人的死，我到很憾。當然，僅僅是憾不足以表達我們的歉意，如果你沒有意見，接下來我們聊聊恤金的事。」果然。楚心中瞭然，臉上卻不做表示。輕輕點了一下頭，他說道。「可以。」猜到這老狐貍不會主開口「報價」，李德也不再浪費時間等待，繼續開口說道。「你們不是企業的員工，我們沒法按照企業的標準以及員工等級給你們的人發放恤金。我們研究之後的賠償方案是……1000cr，相當於1000個小時的時薪。」楚盯著他。「我接不了，難道在你眼中一條人命只值1000cr嗎？」一噸澱太過分了！瑪卡子可是我們的好夥伴！得加錢！李德同樣盯著楚，並沒有被這個換概念的說法給忽悠到。「我知道，一條人命遠不止這個價，生命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但我們也得考慮現實因素……更何況他的死亡並不是我們造的，我說的對嗎？」咦？楚心中略微驚訝，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學聰明了。看得出來，在接電話之前，這個後勤科的科長應該做了不功課，至找他們隊長把整個行的全部過程都給了解了一遍。確實。嚴格意義上來說，瑪卡老兄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失誤而死，而是自己臉太黑，翻箱倒櫃的時候踩了雷。李德在話語中的暗示很明顯，甚至可以說都不是暗示了，完全是明示——那個死者並不是因為我們而死，但他畢竟是死在了和我們有關的行中，我們願意出於道義支付一筆賠償，但你別太過分了。楚心裏當然清楚的很，不過指他就這麼放棄，那也太小瞧了他的專業素養。點了下頭，楚以退為進道。「是的，不可否認，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有責任，我也無意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你們。老實說，你們願意給予遇難者的家屬一筆補償，已經是難能可貴的高尚之舉了。但也請你理解，站在我的立場上，我自然得想辦法幫我們的人多爭取一點。」李德：「理解，所以你的回答是？」楚：「我接你提出的補償。另外我會以個人的名義，再給予他的孀2000銀幣的恤金，這筆錢足夠在一段時間不用為質上的事發愁了。」李德的眉頭微微鬆弛。本來打這通電話之前，他還做了老長時間的心理準備，結果沒想到通意外的順利。說實話。他意外的。這個老狐貍居然沒有趁機敲他們一筆竹杠，實在是讓他意想不到，以至於他肚子裏打好的腹稿完全沒用上。真是浪費了。「看來我們達了共識。」「是的，關於恤金的問題達了共識。」本來聽到一句「是的」，李德的臉上還掛起了笑容，結果聽到後半句話的定語，瞬間噌地飆起來了。瞪著楚的全息影像，他一邊去兜里找降的葯，一邊咄咄人地說道。「什麼意思？你難道是想和我說，每一名避難所的居民都是避難所集的財富，除了他個人的損失之外，我們還得賠償你一筆錢？」咦？還能這樣解讀的？完全沒考慮到這一層的楚詫異之餘，心中不暗暗佩服，默默把這個借口記了下來，打算等到有機會再用。用一秒鐘的時間整理了緒，他不卑不地盯著全息影像中的李德，義正言辭地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在你心目中，我的眼裏就只有錢嗎？」不然呢！李德克制住了翻白眼的衝。「別繞圈子了，你直接說吧，你想要什麼？」楚一臉沉重地說道。「我認真反思了今天這場意外的原因，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並不是因為你們的人沒有保護好我們，而是我們沒有保護好自己的人。」「如果我們能為他準備一件防彈和一件頭盔，他都不至於當場被炸死。如果我們能為他提供一把衝鋒槍或者霰彈槍，今天的悲劇甚至都不會發生。如果——」李德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我們能給你提供幾套力裝甲，你甚至都不用我們出手，自己就能幫我們找來燃料棒對嗎？你是想這麼說嗎？」楚其實很想說一句「是的」。但他知道這種話說了也白說，除了換一記白眼之外毫無意義。有些東西是沒得談的，比如那些力裝甲，和那些上電就能用的模塊化生產單元。不過有些東西……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那多不好意思，太麻煩你們了。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楚毫不臉紅地繼續說道，「我們的要求不高，為了避免類似的悲劇再次發生，我懇請你們能派出一名工程師支援我們的建設。比如幫我們建立一條生產線，生產鋼鐵、水泥、頭盔、護以及武。」「你管這要求不高？」李德瞪著他，眼睛都要凸出來了，「你以為我們是什麼，變戲法的嗎？」建造一條生產步槍的生產線，可比生產一把步槍困難多了。據工藝類型、產品質量、自化程度、預期產能的不同，建造這條生產線所需要花費的本和時間也是天差地別。而且離工業系，建立一條單一的生產線並沒有多大意義。生產線上的零件無時無刻不在發生損耗，如果生產不了這些可替換的標準化零件，還不如拿著那筆錢直接去買產品。「不用再說了。」打斷了還想說些什麼的楚，李德了眉心，停頓了一會兒字后，繼續說道。「你們很幸運……我這裏剛好有一臺『磁約束等離子數控加工機床』。那玩意兒有點意思，度非常高，用起來方便，而且維護也相對容易，是我們從上一個城市淘來的古董。但我們有更先進的生產工，其實用不上那東西，所以就一直扔在倉庫里吃灰了。」楚兩眼放：「多錢！」李德笑了笑說：「我可以白送給你，你要嗎？」楚：「……那東西是壞的？」李德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著說：「沒錯，而且是各種意義上都癱瘓了的那種，就算是我們也得花一番功夫才能修好。」聽到這句話，楚總算是明白這傢伙想幹什麼了。但他沒得選，只能著頭皮問。「多錢？」「10萬。」楚：「……」mmp！10萬？！200人一天工作10個小時，加上每天總共600的餐補，將近1000cr的提，也得連續工作27天才能賺到這筆錢！27天什麼概念？這幫人會不會在這裏待27天都是個未知數！「……你們的通脹可真夠狠的。」「怎麼會？這已經是很良心的價格了，不信你可以問問從企業來的商隊，看看他們能不能開出比我們更便宜的價格。」看著楚臉上吃癟的表，李德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不過很快輕咳一聲，收斂了這不合時宜的表。「嗯，好好乾吧，一會兒我會把那東西的使用說明發給你瞧瞧。當然，實在買不起也不必勉強，我們生產的突擊步槍和防彈，一樣可以讓你們擁有自保的能力。而且我敢打賭，質量肯定會比你們自己生產的好很多。」「對了，恤金稍後就會打過來……被你跑題跑得太遠，我差點兒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扔下了這句話，李德便愉快地結束了通訊。從他最後一秒的表，楚能覺到這傢伙心中的得意。這種覺一定很爽吧。楚試著帶了一下他的立場。發現何止是爽，簡直爽翻了好嘛。「還要用電話嗎？」見他變天沒靜，等在一旁的艾思問道。「不用了。」聽聞不用了，艾思也不拖沓，手關掉了全息通訊設備。墨綠的束從營房去。視線不經意地從楚臉上掃過，艾思微微一愣，面無表的臉上浮起了一不易察覺的驚訝。分明記得，這人前一秒還是一副吃癟的表，而此刻卻是一一毫吃癟的影子都找不到。反而……似乎閃過了一興？不至於吧……艾思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畢竟再怎麼說，他們才死了一名夥伴，而且補償看樣子也沒達到預期。實在想像不出來，他有任何值得高興的理由。不過這後勤科的老李真是有夠摳門兒的。十萬cr啊……得工作很久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