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八日，正是封后大典。齊殿卿早早的就把折筠霧拉了起來，然后一群宮太監捧著梳妝打扮的東西來給洗臉打扮。

折筠霧：“……”

怎麼說呢？自己可能都沒有這麼激，這麼講究，但是陛下卻很在意。

他一直這麼注重這些外在的東西！

折筠霧只能被他指揮著人手在上打扮，涂抹胭脂水，畫峨眉——這個他親自手的。

這麼多年，他在上沒做這種事，從年時候給做裳，到大了畫峨眉，他都樂意的很。

齊殿卿彎腰，在折筠霧的臉上細細的描出了細眉，然后笑著道：“朕覺得今年終于有進步了。”

但折筠霧知道，即便陛下謙虛的說他今年才有進步，但是不能說的，要說：“沒有啊，你一直畫的很好。”

“我好喜歡啊。”

齊殿卿就果然高興的，他如今可謂是春風得意，別人死爹死兄弟是傷心，他死爹死兄弟是藏著掖著樂。

剛開始還有些裝，后來干脆都不那麼裝了，開始喜笑開，從頭到尾出一得意勁。

折筠霧倒是也明白他，皇帝嘛，從此之后，這大秦里面，再沒人敢跟他板了。

不過按照陛下的子，估著等個十天半月，他就要開始自省自己這段日子是不是太過于放肆了。

且等著。

于是笑盈盈的問他，“待會，你是要跟我一起分開走嗎？”

齊殿卿點頭，“待會朕跟你一塊去，不過朕先去，你在后面，還得有禮部奏請之后才行。”

折筠霧點頭，“知曉了。”

其實已經問過一遍了，但還想問一遍。

問過之后，就開始戴冠了。冠實在是重，上面是珍珠大大小小，就有三百多顆。且是上好的鈴州珠。

說到這珠子，折筠霧還記得太后念叨過。因為歷年皇后冊封，其實不用三百多顆全是鈴州珠，可以用其他的蜀州珠代替，畢竟鈴州珠難得。

但是齊殿卿非想要整個冠上都是。時間又，禮部尚書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甚至想跪下去求皇帝不要如此任。

鈴州珠天下不是沒有三百顆，甚至更多，但是因為歷代皇后冊封，誰也沒有注重這個，宮里沒有太多多余的留著。

有些在太皇太后那里，有些在太后那里，難道還要他去討要麼？

但陛下笑瞇瞇的，沒有為難他，反而給了他一袋珠子，不多不，正好三百多顆。

禮部尚書：“……？？？”

齊殿卿：“把之前的那些舊的鈴州珠都換了吧，皇后的冠，定然是要最好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嫌棄之前的冠不好，嫌棄禮部給的鈴州珠太舊了。

禮部尚書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什麼都不敢問，立馬就去人連夜重新做冠。

——還有什麼可問的，這一看便是陛下早早準備的鈴州珠，也不知道藏了多年。

這事，自然就沒有瞞住。皇帝也沒想瞞著——他都是皇帝了，誰還敢說他買鈴州珠的時候就有為皇之心？

所以這事很快就傳遍了，太皇太后聽了沒說什麼，但是太后卻有些憤憤不平。

“陛下對你可真好。”

折筠霧也明白太后娘娘的心。養大的兒子，對總是像個嚴厲的父親或者師父，對自己卻好的很，就差捧在手里走了，任誰心里也不平衡。

但折筠霧也一向懂得跟皇后怎麼打道，笑著道：“多虧了母后，陛下才這般知道尊我重我，兒媳激不盡。”

太后被說得有些高興，便也沒有抓著這件事沒放，只讓折筠霧到時候攛掇攛掇兒子，讓他送點鈴州珠來，還要在后妃們面前擺譜呢。

于是，這件事才算過去。

折筠霧想到這個就想笑，因為后來太子去給太后娘娘畫了個餅，說鈴州珠難尋，與其尋到一顆給一顆，不如等尋到五百顆的時候，再一起給。

太后一聽有五百顆，比折筠霧的多了快一倍，自然愿意。

于是，太后對折筠霧就滿意了——這兒媳婦還是有點用的，果然皇帝就給買鈴州珠了。

齊殿卿正在給整理冠，見悶著笑，也跟著笑，“怎麼，高興？”

折筠霧扶了扶冠，點頭，“對，高興。”

戴好了冠，便要去穿皇后的朝服。

皇后的朝服實在是厚重，又是冬日，里面穿得格外多，但是朝，朝袍，朝褂必然是要有的。

這些裳全部穿上，便更加重了。折筠霧總覺得自己挪不開步子。

“也不常穿，你堅持堅持。”齊殿卿扶著，“待會，咱們再讓畫師給咱們做一張畫。”

陛下還真是什麼都不落下啊。

折筠霧笑著點頭，“好。”

兩人攜手出門，后面跟著一批人。有幾個宮太監對視一眼，倒是覺得如傳聞中一般，陛下和皇后的果然好。

兩人在一起，倒是如同尋常百姓夫妻一般，有商有量，恩恩。

然后走了沒幾步，就見前頭小太子殿下帶著一群太監過來了。他的后還跟著二公主的嬤嬤。

那二公主想來也是來了的。

于是便散在一側，等著這天家一家子人敘話。

齊殿卿問阿昭，“你怎麼來了？”

今日也沒有他什麼事。

阿昭嘆了一口氣，“歲安找阿娘。”

他還是喜歡喚阿娘，每次說母后的時候，總是不習慣，折筠霧和齊殿卿就隨他去了。就是私下里，阿昭也是喊他阿爹的。

齊殿卿因為自己和先皇的事，所以對阿爹這個稱呼也很滿意，阿昭便就沒改，如今朝臣面前父皇，私下阿爹。

他如今正在南書房讀書。南書房里不僅有他的伴讀們，還有十一皇子。

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太小了，還不能讀書。

至于八九十皇子，卻在南書房另外一個側殿里面讀書，他們的年歲大了，跟阿昭和老十一一起不合適。

今日雖然是封后大典，但是大秦的規矩，皇子在這一日，倒是不用皇子在一側，所以齊殿卿便讓阿昭繼續去讀書，午間回來一起用膳便好。

阿昭便是要去讀書的，讀書之前照例看看妹妹，但看完了卻想了想，讓歲安的娘抱著歲安就往這里來，趕慢趕，果然看見了穿戴一新的阿娘。

阿娘今日可真好看。

阿昭看完了阿娘，把妹妹給了齊殿卿，這才勾了勾折筠霧的手，“阿娘，我走了。”

去吧去吧，折筠霧替他汗，這跑的，一汗，笑著道：“阿娘不，等你讀書回來了，你仔細看看。”

阿昭就高興的哎了一聲，然后看也沒看齊殿卿一眼走了。

——沒錯，他之前其實也是試探的提出想跟著一塊去的，阿爹為阿娘破的規矩也不，他跟著去封后大典也不要啊。

但阿爹就是不同意，堅決讓他去讀書，“讀書之事，哪里是你想說不去就不去的。一日如此，便日日如此了。”

哪里就到了如此的地步！但是阿爹不許，阿昭只能暗自氣啾啾的不去，倒是折筠霧看著他背著小布包走了，心疼道：“你這又是做什麼，他想去就去嘛，半日的功夫罷了。”

齊殿卿過來牽著的手往前走：“他將來有自己的封后大典。”

他堅持，折筠霧便只好無奈的點點頭，跟著他走。然后便是由安王妃恭王妃親自隨駕，禮部鳴鞭，擊鼓，奏樂，折筠霧一步一步的，在眾臣跪拜中走向齊殿卿。

走的很緩慢，齊殿卿等的很心急，等終于走到他的邊，他的手心早已經出汗，寒冬里，他笑著朝著出手，道了一句，“珺珺——到朕這里來。”

伴君之玉，終于到了君主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