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邊是有一個太監跟著的。但是這個太監年歲大，阿昭有時候很不喜歡他，因為他不聽話。

不聽話的太監在他眼里就不是好太監。可是這個太監是阿爹派來的，父母賜不可辭，這是他從小就學到的道理，一直牢記于心，所以也不敢說不要。

他還是很聽話的！

可他不能辭，也不代表他不能再添置一個聽話的。那個不聽話的，他就閑置在一旁。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慧了。

折筠霧也覺得他很聰明。

“那你不是失去了一個人的忠誠嗎？”

阿昭想來想去，道：“阿娘，你不是說我是主子嗎？主子想做什麼都可以的嗎？”

折筠霧：“是都可以，但是你趕走了一個，其他人也會寒心的。”

阿昭認真的搖頭，“我不懂了，阿娘。”

這個問題實在是深奧，他還沒有長得像阿娘那樣高，自然是不懂的。但是晚間阿爹聽說之后，便高興的很。

“阿昭做的很好，那些奴才，你閑著他們不用時，他們才會拼命的想讓你看見他，尤其是這種本是大太監，卻了別人可以踩一腳的人，要他們落泥土里面，他們哪里會甘心，只會拼命的往上面爬。”

果然沒幾天，阿昭邊的小太監們里再出了一批能人，聽阿昭的話，服服帖帖的，那個最先聽太子話勝過于阿昭的太監，也開始慢慢的著急了。

他聽話的瞞著嬤嬤給阿昭多吃了三塊大。

折筠霧這回是真服氣了。而且發現了一件事，不僅太子殿下比聰明，就是阿昭也比聰明。

這是一個難以讓人接的事！

一家三人最笨。

太子殿下見悶悶不樂，還真覺得自己笨時，本是要笑話的，最后也忍住了，只能去哄，“你也不是從小就跟阿昭一般被我教導的。”

這話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折筠霧也沒有太過于糾結，反正再聰明都是的人。

而且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能聰明到哪里去！信心十足，至在讀書寫字上，的天賦并不差。

于是就捉著阿昭一起讀書。

阿昭寫的大字很簡單，無非就是人之初本善這些簡單的話，他寫完后，就去問他娘，“你讀什麼書？”

如今他是知道每個人讀的書都不一樣的。阿爹讀的是史記，聽聞已經讀過很多遍了，但阿爹還在繼續讀。

折筠霧聽他這麼問，本想說一句弟子規，不過，弟子規卻終究是中規中矩，嚇不著人，而且阿昭也是讀過幾句的。

于是從佛經里面念了好幾句話——專門找那種聽著孤僻的話。

阿昭驚為天人：“阿娘你好厲害呀！”

好像比阿爹讀的書還厲害。

折筠霧高興極了。總算懂得了太子殿下被人夸時的樂趣。

太子正好從外面回來，聽見這句話，再看看珺珺臉上的笑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先去打開窗戶，讓黃昏的余散落進來，然后才說：“是，你阿娘厲害的很，阿爹都不是他的對手。”

阿昭連忙過去抱著他：“阿爹，我也想要變厲害，我也讀佛經好不好？”

折筠霧：“……”

什麼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太子笑盈盈的，也不答話，只讓珺珺著急。

怎麼這麼單純呢！他說要讀佛經，你把別的書拿來，騙他是佛經不就得了？

最多他把封皮換一下，反正能保證天無讓阿昭上當。

折筠霧氣極，“你聰明你來！”

他來就他來！太子殿下閑散在家沒有事做，還真把一本史記換上了大地金剛經的封皮給阿昭讀。

折筠霧：“……”

太子殿下真的好無聊呀。

阿昭不認字啊！就津津有味的讓太子給他讀。

“阿爹，反正我又看不懂，你讀出來吧，讀出來我聽聽。”

太子：“……”

他好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于是把這個差事給了折筠霧。

折筠霧就勤勤懇懇的讀了起來。

讀佛經的聲音也帶點抑揚頓挫，把佛經讀了世俗之句，太子在一邊實在是忍得好笑。

折筠霧啪的一下放下書：“有本事你來！”

阿昭都嚇了一次，馬上跟著道：“阿爹你可別笑了。”

這才平息。

等到晚上的時候，折筠霧問太子，“這還政，要還到什麼時候去呀？”

太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一般而言，兩三天也就夠了。可是這連著五六天了，父皇還沒有發話。

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有沒有讓父皇心中的疑心病一些，但是他知曉，不管多，終究心里還是介意的。

他這時候反而鎮定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太久，這樣于于理都說不通。”

而且，從江南回來之后，端王也明顯沒有到重視。太子猜測他在江南的時候做了什麼事讓父皇厭棄了。

其中一件事必然是余國慶貪污案。雖然表面上是余國慶單獨做的，但是誰會相信這背后沒有端王的手？

再者說，輔國公這一回的態度也很微妙。他們竟然沒有派出一支族人站在端王這邊，而是靜寂無聲。

太子剛開始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后來才發現，輔國公現在的所作所為跟蜀陵侯一模一樣。

他們是要學習蜀陵侯府做純臣嗎？

太子倒是沒有想過把輔國公拉到自己邊來的事——這簡直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所以輔國公府不幫端王，讓他在好奇之余外也沒有太大的。

若說這事對誰的打擊更大，那就是端王了。

端王妃坐在一邊，看著憤怒的端王，把兒子抱出去，“你們帶著小世子去青山閣玩。”

那里離這兒遠。

的嬤嬤擔心的很，但是看看里面沉著臉和懷里不敢說話明顯很害怕的小世子，還是擔憂的走開了。

留在這里，只會讓端王爺更加生氣。

等人都走了之后，端王妃才把門關上。慢慢的走到端王的邊，坐在他的下首，靜靜的直了腰，卻也沒有多說話。

端王見這幅樣子，心里越發難。只不過是去了江南一趟，怎麼一回來老丈人都沒了。

他狐疑的看著端王妃：“你們商量好了？”

端王妃笑了笑，“王爺，自從妾嫁給你之后，可曾違背過你的意思？”

端王緩緩搖了搖頭。

端王妃：“這次也一樣。妾不會違背你的意思。只是，輔國公府的意思，卻也由不得我做主。”

直直的朝著端王看過去，“自從嫁給了王爺，便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總是不了干系的。再者說，咱們兩個人也有了兒子，千萬縷，哪里能分開。”

“所以，我肯定是希王爺好的。”

端王的臉慢慢的好起來。不過接著，又聽端王妃道：“說到這里，我倒是想要問一問王爺，本來好好的，我阿娘突然上門說阿爹決定走蜀陵侯的路子，不瞞你說，我都嚇了一跳。”

“每一件事總有前因后果吧？我問，卻不說。”

“所以，我也想要問一問王爺，您到底做了什麼事，才讓我阿爹以及輔國公府做下這個決定。”

端王的心從憤怒轉而變了焦慮。

他在江南只走錯了一步路，便是收了銀子，拿余國慶試探父皇。

結果棋差一招，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好在他快刀斬麻，直接殺了余國慶，這才保住他在父皇心里的地位。

但是慢慢的，他發現自己很多意見都不被父皇重視。

端王妃看著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道：“王爺，你先不要生氣我父親如何，怕是如今，你要想的，是你父親如何。”

“我父親同蜀陵侯一般，太子也沒有失去什麼。可是你父親如果……”

端王的臉徹底沉了下去，端王妃卻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