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這點，無雙明明心里知道今天這個時候，秦王不可能手，還是忍不住擔憂。

見魏王妃出來了，守在別苑外的軍侍衛都面面相覷。

魏王還沒回來，他們守門的自然知道，也知道照目前來看，這次秦王應該是穩拿頭籌。

及此，魏王拖著不回來也不難理解了，畢竟當皇子的，哪個不要面子？

還據說魏王戰功赫赫，在外面的名聲讓四夷喪膽，這次恐怕丟丑丟得大。

幾個軍侍衛正彼此用眼神流，就見本來站著沒的魏王妃，突然拎起擺往前方奔去。

此時的天已經有些黑了，冬日里天黑得本就早，鉛云在頭頂上翻卷著，北風呼嘯。

那子就像一只翻飛的蝶，落在那黑馬旁邊。

黑馬矯健，長鬃也長，虬結，站定了就打了個響鼻，低下頭來嗅了嗅子。

馬上男子俯：“你怎麼來了？”

“殿下，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他挑了挑眉，本來穩重俊，威儀不凡，突然手來拉。

無雙嚇了一跳，但也聽他的話適時抬，坐在他面前。

“走，我們進去！”

隨著話音落下，一行人往里走去，除了頭馬上坐了魏王和無雙外，后頭的十匹馬上竟無一人，所有馬的后都用繩索拖了個簡易的竹排子，竹排尾部有很高的擋板，用以保證其上的獵不掉。

一般獵太多，會有這種法子運回來，侍衛們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其中有兩馬并行拉著一個竹排，那竹排之大，寬有兩米多，長有三米多，其上放著一個黑漆漆的巨。

那——那是熊？

可有這麼大的熊？簡直是一頭龐然大！

侍衛以為這麼大的熊，足夠讓人吃驚了，誰知后面還有一頭，這是把兩口子都打了？

可更讓他們吃驚的還在后頭，等幾個簡易竹排過去了，最后有兩個護衛趕著一群鹿朝他們走來。

大約有十來只的模樣，有大有小，角上被人用樹藤拴著，保證它們串在一起跑不了，只用前頭一個人拉著，后面一人趕著。

這是把鹿群端了？

……

秦王甚是得意。

因為他打了一頭虎，眾人把他夸了個遍。

瞧瞧，百之王都被他打了，還有誰？

其實并不是虎難打，虎再難打，架不住人多勢眾，可虎獨行，領地意識強，領地也大，方圓幾百里可能只有一頭虎。

秦王曾經估過，這香山獵場，頂多只有一到兩頭虎。所以要想打虎，首先你得找得到虎，老虎也不傻，外面追攆兔子靜這麼大，又人人帶著兵弓箭，怎麼可能讓人發現。

不得不說，秦王今天運氣真好，那麼難遇的虎讓他遇上一頭。其實也不算是他遇上的，而是旁人追到虎的蹤跡，告訴了他去打。

不過這也是他帶著人打下的。

秦王正得意，突然就見邊人的眼神變了，回頭看過去，就見魏王帶著他的王妃共騎一匹馬朝這里走來。

這是什麼？

輸了怕丟臉，另辟蹊徑，嘩眾取寵，想讓人轉移注意力？

秦王角掛著輕蔑的笑，道：“三弟，你這是做什麼，就算輸給哥哥，你也不用……”

秦王因為被魏王的馬擋了視線，自然沒看到后面，可他邊人看見了，見他還在說話，忙扯了扯他。

扯了沒反應，又扯一扯。

“你拉本王做甚？”秦王顧不得奚落魏王，罵道。

“殿下，你看……”扯他的人小聲道。

然后秦王就看到了。

.

一些熱衷狩獵的王公大臣們，閑暇之余也議論過，虎和熊到底誰厲害。

有人說虎乃百之王，可有人說熊皮厚，老虎一口沒咬，熊一掌下去能把老虎拍碎了。

總之眾所紛紜，誰也沒見過熊虎斗，也不過上說說。

可再沒見過，這格擺在那兒。

秦王所打的虎被放在一個竹排子上，就放在場中央，魏王所打的熊被馬拖了過來，正好被人放在一旁。

放在一起對比是最直觀的，大概是冬天獵，這老虎又被了半冬，雖然形高大，卻瘦骨嶙峋的，皮下面就是骨頭。而旁邊的熊就不一樣了，那熊格碩，上都是厚厚的脂肪，這邊一頭能改那邊兩頭。

關鍵不止一頭，而是兩頭，另一頭雌熊就比雄熊矮了半頭，卻是同樣高大碩。

再看兩者皮，那虎上傷痕累累，要知道虎上最值錢的當屬虎皮，還有虎骨，如今眼見這虎皮是要不了。這邊的熊因為皮棕黑，看不清傷口在哪兒，但眼可見，皮并沒有太多損毀。

孰高孰低，一眼可見。

秦王的臉當即難看起來。

站在太和帝邊的工部尚書方緒了胡須道：“這熊歷來有冬眠的習，魏王殿下莫是尋到了熊窩？”

這話聲音并不大，卻是讓場面頓時一靜。

本來眾人看著魏王驚嘆的眼神，突然就變得閃爍起來。

“就知道會有人這麼說！”立在魏王馬后，一個侍衛打扮模樣的人突然道。

話音未落，他招了招手，當即有兩個護衛拖過來一個竹排，其上放著些碎石和樹干樹。

王晰指了指那些雜道：“這熊甚是兇猛，屬下等趕到時，現場一片狼藉，這些樹干是熊爪拍碎的，熊爪上還有碎木屑，樹干上爪痕應該能對上，這樹是被熊拔起的樹上砍下來的，樹太大，便砍了樹回來作證，碎石也是選了留有爪痕的。若方大人還是不信，陛下可派人隨屬下等去原地查探，我家殿下還不屑弄這個虛假！”

方緒沒料到這侍衛說話如此直接，竟點名道姓說他一人，面容有些僵。

人群里已經有人低聲議論起來了。

有說方緒是秦王岳丈的，有說熊的習，說哪怕熊于冬眠，也不可能任人殺了不彈，而冬眠的熊最是暴躁，一旦被惹醒就會撕碎眼前的一切。

這時突然有人道：“這不是熊，這是羆。”

羆雖是熊，但不是所有熊都能被稱之為羆。

唐代柳河東《羆說》曾有云：鹿畏貙，貙畏虎，虎畏羆。羆之狀，被發人立，絕有力而甚害人焉。

羆和熊最大的區別，就是羆比熊要大很多，可直立行走，又稱人熊。遇人便人立而撲窮追不舍，掠豺狼而食，生兇殘。

“你們看它這后肢，比普通的熊要長，脖頸也比普通的熊要長。”那個說這熊是羆的老頭，渾然不怕，圍著那熊一邊轉一邊嘖嘖道。

有人上前去看，看完道：“柳相所言甚是，下瞧著，這也不像是熊，倒像是羆。”

于是紛紛有人上前去看，不管是真想看，還是捧這位柳相的場面，反正十分熱鬧，看完了俱是附和。

被人柳相的老頭看完了那熊，轉過頭來看了看魏王。

此時魏王已經下馬了，無雙就站在他邊。

老頭又去看太和帝道：“陛下，這虎本就不如羆，更何況是兩頭羆，實在難得一見，看來今日拔得頭籌之人是毫無疑問了。”

“還有其他獵，不止是兩頭熊。”

“這兒還有幾頭鹿。”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把鹿趕過來的侍衛怯怯道。

“鹿？活的？”太和帝突然大笑，“好，很好，柳相都說了，看來今日拔得頭籌之人毋庸置疑，當是魏王。”

一旁的人俱都高呼起‘魏王威武’。

非是這些軍侍衛和侍們故意討好魏王，而是此乃舊例。每年冬狩首日，能拔得頭籌之人，都會有如此殊榮。

無雙因為個子小，站在人群里都快被淹沒了。

眼神晶瑩地看著就立在那的‘魏王’，突然他側頭看了一眼，手拉了拉的手。

悄悄回拉過去。

此時也看在外面的魏王終于懂了，那次為何如此拉自己的手，原來竟是如此。

……

秦王、晉王、趙王、漢王，此時也在人群里，但幾人要麼臉不好，要麼是笑得勉強，倒是趙王看了看魏王，又看了看秦王，出一個頗有意味的笑。

側面高臺上，本來待在帳篷里的娘娘王妃們都出來了，們站得高，自然也看到了人群里站在魏王側的無雙。

漢王妃臉一陣乍青乍白，方才自己所說的話仿佛還在耳旁，卻像一計耳狠狠地著的臉上。

.

太和帝為何看到活鹿大笑，這還要說到太/祖皇帝的一個舊習。

那時太/祖皇帝每次帶著大臣們狩獵后，都會留下兩頭活鹿，用來取讓人制鹿酒，分給大臣們用。

雖然這習慣是個人癖好，卻因后世皇帝敬仰太/祖威儀，流傳了下來。

只可惜到了近些年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這個習俗，太和帝又因上了年紀，早已不再狩獵，雖每次狩獵都有人專門去獵鹿回來制鹿酒，可此乃刻意為之，總讓太和帝覺得差點什麼，所以他方才看到活鹿，才會那麼高興。

選了最強壯的兩頭鹿，讓人牽下去現場制鹿酒，此時首狩已結束，接下來篝火宴才是重頭戲。

也不用換地方，只把這場地清理一遍，讓人燒了篝火來，再挑來最的獵現場烤了來吃，這才是遵循古禮。

趁著宴還未開的空檔，許多出去打獵的人都先回住收拾自己。

著實在林子里鉆來鉆去，饒是如魏王這般面潔的人，頭上上都滿是灰塵，還沾滿了臟污和，只因他穿的是黑，看不顯。

哦對了，此時在外面的并不是魏王，而是紀昜。

見浴房里備好了水，紀昜拉著無雙進去了。

“你沒傷吧？”

這話無雙已經忍了許久，只是方才人前不好問。

大家都在嘆那羆是多麼兇猛，能打到是多麼僥幸，那羆兇殘一分，心肝就多抖一分，生怕他了傷。

趁著幫他的空，在他上又又看，也顧不上了。

看到他手臂上那些紅痕，和手臂肩膀上的青腫，無雙不紅了眼。

“其實也沒什麼傷。”見這樣，紀昜反倒有些不會說話了，“我武藝高強，這熊再厲害，也不會傷到我。”

紀昜沒說的是，他差點被熊了頭，也是疏忽了，見那頭雌熊讓他甚是欣喜，快把人媳婦打死時，熊丈夫來了，對著他頭頸就是一掌。

還行他躲得快，卻被掌風掃到了肩膀，肩膀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

“疼不疼？”淚懸眼睫。

紀昜一愣道：“還好，也沒多疼……”

疼痛對紀昜來說是什麼？是早就習慣了東西。

對比常年的頭疼來說，打仗的傷痛都不算什麼，有時疼得狠了，他甚至生出了一種病。越是疼，他越是去慢慢會那種疼痛，除了讓他脾氣煩躁想發泄，倒也沒什麼。

“肯定很疼，那熊那麼大。”

手在上頭輕著，眼里止不住水汽蔓延。

“沒事，等會洗一下，再些藥，過幾日就好了。”

他進了浴桶，又去拉，無雙想著要幫他洗傷口，就沒有拒絕。

兩人都穿得單薄，進了水，裳就明起來。無雙手里拿著帕子，繞去他的后背，一看后背的青紫更多，幫他洗的作也不敢重了，了水沖著洗，慢慢地。

他手放在水下不老實，著著就把拉到前來，低頭輕嗅著上香氣，又在鬢角和脖頸上親親蹭蹭。

無雙無奈道：“殿下，你這樣我怎麼幫你洗上的傷？”

“那就不洗了。”他啞聲道。

“你上這麼多傷。”

“都是皮外傷。”

“可是皮外傷也得注意，若是……”

他拿走手中的帕子，扔到一旁。

有人輕咳一聲，卻被直接障蔽。

外面，玲瓏等人手捧著放著裳的托盤正等著，里面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