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遜夫婦一走，旁人也鬨笑議論著離開了。香草回頭朝蒙時笑了笑說：“真得多謝進士老爺了！”

“那也沒你演得好呢！嚇得那兩人臉一陣白一陣紅的！”蒙時不由自地想擡起手去替香草那角的鮮，卻被香草輕輕讓開了。含笑道：“旁邊還有人呢！”

“那不請我去坐坐？好歹給我這救命恩人來杯茶吧？”香草擡手微笑道：“那請吧，進士老爺！”

許氏等人已經開始收拾食店的東西了，香草把蒙時請進了食店，親手給蒙時泡了一壺金桔枸杞茶，斟了一杯遞上去說道：“沒你喝的茶葉，這是我平日裡喝的，進士老爺將就著喝吧！”蒙時淡淡地抿了一口，覺得橘香和枸杞香溶在了一塊兒，十分清醒爽口。他笑問道：“你這金桔是釀過的吧？味道真不錯呢，給我一些我回家泡著喝！”

“還要別的嗎？我釀了杏子，桃子，還有冬瓜！”“你倒真弄這玩意兒，都給我些，喝了酒吃了葷腥可以解解膩。對了，你的角……”“哦，我倒忘記了！”香草拿手帕抹了抹笑道，“當時急，我就咬破了皮，流了點出來嚇唬他們。”“沒傷著？”

“沒呢！”

蒙時笑了：“你可真把我嚇了一大跳！下次不許這樣了，那咬破皮也不是好玩兒的，曉得不？”香草湊近輕聲問道：“你心疼了？”蒙時悄悄地回了一句：“可不嗎？剛纔我真想揍了那傢伙一頓呢！”

香草噗嗤一聲，掩笑了起來。旁邊正在收拾東西的許氏不皺起了眉頭，看著這兩人有說有笑地像一家人似的，一點都不避嫌呀！想走過去說兩句，可許真花把拉住了。。

這時，寶兒忽然匆匆地跑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爺，不……不好了！大……大小姐來！”

“來了就來了唄，爲啥嚇這樣？”

“來的時候，樣子可不好看了！”

蒙時起對香草說道：“那些東西記得給我，不許耍懶！”

“嗯，你先去吧，我稍後良傑給你送去。你家大小姐來了，你可好對付？”“爲啥要對付？我向來只當空氣呢！”“真壞！”“先走了！”

蒙時與寶兒剛剛離開，許氏就甩開許真花的手走過來說道：“草兒，你剛纔說送蒙時啥東西？”“我釀的那些餞果子，咋了？”“哎喲喂，草兒啊，你也不曉得避忌一下，跟那蒙爺坐著有說有笑的，旁人瞧見了會誤會的！”“娘，誰誤會就誤會去吧！沒啥大不了的事！”香草說完了胳膊說道，“我要去歇歇了，子有些累呢！”

“草兒……”許氏還想說什麼，卻被許真花和張金兩人一起拉住了。許氏著急地問道：“你們倆咋啦？爲啥拉著我呢？我要跟草兒說……”“姐，你也得有點良心纔是！今天要不是蒙爺及時趕來，我們的店只怕了蜂窟窿了！我瞧著蒙爺那人不擡架子，是個不錯的人！”“啥？”許氏瞪大了眼睛指著許真花說道，“你啥時候跟草兒一邊了？真花，你可不能背叛我呀！”“姐，不是真花背叛你，是我們覺得蒙爺真是不錯！今天我去找他，他立馬就來了！你瞧，他多在乎我們的香草呀！”“啥！”許氏的音量提高了兩倍，指著張金說道，“是你去的蒙時？”張金忙躲在許真花後說道：“姐，你可不能怪我！當時況那麼急，我得找個能說話的是不是？找鎮長的話，他那腳走到了，只怕店都給人砸了！我想這蒙爺平日裡幫我們香草的，就去找了他，他立馬就來了！姐，其實蒙爺對香草真是好，真心地好呢！”

“你……你們……”許氏放下手氣得快不行了，覺自己是被衆叛親離了。

香珠走過來笑道：“娘，姐其實早和蒙爺好上了！”

“啥！”許氏驚完就捂著心口大了一口氣。“姐，莫激呀！這是好事呀！”“好啥好呀？要是傳到蒙家老夫人的耳朵裡，只怕我們香草又要遭罪了！”“有啥好擔心的呀！誰能欺負我們香草呢？”張金笑道，“姐，我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香草啊，就得蒙時來配！”“你們……”許氏看著一個個“背叛”自己的人，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再說，蒙時回到住時，他的大姐蒙嫺早等在二樓上了。他上了樓，看見蒙嫺站在百寶櫥前欣賞那株紅珊瑚，笑問道：“大姐是爲了那珊瑚纔來的嗎？”蒙嫺回過神來，放下珊瑚轉道：“你這話倒是傷了我了。在你眼裡，我來這兒就是爲了這點小東西的？”

蒙時坐下道：“那大姐來我這兒是爲啥呢？”蒙嫺坐在他對面，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陣子。他擡了擡眼皮問道：“又咋了？”“我瞧著你都快不認識了，還不得多瞧幾眼嗎？”“有話就直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曉得的。”

蒙嫺笑了笑說：“我曉得你哪是不喜歡拐彎抹角呀，你是不喜歡我來這兒。你那麼聰明，自然猜得到娘爲啥我來這兒了！不過我這一趟不算白來，趕上了一場好戲呢！”“噢？”蒙時一點也不驚訝。

“剛纔拿算盤的姑娘就是香草吧！名聲遠比本事大呢！就算在雙湖縣城裡，與唐爺的事也是傳得人盡皆知呀！三弟，你也想去淌那灘混水嗎？”蒙嫺說這話時，角帶著一不屑和輕蔑。

剛纔在人羣之後遠遠地觀看了一陣子後，打心底地瞧不上香草！沒見過面之前，對這姑娘就沒任何好。如今看見香草和一干男人打道，更是鄙視不已。

“你還是沒說你來這兒的目的，要是不說，我可就陪了。”蒙時起笑道。

“咋了？還想趕我走呀？”“不是，我甘蔗地裡有些事沒忙完，你大可以坐在這兒好好欣賞那株紅珊瑚，一會兒要走的時候吩咐馬伕一聲就行了。”

蒙嫺知道蒙時的脾氣，也不跟他兜圈子了。蒙嫺說道：“孃的心意你是曉得的。上次你回去時娘吩咐你好生應付那鄭小姐，了兩世家結姻的好事，誰曉得你竟然對那鄭小姐不冷不淡，害得鄭小姐跟娘抱怨說你早已經將忘記了！”蒙時回道：“我不曾記得，何來忘記一說？”“到底是鄭伯伯的兒，名門淑媛，你竟看不上？”“循規蹈矩的話，我該自小就困在家裡，如二哥一般聽從父母吩咐，墨守規了。”

“我曉得你生自由，十三歲那年便獨自出門遊學去了。爹孃攔不住你，也只好由著你去。可如今你大了，又回來掌管家業，該是時候聽聽爹孃的話，娶了那鄭小姐纔是！”

“大姐原來是給娘當說客來了，那就你失了。麻煩回去告訴娘，我拒絕過一次，便不會有第二次！”

蒙嫺不甘心，又問：“那香草真對你胃口？莫不是你一時興起，貪圖刺激？誰都曉得當初大膽得跟唐爺私奔，品行德行跟一般姑娘終究有些不同的。是否因爲覺得比那柳花巷子的姐兒多幾分……”“大姐，說話莫太放肆了！”蒙時冷冷地看著蒙嫺說道。

見著蒙時這模樣，蒙嫺有些吃驚。雖說蒙時待總是平平淡淡，可還是有尊敬之意。就爲了剛纔數落香草的一句話，蒙時卻給臉看了。好不自在，冷冷地譏諷道：“三弟是嫌我把話說得太難聽了吧？那更難聽的話只怕你還沒聽過呢！不過爲長姐，我總是要勸你一句的。想要香草進蒙家，那可是門都沒有的事！你向來聰明，該曉得如何權衡輕重吧！”

“多謝大姐提點，我心裡自然是有數的。”“蒙時，你老實告訴我一句話，你招惹那香草是不是因爲從前與唐廉（唐爺本名）那些不服氣？”蒙時微微一怔，擡頭問道：“大姐，我何時與唐廉有了不服氣？我自與他同窗，誼甚好，何來嫌隙呢？”“誼甚好？”蒙嫺起甩了甩長袖，輕蔑地笑笑說，“你以爲我不曉得嗎？你與唐廉背地裡較著勁兒呢！你爲啥那麼小就出去遊學了？當真是想做到學富五車嗎？我看不是吧，你是不想見著唐廉讓你想起從前那件事……”“大姐多心了，也多慮了，”蒙時臉上著淡淡的笑容說道，“我與唐廉即便是有些意見不合，那總是如同手足的兄弟，豈會爲了避開他而去遊學呢？大姐說了這些多，不過是想完娘付你的事，好在娘跟前討好一把而已！”“你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呢！我做這些事做那些話都是爲了你，爲了蒙家的將來！”“是嗎？”“蒙時，你這話啥意思呢？”蒙嫺不有些生氣了。

“大姐，你心知肚明。自我回來掌管家業起，大姐夫裡外制不。他幾次問我討要賬庫權限我都不允許，這事讓他心裡不舒服的吧？”蒙嫺臉一變，質問道：“你姐夫日夜爲蒙家勞，你這整日在外遊學快活的小舅子不謝幾句，倒還疑心挖苦了起來！你當真沒把我和娘，還有你姐夫當自家人過！”“好端端的，拉上娘做啥呢？想讓我連同娘一塊兒數落嗎？我還不會不孝到那個地步！”蒙嫺那點小心思被蒙時看得一清二楚，顯得十分尷尬。見威懾不，便來話。坐下嘆息了一聲道：“你莫怪我疑心，這從小到大，你哪兒像老二那樣親近過我呢？我每每對你好一些，你便避開不離，生生地疏遠了我們這份姐弟之了。”“你我原本並非一母所生，又何須如此矯呢？我向來子就冷，惹你不高興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擔待。今ri你來這兒的用意我也是曉得的。你急著替娘完了心願，不過是想討娘一句好話，讓姐夫虧空了糧那筆賬的事掩過去。”

“胡說！你姐夫沒有虧空，那是下面的人瞞著他做的！”“縱然是下面人做的，那姐夫疏於管理也是不對的吧？”“這事就不能諒諒你姐夫？三弟，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爲了一筆糧的賬鬧翻了臉呢？你姐夫心裡也委屈！這些年你不在家，爹又多病，靠著老二能撐起家業嗎？這裡裡外外還不得你姐夫跑路？就爲了這點苦勞，你也該給你姐一個面子把這事抹過去吧！否則——”蒙嫺那杏目圓瞪的眼珠子一轉說道，“否則在娘跟前，我可不好代你和那香草的事！娘若曉得了，只怕那香草就沒好日子過了！”

蒙時看著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我再給你一條路，虧空的銀子全數退回來，只當這事就了了。若不然，該咋辦我還是回咋辦的！”

蒙嫺又氣又急，問道：“當真一點面也不留？你姐夫哪裡來銀子補上虧空呀？”蒙說去。

“我相信他有的，而且我相信不必姐夫還，大姐你的私房只怕也夠了。”“我……我沒那麼多私房！”

“行了，我言盡於此，大姐自己好好斟酌吧！”

“那你也要好好斟酌了！”蒙嫺冷笑道，“爲了你那個破香草，只怕會鬧到你敗名裂，或許也會像唐爺那樣墮崖而亡！”

“你心過頭了。”

蒙嫺狠狠地瞪了蒙時一眼，氣呼呼地下了樓，招呼馬車揚長而去。寶兒立馬跑上樓說道：“爺，大小姐可生氣了！這回回去，指不定在老夫人跟前添油加醋地說些啥呢！寶兒這命估計是保不住了！”

蒙時笑道：“老夫人也沒那麼可怕，不過就是訓斥你幾句罷了。”“爺，您真打算爲了香草姐姐跟大小姐和老夫人對著幹？”“你覺得呢？這筆買賣劃算不劃算？”寶兒抓了抓後腦勺說：“要是我，倒沒那膽量。只求在家做個舒舒服服的爺，娶幾房媳婦就夠了，橫豎不用太好看，只要能伺候我就行了。”“你倒很貪心呀，寶兒！”“嘿嘿……”寶兒咧一笑道，“那不過是我夢裡的事，爺您莫笑話我！我哪兒能跟您比呀，您要選香草姐姐一點都不奇怪，那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