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說汪富順被打了好,我是說蒙時不回來了好!只要他不在,我這心啊就踏實了,徹底地踏實了!”許氏握雙手一臉期盼地說道。
許真花轉頭問張金:“蒙時爺真的不回來了?”張金搖頭說:“我哪裡曉得呢?就聽孟賢說了那麼一句,說是蒙家給蒙時爺定了親,估著是回不來了。”
“哈哈哈……”許氏仰頭開心得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彷彿是個老巫婆殲計得逞後發出的張狂之笑。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香辛拉了拉許氏,擔心地問道:“娘,您沒事吧?您是太開心了,還是太不開心了?”“我自然是太開心了!”許氏由衷地說道,“只要那蒙時定了親,草兒自然就斷了念想。那樣的子怎能願意做人家小妾呢?你們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好是好,不過我覺得香草一定會難過的。”香辛深有地說道。
“難過是一定的,但過了這陣子,自然會重新打起神。到那時,我必定再金大姑給挑箇中意的,一拍即。”
許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無限遐想當中,笑得都合不攏了。第二天,特意去蒙時住溜達了幾圈,還和旁邊的老婆子聊了幾句。假意問道:“這房子閒置在這兒很久了吧?不曉得賣不賣呀?”
那婆子說:“那大爺走了都六七天了吧!興許是不會在這兒住了。難道三娘打算買了這房子?”
“喲,我不是前幾天聽我家草兒說要再置買地嗎?我瞧著這房子樑架不錯,年深不久,就隨口打聽打聽!那蒙爺爲啥走那麼急呀?莫不是城裡催著親去了吧?”
“誰曉得呢?那些有錢人家的爺買個房跟買包子似的,在哪兒住就在哪兒買,住不了幾天也就膩味了。要是有人回來,我替你聽著點靜,要是人家賣我就來告訴你一聲,行不?”許氏滿意地點頭笑道:“哎!好嘞,你把這事放心上吧。要是了,我得謝謝你呀!”
那老婆子立刻眉開眼笑地說道:“你等著吧,我得了信兒就去告訴你。你家閨實在是能幹!這纔多久呀,又要置地了!喲喲喲,我們家那些兒子怕也抵不上你一個閨喲!”
許氏心裡甜滋滋地了一回,然後就回食店去了。剛走進去,許真花就朝努努說:“寶兒來了!”
“寶兒?蒙時家的寶兒?”許氏驚訝地問道。
“可不是嗎?你自己瞧吧,站在櫃檯那兒跟張金說話呢!”“草兒呢?”“說是去四孃家甘蔗地裡,還沒回來呢!張金已經讓小鹿去了。”許氏著急地拍著子道:“去啥呀!這個張金呀……哎,去了多久了?”“姐,你要幹啥?”“我去攔著草兒呀!好不容易斷了,就不能讓他們在來往了!”
“他們不是還有買賣上的事嗎?這裡頭還有四娘,汪嫂子的呢!”
許真花一句話倒把許氏提醒了。想了想,走過去衝寶兒熱地招呼了一聲問道:“寶兒啊,纔回來呀?坐呀!”寶兒道:“不坐了,剛從馬屁上下來呢!”
許氏又笑米米地問:“就你一個人回來的?你家爺呢?”
“還在城裡呢!”
“找我們家草兒啥事呀?草兒不在,你告訴我也是一樣的。”“這……這買賣上的事不太好跟您說,還是等香草姐姐回來再說吧!”“我問你,你給我說句實話,”許氏拉著他神神地問道,“你家爺是不是在城裡定親了?”
寶兒正要開口,香草就和小鹿一塊兒回來了。香草把寶兒到了後院裡,許氏忙跟著跑到小門便側耳細聽。許真花拽了一下說:“姐,不合適吧?”“鬆手!我不聽聽,我這心裡不踏實呀!”“那好,我也聽聽!”
兩姐妹一人佔一邊,尖起耳朵仔細聽。可隔得有些遠,們本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
張金走出來說了一句:“外面客人等著上菜呢,你們到底做不做正事了?顧著聽有啥用呢?”兩姐妹這纔不甘心地轉回竈屋忙活了。
香草把寶兒到了院子裡,問他:“有啥事說吧!”
寶兒見香草臉不對,心想莫不是爺回城去見鄭小姐的事給曉得了?
“寶兒?”香草盯了他一眼,轉拿長竹筷攪了攪醃缸裡的豆瓣醬,頓時一香氣就飄進寶兒。寶兒湊過去瞧了瞧,笑問道:“這是啥呀?”“豆瓣醬。”
“就是之前您跟爺說的豆瓣醬?這味兒可香了,聞得我都流口水!”
“那你是特意到我這兒來聞豆瓣醬的?有啥事就快說吧!”
“爺上次不是從您這兒拿走了一套刀的圖紙嗎?他不小心給弄丟了,讓我來問問您還有沒有?”
香草拿筷子在醃缸沿邊敲了敲,轉頭笑問道:“就爲了這事?”
寶兒覺得香草這笑容有點滲人,說話都不太利索了:“是……就是爲了這事來的。”“我沒了,你家爺自己保管不善,怪不得別人!再說了——”香草把長竹筷回了醃缸裡,拍了拍手說道,“我沒那個空閒給他再畫一張。我這小院子裡比不得蒙府,可說也有十幾個人要張吃飯呢!你家爺那麼想要的話,讓那位鄭小姐給他畫吧!”
寶兒口而出:“你咋曉得鄭小……”說到一半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吐著舌頭拍了自己一下。。
香草翻了個白眼,笑了笑說道:“爲啥打自己呢?你又沒說錯。回去吧,寶兒,我還忙著呢!記得問你爺一聲,甘蔗地的事不做了,麻煩託個人回來代一聲,我會接手的。”
寶兒哪裡還敢多停留半秒鐘呢!瞧著香草那一臉皮笑不笑的容笑,他渾上下的骨頭都鬆了半截,生怕香草一個不高興,他就被過肩摔了。所以他忙應了一聲,轉拔就跑了。
香草瞧著他那老鼠似的膽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回到堂子裡時,張金問:“你剛纔去甘蔗地看得咋樣啊?”“跟昨晚我們去看時一樣,都一些小。”“那吳良生咋說?”“他說在百花坡那些不過是捅著玩的,沒啥大驚小鬼的。”
“他腦子有病嗎?好好地,捅地玩兒?我看他是給喬姑娘氣糊塗了吧?他也不照照鏡子,他配得上人家喬姑娘嗎?汪富順的事咋說?”
話音剛落,吳良生就走進了食店裡。香草還沒開口,他就朝香草丟過來一錠五兩重的銀子,一臉嘲諷的表說道:“這是給汪富順的湯藥費,麻煩香老闆娘轉給他,省得說我吳良生打得起人,給不起湯藥費!”
“等等!”香草住了正要轉囂張而去的吳良生。
“幹啥?不夠啊?”吳良生不耐煩地問道。
“錢是夠了,可你的歉意還不夠!”香草把銀子放在櫃檯上,抄手看著吳良生說道。
“賠了錢,你還要歉意?”吳良生冷冷一笑道,“果真是當了表子還要立牌坊,啥事都要佔齊了好呀!”香草隨手將張金放在櫃檯上的那杯茶水潑到了吳良生的臉上,輕聲喝道:“你腦子果然還沒清醒吧?這會兒醒了嗎?”
旁人不由地嚇了一跳,帶著張的表看著這兩人,就連吳良生自己都愣住了!他抹了一把臉上不斷落的茶水,瞳孔裡充滿了即將抱發的憤怒。他拳頭,猛地捶了旁邊桌子一下!只聽見砰地一聲,桌子抖了幾下,旁邊的客人們全都條件反地站了起來。
“你以爲我不打人嗎?”吳良生瞪著那雙如牛眼般的眼睛朝香草喝道。
“莫嚇著我的客人!”香草把杯子哐噹一聲扔在櫃檯上說道,“要單挑的話我們出去尋個地方,我奉陪!”
吳良生隨手掀翻了旁邊那張桌子,嚇得一羣客人立刻涌出了食店。他近香草,指著香草喝道:“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靠山很快就不是你的靠山了!我告訴過你,蒙時不是那麼好騙的,你的如意算盤遲早是要打落空的!”
張金趕繞過櫃檯,擋在香草面前。許氏等人聽見響也從後面跑了出來。許氏上前推開了吳良生,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要幹啥呀?天化日跑來砸我的店啊?吳三孃家還有規矩沒有?咋教兒子的?”“把娘帶進去!”香草對香珠喊道。
許真花和香珠忙把許氏拉著,生怕又暈過去了。香草一把拽住吳良生的胳膊,用力地將他拉出了食店,推到了街上。
“你想幹啥?”吳良生指著香草喝道。
“你打了我的幫工,掀了我的桌子,砸了我的碗碟,你不過就是以爲我是個人好欺負!那好,我們今天就把帳都算清了,省得以後再來扯皮!”轉拿起門外靠著的幾竹丟到了吳良生跟前。
“啥意思?”“隨便撿一,手!”香草彎腰撿了一握在手裡。
許氏忙奔出來喊道:“草兒啊草兒,莫跟他打,你一個姑娘家是打不過他的!我去找吳三娘,讓吳三娘來管著他!真花吶,快去呀!快去找吳三娘呀!”
香草拽起許氏進了食店,將拉進了竈屋裡,然後說道:“娘,您聽清楚了,我不是您從前那個弱無力,只會被人欺負,只會躲在你翅膀下哭泣的兒香草!您在這兒好好歇著,我會理外面的事!”
“草兒啊,你莫去惹那吳良生,你會被打的!找吳三娘……”“娘,您覺得哭有用嗎?求有用嗎?我寧可被他打,也絕不會對他妥協!請您不要再出來阻止我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許氏完全被香草眼神裡迸發的那倔強和憤怒所震懾住了,一時間幾乎不認得眼前這姑娘是自己的兒了!
“姨娘,看著我娘!”香草說完拉上竈屋門,衝出了食店。挑起一子丟給了吳良生,喊道:“手啊!你剛纔不是那麼威武兇猛的嗎?”
“我不屑打人!”
句啊踏呢。“虛僞!那你只有被人打了!”香草說完擡手就了吳良生兩子。吳良生疼得起胳膊,嚷道:“你真打!”“勝者爲王,你沒聽說嗎?”香草又朝他上兩下。他氣急了,撿起地上的子反了回去,香草躲開了第一下,朝他背上又了一下。他沒想到香草作這麼靈敏,自己的子不但挨不到香草,反而捱打,渾上下都在疼!
圍觀的人堵住了街道,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場罕見的男竹混戰!只見香草作敏捷地擊打著吳良傑的各個部分,而吳良傑除了用蠻力使勁地揮舞手裡的竹外,全打了空氣了!
有人起了好,問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林法?”另一個人說:“呸!香草是個姑娘,連林寺的門都進不去,哪兒的林法啊!那招數太奇怪了,一隻手背在後面,打兩下兩下,跟螳螂似的,難道是螳螂?”
“嚇!螳螂?你們太會瞎掰了!”站在旁邊喜滋滋地看熱鬧的梁氏話道。
“那你樑二孃曉得是啥招數?”“我是親伯孃,咋會不曉得呢?那是風箱!那風箱不是往前推一下,往後拉一下嗎?”
旁人全都鬨笑了起來。這時,吳良生已經大汗淋漓了,香草也好不到那兒去,只是沒傷著哪兒。香草著氣問道:“咋樣?還打嗎?”“打!我今天非要和你較個高低!”
“那行,先立刻生死狀再說!”“生死狀?”“沒錯!我們是自行比鬥,打死可不負責,累死也不負責,各安天命,你敢嗎?”
吳良生額頭上的熱汗一顆一顆地往下落,全各地在痠痛,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他沒想到香草這麼難對付,用一套不知是啥招數,讓他力支,渾使不出勁兒來。
可是,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他不答應的話,面何存呢?他一氣之下,點頭道:“好!立生死狀就立生死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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