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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桃花香》 第一百三十四章 親登門相家之行

“找秀才哥哥的。”

年輕婦人猛然想起了什麼,忙迎上來笑道:“喲!是香家的人吧?這位一定就是香草姑娘了!”

“你是……”“我是廖慶的姑母!”年輕婦人笑逐開道,“就是我託了金大姑給我們廖慶找個媳婦呢!”

香草吐了吐舌頭,這真是幺房專出老輩子,這麼年輕就當姑母了!那婦人頂多就二十三四歲嘛。

“福山吶,快去跟你秀才哥哥說一聲,香家來人了,他趕收拾收拾他那些書!”。

福山吹了一聲口哨,黑球就跟著他往前跑去了。許氏笑道:“原來廖大秀才的姑母這麼年輕呀!不曉得你夫家姓啥?”“我夫家姓孫,都我孫嫂子嘞!大姑,你們稍等一下,我洗洗手就領你們去!”

孫嫂子麻利地解下圍,在院子裡的破木盆裡洗了洗手,便帶著他們繼續往前走。轉過一個彎兒時,香草見到了一個破敗的院落。院牆一面早已倒塌,正面四間房也破破爛爛,沒一扇窗戶是整齊的。

院子裡的兩棵樹之間栓了一條繩子,那繩子上掛著一本本半溼半乾的書。書旁站著一個穿著灰衫的年輕男子,從側面上看,他材清瘦,模樣還算周正。

孫嫂子進門後,招呼道:“廖慶啊,咋還掛著書呢?客人都到家了!”

廖慶回過頭來,看了香草一眼,頗有些驚豔的覺。香草朝他笑了笑說:“沒啥,掛著就掛……”

許氏忽然拽了香草一下,香草只好不說話了。許氏笑道:“沒啥,就掛著吧,這纔是秀才的家呀!不必去收拾了!”

孫嫂子笑道:“您真是通達理,一點也不計較!廖慶啊,快請進屋子坐呀!”廖慶顯得有點慌,大概是頭一次被相家吧。他似乎沒有一點準備,摟著懷裡還沒晾乾的書匆匆進了堂屋,然後請了許氏他們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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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堂屋裡簡陋得能數出樣數。正面前牆上著一張祖宗的畫像,下面一塊託板,上面供奉著兩隻殘舊的紅燭和一碗清水。其餘的就只剩下一張瘸了腳兒的方桌,和兩個長條凳子。

孫嫂子請了們坐下,笑嘻嘻地說:“對不住了,家裡就這副模樣,你們莫介意。”

香草環視了一週,終於知道了啥家徒四壁了。忽然發現那廖慶拿眼在瞟。當移過去時,廖慶又飛快地挪開了目心想,這麼紅苕花的打扮沒嚇住他嗎?看來沒啥品味啊!一會兒好好嚇唬嚇唬他,這事肯定就過去了!

“廖慶,泡壺熱水來啊!”孫嫂子招呼道。

廖慶忙起道:“我這就去燒水,你們稍等等!”

福山和黑球形影不離地跟著廖慶去了竈屋。孫嫂子笑道:“不好意思,我這侄兒有些招呼不周了。”“哪裡的話,我們來得突然,他也不曾準備著。”許氏點頭道。

“你們也瞧見了,這家也就這樣子。自打他父母去世後,廖慶就一個人過了。家裡雖說是窮了些,可我們廖慶很長進,前年中了秀才,今年還要去進舉嘞!”孫嫂子一邊說一邊拿眼睛打量了香草一眼,“瞧著你們家香草,模樣又好穿得也好,只怕會看不上我們廖慶呢!”“哪裡的話?”許氏忙擺手道,“我們香草不是那樣的人!只要人長進,往後還怕沒好日子過?”

“大姑,您去打聽打聽,這村裡村外哪個不說我們廖慶懂事孝順心腸好。您曉得,當秀才的每月能在府領到二兩銀子。可爲啥家裡還窮得慌呢?那些錢都沒花在他自己上!”

“那是去哪兒了?”香草又忍不住說了一句話。

“咳!還不是爲了村裡那三個娃兒。廖慶拿了自己的銀子補了那三個娃兒唸書,說起來今年也該考秀才了。”

香草心想,不錯啊,還搞希工程呢!雖然規模小了點,但這廖慶爲人還算不錯呢。

這時,廖慶提著一壺茶走了進來,拿出幾個剛清洗的杯子,有兩個還破了口。孫嫂子忙說道:“換個杯子去,上我家拿好的來給大姑他們倒上!”

“孫嫂子,不講究那些,我們也是窮人家過來的,啥東西沒用過啊?早些年遭災的時候,拿蚌殼都喝過呢!我們家香草也是吃苦長大的,雖說如今有了些家業,但一點貴都沒有,也是個實在人!”

“大姑實在是通搭理呀!”孫嫂子看出來許氏是很滿意的,心裡也落定了七八分。

香草捧著茶喝了一口,不是茶,應該是用新鮮的竹葉泡的,還有一早上的水味兒呢!自言自語道:“這是用水泡的?”

許氏忙又用胳膊香草,真是有點不了了,不讓人講話還不得憋死呀!

廖慶帶著一臉書卷之氣笑道:“不是,是去歲冬年時藏了積雪。家裡清寒,沒有像樣兒的茶葉,所以只能用曬制的青竹葉兒泡上了。”

“你倒趣的。”香草忍不住誇了一句。

孫嫂子忙接過話說道:“對呀!我們廖慶雖說是窮了些,可心思很細,很會做點小東西,還會照顧人呢!”

忽然,一陣風吹過,把外面繩子上的書吹翻了幾本在地。廖慶想也沒想就跑了出去,從地上撿起書,用袖認認真真地搽乾淨了。

他的作很輕細膩,與他上那特有的書生氣息十分相投。他迎風站著,舉起手將書放回去,衫輕輕飄起,彷彿一幅嫺靜的畫。

香草看著這副畫面,腦海裡莫名巧妙地忽然冒出了一個人名——寧採臣?

“哎呀,廖慶啊,”孫嫂子忙走出堂屋說道,“山兒幫你去撿吧,屋裡還坐著客人呢!”

趁這個機會,許氏小聲問香草:“咋樣?”香草道:“您不是不讓我說話嗎?”“剛纔當著人家的面,姑娘家就是要說話纔好!你瞧著那廖慶咋樣啊?”“小滿表哥覺得呢?”香草把話題丟給了小滿。

“問他做啥呀?又不是他找媳婦!我問你呢!”“才見過這麼一小會兒,我哪裡曉得他是啥樣兒的人呀?我又不是樑大仙,會看面相呢!”

孫嫂子把廖慶了回來。許氏忽然了個心機,起道:“嫂子,要不你帶我各瞧瞧?”

“那是自然的!”

香草剛想起,卻被許氏摁了回去。說道:“你不是說坐牛車坐得痠嗎?好好坐著歇會兒,我去看就行了。”又招呼小滿道:“剛纔嚷著上茅房呢,還不去?”“哦……”小滿一臉茫然地被許氏拽走了。

三個人離開後,堂屋便只剩下廖慶和香草了。廖慶有點害,低著頭盯著奧凸不平的地面看。香草很自然地看了他幾眼,覺得他那侷促樣兒的。廖慶沒想到香草會這麼直視他,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你聽說過我嗎?”香草笑問道。

“聽說過。”

“都聽說啥了?”香草故意問道。

“呃……”“不敢說實話?是不是聽人家說我和唐爺私奔殉過?還說我不要臉的,想攀高枝兒?”

廖慶忽然擡起頭,用驚訝的目看了香草一眼,隨即匆忙移開目說道:“倒是聽說了一些……比你說得還難聽些……要說私奔的話是於理不合的……可我覺得……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者當屬勇氣可嘉之人……更何況你還是個子……”

香草聽得斷斷續續的,總算是明白了,這秀才是在誇自己呢!心裡暗暗地笑了笑,又問:“那你可介意?”

子喲香幺。“若你不介意我這貧寒之軀……我又……又何須介意你呢?聖人曰……人無完人事無全對……瑕不掩瑜……”

香草好,把自己比作玉,這還是第一次吧!面對這麼善良文弱的一個書生,之前準備的那些“狠招”還真用不上了。想了想說:“若我心裡還記著唐爺,你也不介意嗎?”

這話把廖慶問住了,他張了張沒答出來。這時,許氏三人回到了堂屋。談話又繼續在許氏,廖慶和孫嫂子之間進行。

香草和小滿幾乎不上話,悶悶地坐了好一陣子。最終在孫嫂子和許氏互誇的聲音中,結束了這次相家之行。

牛車一出了廖家村,許氏就迫不及待地問香草:“你覺得咋樣?”

香草看了許氏一眼,笑問道:“娘,要是再倒回去三十年,您一定會看上他吧?”

小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許氏敲了香草腦袋一下,說道:“拿你娘開心呢!我問你正經話,瞧著咋樣?”

“沒咋樣,就是覺得他人好的。”“那就對了!嫁人就要挑廖慶那樣人好的!”許氏一臉眉飛舞地說道,“人是窮了點,可心底善良呀!草兒啊,你想想,這世上有幾個人肯白花錢供人家唸書考秀才的?往後你嫁了他,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對,我是覺得他人好,但我對他沒心啊!”

“要心幹啥?能過日子不就行了?”

香草發現通無法繼續下去了。往旁邊一靠,故意閉上眼睛道:“回去再說吧,讓我瞇一會兒。”

許氏見香草不理了,便找上了小滿。不停地跟小滿說廖慶有多好多好,小滿實在不了了,苦笑著說:“姨娘啊,又不是我娶媳婦兒!我覺得好有啥用呀!”

“那你得幫我勸勸香草呀!那孩子腦子有時候轉不過彎兒來,你做哥哥得勸勸!”

瞇著眼睛的香草嘆了一口氣,完了,回去恐怕耳朵要起繭子了!真不該說那“寧採臣”好呢!不過這人的確心底不錯,但是做不了聶小倩。

回到家後,許氏就趕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許真花等人。說得唾沫飛濺,神采奕奕:“我瞧著實在滿意不過了!那模樣也好,心底也好,脾氣更好了。要是香草嫁給他,只怕一輩子不會吵架!你們說,這麼好的一個秀才相公能不嫁嗎?”

香草早就躲回房間裡了。剛卸下妝容,香珠就笑嘻嘻地跑了進來。看著香草一直笑一直笑。香草忍不住轉頭問道:“咋了?被娘嚇傻了?”香珠笑問道:“姐,你覺得咋樣啊?娘把那未來姐夫誇得……”“打住!”香草放下手裡的梳子,一本正經地說道,“誰是你未來姐夫了?那個廖慶?”香珠道:“娘是這樣說的!”

“我的個親親的娘嘞!”香草猛拍了拍腦門抱怨道。

“姐,你不是說你要嚇唬嚇唬那個秀才嗎?爲啥沒嚇唬呢?難不你看上他了?”香珠咯咯咯地笑得很開心。

香草吹了一口熱氣,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姐姐我,在沒去之前,的的確確想過要用一些法子去嚇唬那個秀才,讓他自己先偃旗息鼓了。但是——”“但是啥?”“但是吧,那人的心底真的很好!寧可自己著也要供別人唸書考秀才。你說,像你姐姐我這樣善良的人能狠下心來罵他或者嚇唬他嗎?那是作孽呢!”

“所以呢?你打算嫁他?”香珠笑問道。

“肯定不會啦!雖然他很像寧採臣,但是我不是聶小倩!”

“誰跟誰啊?”

“算了,說了你也不曉得。反正,總之,我不會嫁給廖慶!”

“可是,姐,你打算咋應付娘啊?娘可不像我這樣好打發呢。你去食店竈屋聽聽,一口一個廖慶得跟自己親兒子似的!”

香草渾哆嗦了一下,抱著頭說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先出去吧!”

隨後幾天,許氏對香草的“轟炸”簡直是見針的!除了自己親自上陣遊說外,還“威”家裡的人替勸說香草。不僅如此,見誰都誇廖慶好。

拉著胡氏的手說:“四娘喲,你是沒瞧見廖慶那娃兒,真真地好喲!論樣貌,倒比馬二郎還俊些!”香珠聽見了,簡直哭笑不得。

拉著汪嫂子說:“那廖慶一臉狀元相,心又好,待小孩子又心,我們草兒嫁給他只有福的!”

甚至故意挑釁對面的黃氏說道:“我那準婿多是個秀才,等將來中了狀元,看誰還說我家草兒命差不福氣!那些眼饞賤的人遲早是要招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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