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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榻邊緣,

了悟瞥了眼桌面上那盞燃著的蠟燭，想著按照凡間的習俗還要守歲，便沒有將它熄滅。

他躺了下來。

兩人之間隔著很遠的距離,

沒誰刻意近對方。

暫時沒有困意,

衡玉盯著那藍帳子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

問：“我好像沒有問過你，這些年你在封印地都做了什麼。”

“貧僧自行撰寫一本佛經，還在嘗試著創造一門新的修煉功法,

現在已經取得初步進展。”

衡玉頓時好奇起來,

仔細詢問他那門修煉功法的威力。

“這門功法其實有些奇特。”了悟起了談興，“雖然只是取得初步進展,

但先催這門功法再進行修煉，可以更順利地應到佛道的存在。這對佛修的修煉格外有幫助,

不過功法還沒完善,

目前只是在宗門里小范圍傳播開,

等進一步完善后,

才會慢慢推廣。”

衡玉琢磨了下：“這就相當于加速啊。”

加速？

了悟從字面猜出它的意思,

點頭道：“確實如此。”

“你是怎麼想出這門功法的？”

“貧僧擁有先天佛骨,

自便和佛道親和，后來有一回和了緣聊天,

聽他說起他是十六歲時才應到佛道的存在，那時候便上了心，時不時會查閱相關的資料。一直到近幾年才算尋出些眉目。”

衡玉心下嘖了一聲。

資質這種東西,

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那還做了什麼嗎？”

了悟沉道：“在竭力恢復封印地的環境算不算？”

封印地當年也曾有過無限生機，只是被邪魔之氣和佛修的骨浸染太久，生機才會枯無。他一直有試著在恢復這里的環境。

“我瞧著周圍沒什麼變化？”

了悟眼里泛起笑意：“那片小湖就是貧僧和師弟們的果。”頓了頓,

他補充，“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來，可能需要個上千年才能恢復吧。”

衡玉說：“西北之地原本是一片黃沙，佛門弟子用了上萬年的時間功將它改造無盡森林。這麼想想，上千年也不算久。”

了悟又挑了不事告訴。

他在這封印地，雖然緘默言，但做的事比往日在宗門里做的要多上很多。依靠著自己撰寫的佛經和功法，他得到的功德之力甚至高于一直在外面傳道的了緣。

“貧僧偶爾會進封印地深，修補陣法之余，也會盡力為犧牲在里面的長老們收斂骸骨。”了悟說。

這些收斂回來的骸骨沒有送回宗門，而是葬在佛殿附近。

他們生時為抵邪魔而亡，執念早已融于此地，想來他們也希長眠于此地。

“你進深，會覺得不舒服嗎？”衡玉連忙問道。

兩人又聊了很久，直到蠟燭燃燒到尾聲、直到天初亮，了悟抬手為住被角，溫聲道：“睡吧。”

沒等衡玉應聲，他又著聲音道：“這些年，貧僧很想你。”

在封印地里，他一直很忙碌。

但遠離了青燈古佛的寥寥私人時間里，他很想。

不會說話的人，突然說起話來，總顯得格外笨拙。

直到現在，他終于可以將自己對的思念宣之于口，而非埋藏心中。但這番話在舌尖又太久，以至于說出口時，他總害怕不能分辨出這里面的心意。

“我知道。”他心尖上的姑娘回應道。

似乎是怕他不信，湊到他邊，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額頭，又重復道：“我都知道的。”

“我也很想你。”

由衷的歡喜便在他心間蔓延開。

第二天中午，小白迷迷糊糊從床上醒來。

它滾了好幾圈，意外發現自己沒到任何阻攔，用爪子抓抓自己的臉。

發現衡玉沒躺在它邊后，它徹底清醒過來，從溫熱的被窩鉆出來，手將閉的房間門打開。

“小白，你醒了？”衡玉正在幫了悟晾曬經書，聽到后的開門靜，轉笑道。

前段時間接連下了半個月暴雨，房間，經書也有些損。現在天晴了，又難得看到，自然要趁機晾曬經書。

小白跑到衡玉邊，蹲在經書旁邊，安安靜靜看著他們晾曬經書和各類字畫。

要晾曬的東西很多，忙了許久，才總算把經書和字畫都攤放完畢。

了悟估著時間差不多了，和衡玉打了聲招呼，就走去佛殿忙碌。忙完后，了悟轉走去小湖，將里面已經燃燒完畢的花燈都收起來。

他不打算將它們丟棄，而是專門取了個空的儲袋，珍而重之地把它們都放好。

做好這一切后，了悟站在湖邊發呆。

湖面很平靜，看上去毫無波瀾。

他專注凝視著湖面，眼里似有星蔓延。

真好。

他想著。

原來不是他一個人在苦苦掙扎，也在朝他奔赴而來。

等了悟再回到院子時，天已經暗下來。

衡玉搬了張椅子坐在屋檐下，正在翻看古籍，聽到靜抬頭看他：“院子里這些書籍字畫要收起來嗎？”

院子里的線很暗，因此為了照明，衡玉往柱子上掛了顆極明亮的東海夜明珠。

夜明珠的將周圍映照得如同白晝，也將完全籠罩住。

了悟搖頭：“不用，最近都不會下雨。”

他走進自己的廂房搬椅子，放到邊坐下，從儲戒指里取出一本佛經慢慢研讀。

一直到夜深，衡玉先合上古籍：“我抱著小白回屋了。”

了悟輕笑：“好。”

將小白無扔到床榻上，衡玉拍拍手，轉就要走人。

小白一臉茫然，約猜到些什麼，忍不住大起來，問要去哪里。

衡玉彎腰蹭了蹭它的鼻尖：“乖一點。”直接走到門邊將門打開。

順著門打開后的細往外瞧，看到了悟還站在門口等著，衡玉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

走出自己的廂房，反手把門關上：“我們回去吧。”

其實和了悟睡一起，最親昵的時候也只是克制地親吻彼此角。但還是想陪著他。

他們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就這麼，于是便只好加倍去珍惜。

而且，太了悟的溫了。

“在想什麼？”

了悟往香爐里投一小塊雪松香，才走回床邊。

見將手從被子里出手，他彎下腰，重新把的手放回去。但見堅持出來，他也沒再做其他作。

衡玉抓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指腹挲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讓我更喜歡你一點好不好。”

了悟呼吸不自覺放輕：“好。”

衡玉扣住他的手指：“那告訴我，你還為我做過什麼。”

了悟沉默片刻，挑揀些可以的告訴：“其實，貧僧這些年一直都在用雪松香。”

“這個不算，這個我猜到了。”

了悟笑起來，湊過去用額頭抵著：“你怎麼猜出來的。”

衡玉順勢摟住他：“因為你做雪松香的作很嫻。”

“那——你之前養的那盆君子蘭，其實貧僧一直在養著。”

“這個沒猜到。”衡玉親了他一下當作獎勵。

了悟有些遲疑。

但他太喜歡現在的溫了。

于是他繼續說道：“……貧僧練會了你的字跡。”

麻麻的覺在心里蔓延開。衡玉想著：怎麼會有人這麼可。

去揪他的手腕，掀起袖子后便看到他手腕上佩戴的那串相思果手鏈。輕笑了下，又去他如羽的睫，哄人的話張口就來：“了悟師兄，我也會對你越來越好的。”

了悟還是清清冷冷的模樣。

但已經被逗得耳垂通紅一片。

“主，你又胡鬧了。”

-

眨眼之間，便到了大年初三。

了悟給衡玉備好熱水后，就去了佛殿。做完早課后，了悟從團上起，雙手合十再向佛祖恭敬行一禮，走回他居住的院子。

衡玉的廂房門閉著，窗戶也沒開，他沒去打擾，取來擺放在院子角落的掃帚清掃塵埃。

打掃完后，了悟把掃帚放回原來的位置。

就在這時，衡玉的廂房門終于打開。

穿著一方便行的道袍走了出來，背著歸一劍、懷里抱著小白，一副要出門遠行的模樣。

撞上了悟的視線，衡玉笑道：“我就要走了。”

了悟平靜點頭，似是對此毫不意外。

他想了想，溫聲說：“西北之地的百姓們有個風俗，出門餃子進門面，貧僧給你做頓餃子吧。”

衡玉順著他的話想了想：“可我比較想吃糖葫蘆。”

“那就吃糖葫蘆吧，這也容易做，不會讓你等上太久。”

衡玉笑起來，跟著了悟往廚房走去。

將小白放到椅子上，歸一劍也解下搭在墻角，衡玉挽起頭發幫了悟清洗山楂果。

忙碌之時，了悟問：“接下來打算去哪里。”

“這西北之地我已經陪著你走了不。聽說音宗的勢力范圍格外山清水秀，我打算先去那里玩一圈。”

音宗正好就在隔壁州，要趕過去還是比較容易的。

衡玉把清洗好的山楂裝進碟子里，全部遞給他：“那你呢？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麼？”

了悟顯然早有想法，一邊去掉果梗，一邊回答的問題：“接下來一兩年，主要力都放在鉆研功法上。功法逐步完善后，禪機應是到了，貧僧會封印地深閉關，以求早日突破元嬰期。”

彎下腰放柴火時，指腹蹭到些灰塵，了悟用指腹點了點衡玉的鼻尖，眸湛然若水，清澈而溫和。

在他的手退開前，被衡玉先一步抓住。

用自己的指腹挲著他帶著薄繭的指腹。

“我們何日再見？”

“閉關突破元嬰期前，貧僧去合歡宗尋你，可好？”

衡玉莞爾：“好，那就這麼約好了。”

將他的手遞到邊，輕咬了下他的食指指尖。用的力度不重，才一松口，牙印便漸漸消散。

“以后還是要多說些話，不要再讓別人覺得你是在修閉口禪了。”

了悟手腕一，與十指扣住，輕笑起來：“好。”

瞧見鍋里的冰糖快要焦掉，衡玉推了推他：“快去接著做你的糖葫蘆吧。”

糖葫蘆做得并不多，剛好三串。

小白用兩只爪子捧著一串，衡玉自己握著一串。

垂著眼，慢慢將這串糖葫蘆吃完。扔下簽子時，抬眸瞥了眼窗外：“該啟程了。”取出一個儲袋遞給他，“臨別禮。”

“這是什麼？”

“里面放有一百個香囊，香囊里有我寫給你的字條。”衡玉見他接過儲袋，彎腰將歸一劍提起來重新背好。的聲音融在空中，顯得有些模糊，“真的想我，或者覺得無聊難過時再將它們打開。畢竟儲袋里只有一百個香囊。”

了悟攥儲袋：“好，貧僧知道了。”

他應完后，突然上前輕輕抱住衡玉，起的一縷發梢輕吻。

許久之后，了悟松開，輕笑道：“貧僧送你出去。”

衡玉抱著小白站在佛殿之外。

朝了悟揚一笑，原本想說些什麼，但他們都是這種無論心底有多不舍，分別時都會表現得格外灑之人，該說的話，全都在往日說完了。

于是衡玉抬手一揮，召喚出飛毯后直接轉離開，擺在空中起一抹凌厲的弧度。

了悟安安靜靜站著，直到視線里只剩一片黑沉沉。

他往后一倒，背脊靠著佛殿墻壁。

閉目片刻，了悟將剛剛給的儲袋提到眼前，神識探里面，隨機取出個香囊。

香囊很漂亮，看得出來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手藝。了悟慢慢將香囊解開，把存放在里面的字條取出來展開。

字條上的字跡飄若浮云，極風骨——

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他來來回回，反反復復盯著這兩行字，似是要把它們都深深鐫刻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