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六界宮諸位長老用大神通打造出的驛站枕山襟海,目所至,一片春風融融,燦燦。
庭院里,草木葳蕤,浮翠流丹。
四人坐在水亭中,各自跟前都放在一盞熱氣騰騰的茶,可此時此刻,幾人的心思顯然都不在這上面。
“當年中州的……”
“……前因后果,就是這樣。”
湫十說完,水亭中,頓時陷一片針落可聞的寂靜中。
前日,中正十二司出手將人送出來之前,湫十曾聯系涑日,讓他稍微在宋昀訶和伍斐跟前一些關于和秦冬霖份的端倪。他們在境中的特殊之實在不,隨便抓住一個豁口,以這兩人的推斷能力,一天一夜的時間,能理出個七七八八來。
湫十吩咐涑日那樣做的時候,就想到了今時今日,這副無言的場景。
去瞥宋昀訶的神。
一向溫潤清雋的男子皺眉,臉不算好看,神難辨,流出的眼神十分復雜。
伍斐嘶的倒一口涼氣,手捂住了額,從前最是話多起哄的人也老老實實安靜了半晌。
湫十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子,擰著手腕轉了轉。
“難怪。”伍斐率先開口,牽強地扯了下角,道:“難怪這次境之行,妖族獲利,就連門檻要求那樣高的帝陵,我們都有六個人踏了上去。”
說罷,他看向陷沉思的宋昀訶,“我就說那頭雷,擺明了在對我們放水,別人被它一尾飛,我們幾個倒好,直接被它一尾送上了那條通往帝陵的階梯。”
當時伍斐甚至懵了好一會,想,這世上竟有這樣好的事。
事實證明,天下本沒有白掉的餡餅。
這種一看就有貓膩的好事,果然其中就有貓膩。
湫十想了想,道:“帝陵雖是個幌子,可確實也是世界樹給予年輕一輩的造化,它看過的形形的天驕太多,能眼的自然是數,即使看在我和秦冬霖的面子上稍微放一放水,那也得自十分優秀才能進去。”
宋昀訶抬眸,目落在湫十那張臉上。他們是兄妹,細看之下,眉宇間其實有一兩分相似。從小到大,就是頂著這張臉,跟在他們幾個屁后頭跑,高興了喊他哥哥,不高興了就宋昀訶宋昀訶的喊,沒大沒小,偏偏他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在上傾注了十十的溫和耐心。
現在告訴他,自己氣得不行的妹妹其實是某個遠古大能轉世,他心里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并不糾結于宋湫十上掛著多麼了不得的份,轉世重生這樣的事雖然十分罕見,可古往今來,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對他而言,最令人不確定的一點,是有了前世的記憶。
有了前世的記憶,那坐在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宋湫十嗎?
或者說,還愿意做宋湫十嗎?
宋昀訶久久不說話,湫十有些沉不住氣了,挪著凳子,一點點蹭到他邊,小聲問:“哥,你想什麼呢?”
宋昀訶手了額心,勉強笑了一下,道:“沒事。”
“你這樣,可不像沒事的樣子。”湫十撇了下,小聲說了句。看了看宋昀訶,又看了看伍斐,正道:“如今中州才醒,四洲也不是曾經的四洲,兩地局勢不穩,關系難說,我和秦冬霖的份,先不對外言說,你們記得幫著保。”
伍斐沉思片刻,轉頭問秦冬霖:“照你們所言,一旦連接中州和四洲的結界打開,里面的人出來,往返行走,能瞞得住嗎?”
秦冬霖子朝前傾了傾,聲線清冽:“中州結界暫時不會開,里面的人要重建都城,恢復元氣,外面的人也需要時間接這件事,等雙方都有了心理準備,再說之后的事。”
宋昀訶聞言,向湫十,問:“你怎麼想?”
“哥,這些事不歸我管,秦冬霖是君主,全歸他管。”湫十三言兩語將責任推得干干凈凈,瞇著眼笑著晃他的胳膊。
典型的宋湫十式討好作。
宋昀訶繃著聲音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默了片刻,問:“父母親那里,你也不準備說?”
湫十臉上,突然出點痛苦的神,聲音里的掙扎之意幾乎溢出來:“跟他們說,他們也不能信。現在這樣的局勢,牽扯太多,這件事一說,反而讓他們心煩。”
“你準備什麼時候說?”
湫十想了想,回:“六界盛會之后,我會閉關,沖擊破碎境,等閉關出來之后再說。”
伍斐的神頓時變得十分古怪,他忍了忍,沒忍住,問:“你現在才只金丹境吧?就直接沖擊破碎?”
一個境界,等于別人千萬年的苦修,倒好,直接跳著上。
湫十嘆息一聲,道:“兩世為人,也只有這點好了。”
伍斐羨慕得直氣。
宋昀訶見自己有打算,只微微頷首,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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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蘇醒,引發了六界宮中山呼海嘯般的震,短短兩三天的時間,神匆匆面凝重前來探看況的長老達到了數十位,這在以前,是從所未有的況。
疑慮重重,憂心忡忡。
然而這些,都不關湫十的事。在他們從中州出來后的第三天,妖族的隊伍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飛天殿,大家圍坐一團,沒了來時的張力,回去時的氣氛無疑熱鬧許多。
這兩天,宋湫十前所未有的黏著宋昀訶,天天跟在后,小尾一樣,甩都甩不掉。宋昀訶接事實之后,想起之前境各種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素來溫和的人心里也存了一口氣,再加上返程的事幾乎都是他一手持,擔心這關心那,既是有意冷一冷,又確實沒時間跟瞎鬧。
直到了飛天殿,宋昀訶覺得自己是頭一天當哥哥。
這種被自家妹妹噓寒問暖,殷殷關切的覺,確實很好。
事實證明,宋湫十哄人的手段十分高超。
宋昀訶的冷淡,只堅持了不到三日的時間,就潰然敗下陣來。
而這三日,跟春風滿面的宋昀訶形強烈對比的,是臉極其不好看的秦冬霖。
伍斐最喜歡看他的熱鬧,有這樣的機會當然不放過,一日兩次準時準點地笑話他。
“瞧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伍斐拍了拍他的肩頭,整條手腕上纏著翠綠的藤蔓,一朵閉合的淡紫牽牛花是不是從袖里探出個頭來,他笑:“秦君有何想?”
不用說,這聲別有意味的秦君,也是從某個正一心一意哄哥哥的人里學來的。
秦冬霖掀了掀眼皮,涼涼地看了他兩眼,聲線極冷:“你很閑?”
“不閑。”伍斐倚在門邊,曲起兩指,敲了兩下,咚咚的清脆聲響,他道:“小十讓我來走一趟,請秦君您移步到外面,將妖族這次進境獲得的寶靈分一分。”
“喔,還說了一句,你要不要聽?”伍斐忍著笑向他,話語里的幸災樂禍卻半點都沒遮擋。
還沒聽,秦冬霖就知道不是好話。
他看向伍斐,側臉冷峻,后者聳了聳肩,用典型的看熱鬧的語調道:“讓他趕來,別什麼事都丟給我哥。”
很好。
秦冬霖笑了一下,濃的睫垂下,想,宋湫十想氣到他,確實只需要一句話。
從前是,現在也是。
為了這句話,原本并不想去的秦冬霖改變了主意,在伍斐意味深長的眼神中出了院門。
他到的時候,已經有不人聚在一起了。
這次妖族和流岐山的隊伍,進境的一共有五百人,其中主城一百多,流岐山兩百多,其他各族也七七八八占了一百多,現在圍上來的,是隊伍中的小隊長。
飛天殿恰好穿過極北地域,正巧氣氛也熱鬧,長廷和陸玨就干脆生了把火,火上吊著兩爐茶,十幾個人圍著火堆坐下,臉頰被火映得亮堂堂,大家彼此有說有笑,場面格外融洽。
“君。”長廷見到秦冬霖,笑著拍了拍邊空出的位置,道:“坐這邊。”
秦冬霖腳步頓了一下,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坐下,而后平靜地抬眸看對面。
他和宋湫十,一個坐東邊,一個坐西邊,兩人隔空相時,中間還隔著兩個吊爐,里面的茶水咕嚕嚕冒著泡。
這個位置,安排得很好。
伍斐在他邊落座,笑起來如玉樹臨風,雅度偏偏,他側過,低聲解釋:“宋昀訶特意安排的位置,如何?”
“雖然是自定親,可小十在主城的地位你也知道,宋昀訶和宋叔父寶貝得不行,你這未來大舅哥的關都過不了,宋叔父那,估計更懸。”
宋湫十就是妖族的一塊寶,他們三家的父母,個個稀罕,個個喜歡。
連秦冬霖都能死死吃住的子,有多招人喜歡,可想而知。
開始分東西之前,小隊里的隊員會告訴自己的小隊長,自己想要怎樣的靈寶,怎樣的丹藥,怎樣的法,因而每個圍坐在火堆邊的小隊長手里都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大家最迫切需要的東西。
劍冢下的跡里,確實埋了不東西,伍斐和宋昀訶等人都拿出了各自的空間戒。
靈一閃,各式各樣的天材地寶堆積山,在火堆的橘中泛出熠熠的。
堆在宋昀訶跟前的東西最多,湫十看了兩眼,手指撥弄了幾下,翻出一朵雕海棠花樣式的簪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問邊溫潤俊朗的男子:“哥,你這東西,哪來的?”
宋昀訶想起湖底那幾樹海棠花,還有那口正對著院門而立的紅棺槨,愣了愣,而后好脾氣地回:“一位前輩給的。”
“前輩。”湫十念著這兩個字,問:“哥,你認識趙招搖?”
似乎聯想到了什麼,又說:“難怪上次問我那首民謠出。”
“招搖給你唱歌了?”
宋昀訶聽到一口一個招搖,就知道們多半認識,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只點了下頭,道:“許是認錯了人。”
“哥。”湫十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子湊過來,意味深長地道:“招搖實力很強,長得好看,聲音好聽,子溫,據我所知,許多青年才俊都喜歡,其中有一個,還是秦冬霖的師兄。”將那支簪子放到宋昀訶手上,似笑非笑地道:“相識多年,我還從未見給哪個男子唱過歌呢。”
“不喜歡沒關系,但好歹別人前輩。”湫十認真道:“比我小兩歲。”
宋昀訶原本還一本正經的神頓時破裂,他看著貓著腰起的湫十,問:“去哪?”
湫十默了默,義正言辭道:“我去搶點東西回來。”
得了吧。
懷里抱著妖月琴,手腕上套著冰靈鐲,古往今來頭一個擁有兩件先天圣的帝后,看得上這點東西?
宋昀訶看破不說破,疲憊般地擺了擺手,道:“去吧。”
湫十歡歡喜喜提著擺貓著腰轉了一大圈,轉到了秦冬霖后,長廷見是,什麼也沒說,自然而然地挪出了個位置。
湫十坐下。
咳了兩聲得不到應答之后,湫十用手肘了側臉清絕,氣質高華的男人,“秦君怎麼還帶不理人的。”
秦冬霖不為所,甚至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垂著眸,長指著一個靈哨,拋到長廷的懷里,又挑了幾件防護靈寶給陸玨,這才有空懶洋洋地搭話:“忙呢。”
“怕累壞宋昀訶,只好自己親力親為。”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都要加班,加更星期六補上。(來自工作黨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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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每晚夢我》by二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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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握重兵,殺伐果決,被其斬于刀下的亡魂無數。
卻沒人知道他患怪病不能人道,且夜夜都會夢到一個人。
自年起,他便與這唯一可以牽自己思的人,隔著夢境屢屢錯過。
夢里看著陷泥沼,白璧染瑕,自己卻為名聲份所錮,夜夜為焚燒,永恒地求而不得……
然而這一日,,撞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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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表哥就要殷切趕來,沈菱歌匆忙間將目投向了那輛金龍蟠頂馬車,然后一咬牙——
安王雖然才能平庸,其貌不揚,但為人剛正,就算被抬進安王府,也勝過當他外室千百倍。
等撞了上去,看清車中人那雙冷漠眼瞳時,沈菱歌才意識到:
完了,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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