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妃拖著聲音，轉頭掃了眼側妃錢氏和林夫人，清晰異常的說道：

“你們也算……往遠了說，到底也算是你們府門下之人。”

唐氏謙恭異常的陪著笑，李小暖帶著得的微笑，目淡漠的從唐氏和鄒二小姐上掠過，彷彿沒看到有什麼人、什麼東西在自己面前，悠然轉過，看著林夫人，微笑著說道：

“元宵節的時候，我們爺說滿京城最該去看看的地方，就要數城南大慈雲寺，就帶著我去開了眼界，正巧看到錢先生正和一羣才子正擰眉苦想著呢，本來我們爺應該上前拜見，可我們爺說，錢先生那子，見不見禮倒不大在意，可若誰敢擾了他寫文作詩，那可就真要惱了，就沒敢過去。”

林夫人眼風掃過似笑非笑的信王妃、堆了滿臉笑容的唐氏和滿侷促尷尬的鄒二小姐，態度謙和的陪著閒話起來：

“倒是世子爺最知道我們爺的脾氣，他那個人，一擰著眉想他那文啊詩的，就六親不認，唉，說又說不得。”

“錢先生的文字風骨，我們爺都是極佩服的，常和我說起呢。”

李小暖笑盈盈的奉承道，信王妃見兩人簡直要長篇大論的說起家常來，眉頭微微蹙了蹙，用力盯了錢氏一眼，錢氏本沒看到信王妃遞過來的眼神，正眉梢輕揚著，往母親邊蹭了蹭，笑著接道：

“父親子耿直，一把骨頭，只這文字詩詞上頭的事，今年大慈雲寺的燈會，出了件稀罕事，世子妃聽說了沒有？”

“噢？你說的是哪一件？”

“你不知道？今年大慈寺的燈會上，也不知道哪個促狹鬼，竟只寫了半闋詞出來!從元宵那天晚上到現在，不知道多人掂記著這半闋詞，絞盡腦想對出下半闋來，父親更是天天唸叨著，一門心思想著要對個天無的下半闋出來，簡直是走火魔了一樣!”

錢氏一邊說一邊笑一邊嘆，表極是明朗生，李小暖挑著眉梢，表示著驚訝，眼角餘瞄著臉漸漸難堪起來的信王妃，轉頭看著林夫人驚問道：

“真這樣天天想著？”

“嗯，可不是!”

林夫人一邊笑一邊點著頭，眼角瞄著滿眼寒意的盯著兒的信王妃，乾脆拉著李小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話語也親熱起來，

“可不是這樣!就把那幾句什麼轉、什麼魚龍的，念來念去，就沒個安生的時候!要是世子爺在京城，真該讓世子爺拖著他去打打獵去!”

信王妃臉上笑容不減，顧盼著和姚國公夫人說起閒話來，唐氏和鄒二小姐站在旁邊，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生生被晾住了，唐氏臉上一直熱鬧的笑著，彷彿在凝神聽著不知道誰的話，鄒二小姐經事尚，臉紅漲，侷促的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請大家席吧。”

幾個人正熱鬧專心的說著話，誠王妃穩穩的過來，聲音極客氣卻沒有一點熱氣的讓著衆人，唐氏帶著鄒二小姐，也不知道衝誰曲著膝，趁機往門口退了出去，找自己的位子去了。

信王妃帶頭站起來，半個主人般笑著讓著大家座，姚國公夫人盯著誠王妃，眼裡再看不到旁的任何人，也顧不得其它，急忙過來，湊到誠王妃邊，拉著的袖，倉惶而懇切的低聲的問道：

“王妃，那事？”

“我都查明白了，是府裡管事，了人指使……那管事我已經打發了，你只管放心，我們誠王府，斷沒有這樣以勢人的理兒!”

姚國公夫人長長的舒了口氣，子鬆著前後搖晃了兩下，眼角帶著淚，連連點著頭，哽著聲音說道：

“謝王妃大恩。”

誠王妃微微有些容的看著姚國公夫人，又瞄了眼同樣鬆了口氣的姚家四小姐，似有似無的嘆息了一聲，低聲說道：

“我也是有兒的人，你只管放心，回去好好給四小姐挑戶好人家吧。”

李小暖背對著三人，彷彿和林夫人說著話，卻凝神聽著三人的話語，心底輕鬆而慨的舒了口氣，猜的不錯，必是徐家想借著和姚國公府往年有過婚約的由頭，想再著姚國公家攀親，‘府裡管事了人指使’，能指使誠王府管事的，除了誠王妃，也就是側妃徐氏了，徐盛融那個人渣，也不知道能見人了沒有……

宴席結束，李小暖隨著王妃告了辭，靖北王世子妃陳夫人將兩人送到花廳外的空闊地上，看著兩人上了車，才急忙轉回來送別的客人去了。

古云姍既看中了城南那座宅子，價錢上也就不大肯多計較，很快就割了銀子，和李小暖商量著，將宅子放在了周夫人名下，請經紀行出面，和賣主商量了，又將定契的日子提前了一年，沒幾天，就拿到了地契。

嚴氏將收拾宅子的事，一力承擔了過去，遣了自己的陪嫁嬤嬤掌總，從經紀行借了各行當過來，打掃院落、修繕房屋、清理園子，又將園子裡的湖，重新挖了一遍，日夜忙了二十來天，纔將整個宅院修繕打掃了一遍，連花草樹木，也重新種植過了。

古云姍悄悄過去看了幾遍，指點著各的修繕，佈置，見各都妥當了，和嚴氏一起，又從李小暖那裡借了孫嬤嬤、魏嬤嬤、蘭初等人過來，用了幾個晚上，指揮著衆心腹丫頭婆子，將收拾好的嫁妝，悄悄搬進了新宅子，先遣了珍珠帶著人悄悄住了過去，自己帶著孩子，還住在金宅，只等著搬家的機會。

靖北王妃生辰後隔天，唐氏就帶著兒，上門求見李小暖，門房直接擋了回去，唐氏又連來了兩天，見毫無隙，就坐了轎子，帶著厚禮，去古府求見周夫人去了。

嚴氏聽了婆子的稟報，瞇著眼睛，錯了半天牙，想著李小暖的待，到底沒敢讓人一頓打出來，仔細想了片刻，細細待著婆子，

“你去問，用什麼份，來求見咱們家老夫人，是史家夫人呢？還是別的什麼份!若是史家夫人，咱們家和史，可不敢親近，若是旁的什麼份，這妾通婢，請到后角門求見去!”

婆子明瞭的笑著，連連點頭答應著，

“放心，您就瞧好吧!”

婆子告退出來，站在府門口，態度傲慢、極不客氣的大聲傳著嚴氏的話，唐氏臉紫漲一片，坐在停在大門外的車上，猛的將簾子甩下，大聲吩咐著：

“回去!也別把人看扁了!”

遠在長青縣的金志揚和小妾鄒氏的種種恩和鄒氏的各種賢良之，因著妻子古云姍的妹妹古云歡，弟媳嚴氏的閒聊，又因著鄭家媳婦們和嚴家媳婦們的到閒聊，越傳越廣，一直傳進了汝南王府，傳進了汝南王妃的耳朵裡，汝南王妃不安起來，了李小暖過來，屏退了丫頭婆子，滿腹憂慮的待道：

“……聽說是正經擺了酒席擡進來的貴妾，又這樣賢良，竟傳出這樣大的名聲來，也怪不得上回見雲姍，竟憔悴那樣，這孩子也是個心實的，竟還這樣誠心待著!這話我不好說，你過去府上也不便當，就請過府，細細待待，你跟說，這樣不!這樣的貴妾，這麼放任著，早晚得出了大事去!讓這會兒就遣人去長青縣，就說病了，孩子沒個放心的人看顧不行，先了進京，一進府，什麼也別說，先找了錯痛打一頓再說，一定得狠了心調教好了才行!可慈悲不得!”

李小暖眨著眼睛，意外之極的看著王妃，一時愕然的說不出話來，王妃嘆了口氣，拍了拍李小暖的手，溫和的待道：

“你也是個實心孩子，這做了妾的人，最是得隴蜀，按說既當了妾，就得安份著，可真能安份的又有幾個？往後，你也得能下了這個狠手，調教得個個安份了纔好!雲姍家這是貴妾，若不是這樣，就該提腳賣了，再選好的侍候就是!”

李小暖嗆了口氣，咳了幾聲，連連點頭答應著，微微猶豫了下，又連連點著頭，

“我這就讓人去請大姐姐過府說話。”

王妃憂慮的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吩咐道：

“快去吧，告訴，要狠得下心才行!這也是爲了孩子!”

李小暖答應著退了出去，遣人去請古云姍了。

轉眼到了月底，離一個月期限還有三天，千月前一天就遣了個小廝過來，求見李小暖，第二天巳正時分，李小暖理好了家事，蘭初、竹青兩人在屋裡垂手侍立著，婆子引著千月進了屋。

千月依舊是一黑，長揖見了禮，從懷裡取了份薄冊子出來，垂著眼皮，雙手奉了上去，

“稟夫人，小的遣人查了將近一個月，大事小，按年份，都記在這冊子上頭了，請夫人過目。”

“嗯，”

李小暖看著千月，點著頭吩咐道：

“唸吧。”

千月重重吞了口氣進去，擡頭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掂著塊果脯放在邊咬著，

“我聽著呢，你念吧。”

第二更，下午兩點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