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赫炎冷漠:“起來說話。”
“謝將軍。”霍辛起,他畢竟是狴犴司之首,在人心復雜的朝堂沉浮多年,什麼樣的流都見過,此刻收起氣勢,一臉平靜地開始和顧赫炎講事理:“將軍偶然路過此地,定不明發生了何事,也好,將軍聽完,還能替我辨個對錯,我與將軍細說。”
“刑部主事之子犯案,京兆府與我狴犴司都在緝拿此人,如今是為這犯人該關何起了爭執。”
“我狴犴司自太祖創立以來,只聽命天子,不三省六部、二十四司節制,可隨時從刑部、史臺、大理寺、京兆府以及任何地方州府提審兇犯,這事,我想,裴大人無異議吧?”霍辛說著,轉頭看向裴瑜。
裴瑜:“……無異議。”
“此人,確實是京兆府先抓到的。”霍辛聲音蒼老中帶著沉穩,“但既然我狴犴司能隨時隨地提審犯人,又何來的‘后到’一說?隨時隨地,自然也包括,今時今地。”
顧赫炎:“……”
“請將軍明察。”霍辛淡淡道,“此律法晉太祖曾刻字于狴犴司正堂,將軍若是不信,可隨我去看。”
提及太祖之命,那便是天道之命,就連當今皇上,都不可忤逆。
面對寡言的顧赫炎,霍辛論事理,怎麼可能不占優勢。
霍辛見顧赫炎不說話,再次開口:“將軍您堅持要攔,可是在蔑視太祖所定律令?”
顧赫炎:“……”
這個罪名扣得實在太大,就在眾人皆屏息惶恐,不知顧赫炎會如何回答時,顧赫炎轉頭,看了慕之明一眼。
兩人對視,慕之明微怔。
一瞬間,好似有什麼,在慕之明心上抓撓了一下。
于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慕之明彎起眸,將手里的水囊給聞鶴音,清清嗓子,幾步上前,走到顧赫炎旁,笑著對兩人作揖行禮:“禮部侍郎,慕之明,見過顧將軍,見過霍大人。”
“慕大人,此事可與你這個文無關。”霍辛冷聲道。
慕之明擺擺手:“霍大人,此言差矣,查案、抓捕之事確實與我無關,但你方才提及太祖明令,怎麼會與我無關?禮部自古以來,修明禮樂,更定章制,凡是規章律令之事,皆與禮部有關。”
“怎麼?”霍辛冷笑,“禮部今個兒,是想把太祖明令改了嗎?”
慕之明急了:“霍大人您怎能說這種胡話呢?皇上都不能改的律令,您想讓禮部改,您這不是在為難禮部嗎?”
霍辛被反將一軍,蹙眉:“……好,既然你知道連皇上都不能改,那請問侍郎大人,這犯人,是不是應該由狴犴司帶走?”
慕之明笑道:“對,沒錯,犯人就該由您們狴犴司帶走,太祖明令上寫得清清楚楚呢。”
京兆府眾人:???
霍辛也沒想到慕之明會附和,愣了愣。
可慕之明只是微微笑著,再不多言。
“好,慕大人公正,我等佩服。”霍辛抱拳,隨后對旁的侍衛說:“去,抓人。”
“是。”狴犴司侍衛得令,疾步走到被京兆府侍衛押著的元報德面前。
可就當狴犴司侍衛手放在元報德肩膀上的一瞬,慕之明忽然開口,他看向裴瑜:“裴大人,別愣著啊,快來找霍大人要東西啊。”
聞言,裴瑜都還沒反應過來,霍辛臉已驀地一變,不敢置信地看向慕之明。
慕之明繼續笑道:“找霍大人,要皇上的手諭。狴犴司所有案件,都由皇上親自指派,必定有手諭,而且從其他地方提犯人,他必須將天子手諭示人。”
“我相信霍大人……”慕之明笑容和藹可親,看向霍辛,“是絕對不敢假傳圣旨的,這假傳圣旨,可是死罪啊,霍大人一定能把皇上手諭拿出來的。”
霍辛雙眼狠狠地瞪向慕之明:“你算計我。”
“哎呀,這怎麼是算計呢?”慕之明攤手,“此規矩也是寫在太祖明令上的,霍大人,您該不會以為……”
慕之明慢慢收斂笑意,語氣冷了下來:“以為除了您,別人都不知道太祖明令的容是什麼吧?”
“太祖明令第一條,狴犴好訟,明辨是非,秉公而斷,仗義執言,萬死,不可忘。”
“霍大人,萬死,不可忘,而您,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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