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慢些喝,一杯茶罷了,還擔心有人搶你的不?”貴妃娘娘瞧慕之明拉袖掩面咳得滿臉通紅的模樣,頓時忍俊不,又是遞巾帕又是背輕拍。
緩過神來,慕之明吐口氣,確認道:“那朱紅瑪瑙玉佩,是顧將軍……顧將軍之子生母?”
“嗯,正是。”貴妃娘娘篤定地點頭。
慕之明扶額掩面,既愧疚又不解。
愧疚是因為前世他竟把如此意義非凡之給了傅詣。
不解是因為前世顧赫炎竟從未在他面前提及過此事。
前世朱紅瑪瑙玉佩消失,慕之明姑且猜測顧赫炎以為其掉落水潭失,所以不曾提及,再者,今生自己落水被救后,顧赫炎曾說可將玉佩贈予他,慕之明想來顧赫炎此時并不知那是他母親,未放心上,不然怎會說送就送。
但是救他一事,為什麼顧赫炎緘口不談!!!
那可是救命之恩!怎麼討要人都不過分啊!
“他也太寡言了……”慕之明長吁短嘆。
“什麼寡言?”貴妃見他自言自語,詢問道。
“沒什麼。”慕之明忙抬起頭。
當下,有宦者帳外稟報:“貴妃娘娘,可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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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披星戴月啟程,千騎軍護送,于宵前至京城。
慕之明落水一事未報燕國公府邸,但龔氏素來心細,一眼看出慕之明臉上的病態,忙問出了何事,慕之明不想母親擔憂,只道太累,并無大礙,龔氏問不出所以然,只得讓慕之明趕去歇息。
慕之明問過父母安,回到廂房,采薇適才侍他下錦外袍,聞鶴音一陣勁風似地推門闖:“爺!你回來了!話說白日府邸送來只大野豬啊!那獠牙,那兇相!哇噻噻!”
“說幾遍了,進爺的廂房前要!敲!門!”采薇曲起手指砸聞鶴音的頭,砸得他方才還在‘哇噻噻’,這會便‘哇嗚嗚’起來。
慕之明笑看他倆鬧,心里的疲憊煙消云散。
翌日,慕之明同慕博仁提起答謝之事,哪知慕博仁僅決定回禮,不愿登門。
雖慕博仁心高氣傲,但這可是救子大恩,慕之明知父親不是如此冷漠之人,困發問,怎知慕博仁駭然反問:“什麼?你落山澗深潭?!”
慕之明這才知道,那日顧赫炎將他給隨行醫并聽說他無大礙后就悄然離開,未邀功,不請賞。
貴妃娘娘和慕博仁都以為慕之明是貪玩跌進淺溪里把服弄了而已。
慕博仁嗔怪慕之明未將這等大事早告知他,而后忙去備禮寫帖。
慕之明平白無故被責罵了一頓,恍神走回廂房,差點撞著采薇。
“爺,你怎麼了?可是子不適?”采薇關切詢問。
慕之明回過神來,沒頭沒腦地說了句:“真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江南海北,非聾啞之人長卻不拿來說事,你說奇怪不奇怪?難不在他眼里救個人本不值一提?”
采薇不知他稀里糊涂說些什麼話,只見慕之明說完自己‘噗嗤’一聲笑了。
他勾起角,曲起手指抵在邊,微微瞇眼彎眸,笑得像只忽而得了趣的狡黠狐貍,喃喃道:“這世間竟有這般不爭之人,我算是見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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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煙柳滿城,問柳尋花時。
顧將軍府邸寂靜簡樸,左右不過五六間房舍圍合院,磚墻紅瓦,庭院空曠不見燦艷花草,只有東廂房角落種了連片葉翠枝青的梧桐,亭亭如蓋。
顧赫炎著月白錦,正在樹下練劍,他姿若游龍,劍華出鞘如月明時霜雪,劍尖點地挑起半片殘缺落葉后,挽了幾式利落劍花,待定時,那殘葉竟四平八穩地落在劍尖上,靜若無風時。
“煜熠爺。”
顧赫炎剛收起劍,一位面容和藹可親的婆子喊著他名走來,正是顧赫炎的娘,梁氏。
“老爺喊你去偏廳呢。”梁姨走近道。
顧赫炎點頭,起趕至偏廳,見顧繆手持朱紅灑金帖,姿如松般立于一把古明式圈椅旁。
“父親。”顧赫炎上前抱拳行禮。
“嗯,來了。”顧繆合起手里與他格格不的登門帖,“春獵祭祀時,你將落水的燕國公世子從山澗深潭里救起,可真有此事?”
顧赫炎沒想到父親會提及這事,微怔后答道:“是。”
“做得好。”顧繆并不意外,淡淡夸贊,“作百佛寺,不如救一人命,心存善意,惟賢惟德,才是人生百年福祉。”
“孩兒謹記。”顧赫炎答道。
“若非燕國公送禮送帖,我都不知此事。”顧繆將手中朱紅灑金帖放在質樸木茶幾上,“燕國公本打算今日攜燕國公世子造訪寒舍,親自道謝……”
顧赫炎驀地抬頭:“嗯?!!!”
顧繆見兒子這反應,愣了片刻,遲疑道:“……但我已多年不待客,不知待客禮節,更不想因人文章徒增世俗紛雜,剛準備婉拒他們上門前來。”
顧赫炎低頭:“……哦……”
顧繆:“……”
好家伙!啥況!
自家崽子怎麼這反應!也太……
有趣了吧!
顧繆輕捋頦須,思索半晌,又道:“不過,今朝廷安定,乾坤朗朗,未有黨爭,或許我所念所想有些腐朽陳舊,當摒棄糟粕念想才是,素聞燕國公學富五車,請他來探討一二,定是件幸事,你速去尋梁娘叮囑備好茶水點心,要府邸上最好的,待貴客。”
“是!”顧赫炎抱拳行禮,匆匆退出偏廳。
顧繆著兒子小跑離去的背影,嘖嘖稱奇。
他就算再不喜待客,也要看看這燕國公世子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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