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裡的靜,不出半個時辰,便傳進顧莞寧耳中。
顧莞寧沉默片刻,輕嘆一聲:“蕭家的姑娘,個個都這般倔強!”
阿的倔強形於外,不必多說。看似溫斂的玥姐兒,實則外剛。連圓伶俐的瑜姐兒,也有這般固執果決的一面。
琳瑯見顧莞寧心生唏噓,低聲勸:“娘娘以養胎爲重。這些事,便權當不知就是了。”
顧莞寧年過三旬,再如何心保養,子總不如年時康健。懷這一胎,著實吃了不苦頭。每日吃多吐多,整個人日漸清瘦憔悴。
等閒小事,琳瑯和玲瓏等人便會自行置,不讓顧莞寧煩心。
顧莞寧回過神來,衝琳瑯笑了一笑:“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累著自己的。”想了想,又吩咐玲瓏一聲:“母后一直掛記著達哥兒,你去慈寧宮送個信,將此事告訴母后。”
玲瓏應了下來。
不出所料,閔太后知道這一出之後,眉頭皺了許久。
玲瓏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閔太后終於張口道:“小輩們的事,且由著他們自己折騰去。哀家一把年紀,煩不了這些了。”
說完,又長長地嘆息一聲。
閔太后如何不知道,自己若要全閔達和瑜姐兒,只要下旨賜婚便可。
只是,閔家不不願,總是不好。便是太后,也沒有強閔家提親的道理。
……
此時的閔家,也已了一團。
承恩公被宮中馬車送了回來,隨行而來的,還有天子近侍貴公公。
“皇上有旨,請承恩公安心在府中靜養,待痊癒了再上朝。”貴公公宣完天子口諭,又特意對著雙目泛紅的承恩公夫人說道:“徐太醫親自爲承恩公看了診,已無大礙。只要定時服藥便行了。”
承恩公強撐著笑臉道了謝,送了貴公公出去後,再回轉,便在承恩公牀榻邊哭了起來。
閔大一雙眼早已哭得紅腫。
閔大爺也是一臉黯淡憔悴。
閔大爺上喊得兇,說是不要這個不肖兒子了。哪裡真狠得下這個心?昨夜在府外找了一夜,直至凌晨收到消息,聽聞閔達進了宮門,閔大爺才鬆了一口氣。
卻未想到,閔達在外又惹了禍。
“家門不幸!”承恩公閉著雙目,聲音裡出頹然:“這個不肖的混賬東西,將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
閔大爺閔大哪裡還站得住,一起跪下請罪。
承恩公已沒了力氣再怒發火,無力地揮揮手:“罷了,怪你們兩個還有什麼用。達哥兒鬧這樣,京城文武百都知道了。便想遮醜也遮不住。”
承恩公夫人用帕子拭眼角,一邊低聲道:“要不,就依了那個孽障的心意吧!”
承恩公沒吭聲。
“鬧到這一步,便是想爲達哥兒求娶一門好親事,也是不可能了。”
承恩公夫人心中百般不甘,無奈認命:“再鬧下去,不但我們閔家難堪,便是皇上的臉上也不好看。”
“瑜姐兒到底是天家脈,是皇上侄。魏王府犯了事,郡主的份卻未丟。太后娘娘,待也有憐惜之意。”
“再者,瑜姐兒相貌出挑,又聰慧伶俐。日後嫁給達哥兒,生下的孩子,必也聰明伶俐。我們閔家兒孫裡,實在沒什麼出衆的。說不定下一代的希就落在他們上了。”
原本極不願,怎麼想怎麼嫌棄。
現在轉過念頭來,又覺得這門親事也不是那麼差。
閔大心中歡喜,面上不敢流出來,悄然豎長耳朵。
半晌,才聽承恩公長嘆一聲:“讓人去宮門外等著。一散學,便將達哥兒帶回府。”
這麼說,便算是默許了。
閔大鬆了口氣,再轉眼看丈夫。就見丈夫也是一臉釋然。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還未來得及展。已有丫鬟跑著來稟報:“三公子回府了!”
……
“這個孽障,總算是肯回來了。”承恩公夫人忿忿地罵了一回,見丫鬟沒彈,又怒道:“還愣著幹什麼,快些讓他進來!”
片刻後,閔達進來了。
跳張揚的閔達,此時像沒了魂魄的木雕一般,進來後,撲通一聲跪在牀榻邊,然後咚咚咚地磕頭。
原本還打算沉著臉唬一唬孫子的承恩公夫人,被嚇了一跳:“達哥兒,你這是怎麼了?”
閔達也不吭聲,繼續磕頭。
很快,額頭便磕破了,跡流至面頰,看著目驚心。
承恩公今日當衆丟人出醜,心中憋著悶氣,此時閉著雙眼,只當沒聽見。
“達哥兒,你快些起來。”
承恩公夫人按捺不住了,連連出言催促。
閔大也是滿面急切,聽到婆婆張口發話,立刻手去扶閔達。
“娘,兒子做了錯事,令祖父難堪,遭人恥笑。”閔達沙啞著聲音說道:“讓我跪著,給祖父再磕幾個頭賠禮。”
閔大心疼得直掉眼淚。
閔大爺卻道:“你知錯便好。今日就罰你在你祖父牀榻前跪上半日。”
閔達低頭應了。
……
時間一點一點過。
將近傍晚時,屋子裡的燭火被點燃。
睡了半日的承恩公,神氣力恢復了不。被小廝扶著坐直子,目瞥了跪得筆直的閔達一眼。
閔達跪了半天,思緒混沌,臉上的表也是一片僵。一時並無反應。
承恩公怒氣消退不,咳嗽一聲,吩咐道:“起吧!”
閔達還是沒彈。
承恩公的怒氣又去了幾分。
到底是嫡親的孫子,自小疼到大。便是親事上犯犟,讓人頭痛,也不至於真得攆他出家門。
“別跪著了,起來吧!”承恩公語氣略略和緩了一些:“周家的親事作罷。待過些日子,你祖母自會進宮,爲你求娶明瑜郡主,也算全了你的心意。”
閔達擡頭,愣愣地看著承恩公。
承恩公瞪了閔達一眼:“還跪著幹什麼!莫非要我親自扶你不!”
閔達張張,淚水涌至眼眶:“祖父,瑜妹妹今日來找我,說以後再也不想見我了。”
承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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