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周狀元可離宮了？”

灑進午後的椒房殿，溫暖宜人。顧莞寧略略擡眼，隨口問道。

玲瓏笑著答道：“公主殿下聽聞周狀元留在書房，特意去見了周狀元。約莫一炷香之後，周狀元才離宮。”

顧莞寧目中閃過一瞭然的笑意，嗯了一聲。

看來，阿不再慪氣彆扭了。

小兒態，倒也有趣。

顧莞寧不由得想起自己和蕭詡的年時，抿脣而笑。

過了片刻，琳瑯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啓稟娘娘，羅公子今日向太傅告假半日，回了羅府。”

有人得意，總有人失意。

想到謙哥兒，顧莞寧忍不住輕嘆一聲。

琳瑯輕聲勸：“男之事，勉強不得。公主殿下心有所屬，自該早早表明態度，羅公子尚且年，便是失意一段時日，也會很快振作起來。娘娘不必介懷。”

顧莞寧又是一聲嘆息：“這個道理，我何嘗不知道。只是……”

爲什麼偏偏是謙哥兒？

年時辜負了羅霆的一片意，令他傷懷。

如今，的兒阿又傷了謙哥兒的心……

這麼一想，心裡怪不是滋味。

正唏噓著，門口響起了悉的腳步聲。顧莞寧無需擡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今日政事理完了？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

無需通報便能踏椒房殿的人，當然只有蕭詡。

……

玲瓏琳瑯安靜地退了出去。

蕭詡邁步進了屋子，在顧莞寧側坐下，手攬住的肩膀笑道：“朝堂之上，繁瑣之事極多，哪有理完的時候。今日心念一，知道你在想我，我便回來了。”

顧莞寧：“……”

夫妻數年，依然不時被蕭詡的恬不知恥噎得無言以對。

蕭詡挑眉一笑，湊到顧莞寧耳邊：“怎麼不說話了？莫非是乏了？我這便伺候娘娘午休小憩。”說著，右手已悄然了過來。

顧莞寧好氣又好笑地拍開他的手：“別胡鬧！兒都這麼大了，也不怕他們笑話。”

晚上再恩也無妨，哪有白日一起就寢“小憩”的道理。

蕭詡也不是真得要如何，說笑幾句後，便說起了阿和周樑之事：“……周樑倒也不算太笨，還懂得折眉彎腰哄一鬨阿。”

依舊是岳父嫌棄蹩腳婿的口吻。

顧莞寧忍俊不，戲謔道：“可惜我父親去世得早。不然，你當年想娶我過門，定然不易。”

蕭詡了鼻子，很快轉移話題：“聽聞謙哥兒告假回了羅府。”

帝后同樣關注上書房裡的靜。

顧莞寧點點頭：“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一時不住這等打擊，心中不免傷懷。”

蕭詡看著顧莞寧，目有些微妙。

顧莞寧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你這麼看我做什麼？莫非又打翻了陳年醋罈子，要說一說當年羅大哥之事？”

蕭詡立刻矢口否認：“當然不是。我豈是那等小肚腸拈酸吃醋的男子！”

當然是！

不然，今日中午也不會特意回椒房殿。定是小心眼又發作了！

顧莞寧懶得揭穿他，順著他的話音調笑：“是是是，是我以婦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蕭詡臉不紅氣不地應道：“皇后娘娘賢良大度，豈能以普通婦人視之。”頓了頓，又道：“你若是心憐謙哥兒，明日便召他到椒房殿來，安一番。”

也算是給羅霆夫婦一個代。

顧莞寧卻道：“不必了。兒親事，一看分，二看緣分。阿和謙哥兒無夫妻緣分，又不是阿之錯。我若出言安，反倒不。”

總不能將崔珺瑤顧莞華也一併進宮來安吧！

再者，這般作態，毫無益，只會給羅霆姚若竹添堵罷了。

蕭詡不再多言。

……

羅府。

謙哥兒回府之後，便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姚若竹敲了三回門，俱都無功而回。

到了傍晚，羅霆回了府，一臉憂的姚若竹迎上前來，低聲道：“謙哥兒早早回了府，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肯見。我去敲門，他也不理。要不然，你再去試試？”

羅霆：“……”

羅霆沉默片刻，才道：“不用了，隨他一個人待著，我們都別去打擾他。”

姚若竹難得沉不住氣：“這怎麼行。萬一他繞不過彎來怎麼辦？我還是再去看看纔好！你這個當爹的心狠，我可放心不下。”

一邊說著，一邊皺著眉頭正要邁步，右胳膊已被羅霆拉住了。

“你就是見了他，又能說什麼？”羅霆無奈一笑：“心上人別有懷抱，傷心一段時日也是難免。說什麼都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倒不如權當不知。待此事過去，他自會慢慢振作起來。”

這也算“經驗之談”了。

姚若竹默默地看了侃侃而談的夫婿一眼，收回腳步。

羅霆也略略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很快扯開話題。

……

羅霆所料不錯。

第二天清晨，謙哥兒自己出了屋子。

雖然神頹唐面黯淡眼睛紅腫猶有哭過的跡象，到底還是肯出來見人了。

姚若竹聽了羅霆的叮囑，沒有多問，只輕聲問道：“今日可想進宮讀書？若不想去，便再告假一日。”

謙哥兒聲音略有些沙啞：“昨日已經告了假，今日再告假，以後我如何有臉進宮？母親不必爲我憂心，我這便進宮去。”

姚若竹無聲輕嘆，目送謙哥兒離去。

小半個時辰後，謙哥兒出現在上書房。

他今日來得最早，此時上書房裡空無一人。他默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用手了眼角，捧起書本，輕聲讀了起來。

俊哥兒很快來了。

當看到輕聲讀書的謙哥兒時，俊哥兒愣了一愣，很快走上前來，在謙哥兒邊落座：“謙表弟，你怎麼今日就來了？”

當日他在府中待了幾日，纔有勇氣進宮。

沒想到，謙哥兒只隔了一日便來了。

謙哥兒看了過來，勉強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遲早總要面對，倒不如早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