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珺瑤一臉不敢置信：“懷俊，你剛纔說什麼？”

去年年初，便寫信和顧謹行商議俊哥兒的親事。

相中阿，不僅因爲阿尊貴無人能及的份，更因爲親眼看著阿長大，十分喜聰明又自信的阿。

顧謹行也贊的提議，主上奏摺爲俊哥兒請封世子。

這麼一來，帝后爲兒心親事的時候，爲定北侯世子的俊哥兒，便能穎而出，爲帝后眼中最佳的乘龍快婿人選。

俊哥兒自小到大都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從未頂撞過父母。終大事，怎麼可能忤逆他們的心意？

一定是聽錯了！

俊哥兒擡起頭，看著崔珺瑤，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想做駙馬，不想娶阿堂姐爲妻。”

崔珺瑤子微微一晃，右手用力抓住椅子把手，穩住形。強忍著怒氣問道：“爲什麼不願意？阿生的貌，自信聰慧能幹，更勝男子。便是沒有公主這般尊貴的份，嫁給你也綽綽有餘。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阿堂姐當然極好。”俊哥兒想也不想地接過話茬：“我一直將當親姐姐一般敬重喜，從未想過娶爲妻。”

“是你表姐，不是你親姐姐。”崔珺瑤明亮銳利的目定定地落在俊哥兒臉上：“表親結親，世間多不勝數。爲何你就不能娶阿？”

俊哥兒角抿得極，半晌才憋出一句：“是我配不上阿堂姐！”

年自以爲心思藏得嚴嚴實實。

殊不知，知他脾氣的親孃已從他的神中窺出了答案。

“你另有中意的姑娘了？”

俊哥兒：“……”

果然是這樣！

崔珺瑤並未釋然，神一，目越見犀利：“是誰？”

俊哥兒閉口不語。

崔珺瑤心裡一沉。

俊哥兒每日進宮讀書，能接到的無非就是那幾個。

蕙姐兒是阿奕未來的媳婦，俊哥兒心知肚明，自不會對蕙姐兒生出心思。再撇開阿，所剩的只有三個……

會讓俊哥兒這般沉默的，只會是最不樂見的那一個。

“是不是孫家姑娘？”

崔珺瑤猶抱最後一希，勉強笑道：“孫家門第是低了些，不過，娶妻當娶賢。孫也是個貌伶俐的姑娘，你若中意，爲娘便讓人去孫家提親。”

俊哥兒終於張口道：“母親，我喜歡的是玥表姐。”

崔珺瑤：“……”

……

正和堂。

太夫人年齡大了，午睡的時間反而了。今日只睡了半個時辰，便醒了。

“紫嫣，什麼時辰了？”太夫人隨口問道。

紫嫣恭敬地應道：“回太夫人的話，現在是申時。”

太夫人不無自嘲地笑道：“我這一把年紀，總捨不得閉眼睡覺。約莫是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紫嫣立刻道：“這等話可不能說。太夫人是長命百歲的命格，宮中的皇后娘娘也時刻牽掛著太夫人呢！”

提起顧莞寧，太夫人眉眼舒展，目中閃出笑意，旋即又嘆道：“一轉眼，寧姐兒也有三十了。就連阿都已及笄，到了該持親事的年齡。”

時易逝啊！

太夫人唏噓慨了一回，在紫嫣的伺候下更梳髮。

剛收拾妥當，崔珺瑤便來了。

太夫人見了崔珺瑤，不由得一怔：“好端端地，這是誰招惹你生氣了？”

素來端莊沉穩的崔珺瑤，此時雙目泛紅，分明是哭過的模樣！

紫嫣早已領著丫鬟們退了出去。

崔珺瑤紅著眼低聲道：“祖母，孫媳委實遇到了一樁棘手的事，不知該怎麼辦纔好。這才急急到正和堂來，只盼祖母能爲我解。”

能讓崔珺瑤這般急的，絕不是等閒小事。

太夫人笑容一斂，沉聲道：“不要慌，不要急。天塌下來，也有祖母先頂著。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你且慢慢道來。”

太夫人的鎮定冷靜，令人安心。

崔珺瑤激烈波的心緒，也隨之平穩了不，低聲將俊哥兒一事道來：“……孫媳一直盼著懷俊出息，盼著他能尚駙馬。以我們顧家門庭，已無需再攀龍附來添榮耀。只是，孫媳實在喜歡阿，也希懷俊能娶阿爲妻。”

“萬萬沒料到，懷俊竟對玥姐兒生了意。如今口口聲聲說絕不願尚駙馬，還說要娶玥姐兒。”

“孫媳被氣得火冒三丈，打了懷俊一掌，讓他跪著反省去了。”

崔珺瑤說著，又紅了眼眶：“哪怕他中意的是孫，孫媳也無話可說。誰曾想他偏偏中意的是玥姐兒……”

定北侯府和齊王府之間糾葛深遠。

幸好齊王府衆人該死的死，該亡的亡。顧家未牽連，已是萬幸。豈能再將玥姐兒娶進府來？

先不說帝后會如何做想，便是自己，也絕不會點頭！

崔珺瑤緒十分激。

相較之下，太夫人的反應卻平靜得多。

活了七十多歲，不知經歷過多風霜波折。大風大浪都熬過來了，兒孫親事於太夫人而言，已不算“天塌下來”的大事。

“年方慕艾，也是難免。”太夫人輕嘆一聲：“在你眼中，阿聰慧能幹，無人能及。俊哥兒喜歡的，偏偏是溫斂忍的玥姐兒。真是造化弄人。”

“只是，事已然如此，你哭也無用。現在要思慮的，是如何解決此事。”

崔珺瑤顯然不願放棄俊哥兒尚駙馬的念頭，低聲道：“孫媳打算爲懷俊告假幾日。親事拖上一陣子再說。”

最好是打消俊哥兒不該有的念頭！

太夫人神一冷，目掃了過來，語氣比平日嚴厲得多：“阿爲天家公主，只有挑駙馬，豈有別人挑三揀四的道理。俊哥兒既無意於阿，不管日後娶誰進門，都不得再打尚駙馬的主意。”

“崔氏，你明日便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將此事言明。免得娘娘心生誤會，萬一直接下旨賜婚，我們顧家如何對得起阿？如何對得起娘娘？”

崔珺瑤被說穿了心思，頓時愧得無地自容，低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