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道焰氣勁從各來，夾雜著無數毒暗，狂風暴雨般打向支狩真。

按理說，他也算是奪到金闕圖錄，這場龍舟競珠就該了結。但眾人貪正熾，哪里肯善罷甘休？一時間，支狩真只覺四面八方嘯聲貫耳，氣浪滾滾如湯，周圍的蛇魚蟲豸紛紛炸醬，瀑般迸濺出去。

無論是厭勝俑祭的無過雷池一步咒，又或是定咒等巫咒，他都不能施展，因為承不住如此多人的反噬。反倒是逃之夭夭咒，可助自己逃。

但逃之夭夭咒的施咒痕跡太過顯眼，一旦被瞧出巫族傳承，麻煩只會更大。

他若是揮劍抗，勢必難以擋住眾人的合擊，唯一的生路就是跳下河。但現在還沒到時候。

“金闕圖錄牽連甚廣，又是邊無涯有心布局，即便我等奪到金闕圖錄，想順利送回宗門仍然難如登天。若是被人圍點打援，只會白白損耗宗門的人手。所以你一旦得手，宗門潛伏在漳水河的暗子便會釋放訊號。到時候，你們……”支狩真手握竹劍，腦海中閃過太上神霄宗的箋容。

竹林其余六子暗不妙，紛紛加速驅舟趕來。石濤瞟了遠四個秀麗子一眼，心中暗忖，湘妃祠刻意向我們示好，必有所求，難道是楚國出了什麼意外？

“看來，暫時無需我等出手了。”四舟上，青龍淡淡一笑，龍舟不疾不緩，尾隨竹林六子而去。

攻勢鋪天蓋地襲來。

支狩真仍未決定是否跳水逃生。

但他龐大的神力業已延出去，準確察覺出每一道攻擊的方向、屬、力量強弱、先后次序以及其中的變化。它們一一倒映在太上心鏡上，清晰分明，纖毫畢現。

他甚至能知到，半個彈指之后，第一道抵達的攻擊源自左前方，正是朱擊出的太神，如清婉月，不僅速度極快，還在半空轉折波，蘊含三重變化。

第二道抵達的攻擊來自側方龍舟，那是太行山耿照斬出的寒冰刀氣，白芒凜冽，摧人心神，刀鋒破空時發出撕裂之聲，似要將自己連人帶舟一劈兩半。

接著是右后方一片紅的迷霧，芳香撲鼻，暗藏兇煞毒氣，是來自散修鄭留香的桃花瘴煞。

隨后又是正前方……

數百道攻擊漫天流，各自變化，就像是一片片被狂風吹的竹葉，呈現出千姿百態。

寒風折竹圖！

剎那間，支狩真靈一閃，心中浮現出江淹的那幅寒風折竹圖！

“此就是蠻荒的百靈山？”

立在一片嶙峋的石碎巖上，梟夜河問道。

他材削瘦，黝黑，長眉猶如濃墨描染，襯得面容愈發冷厲暗。一暗黑的梟羽隨風輕揚，在正午熾熱的照耀下，出奇異的彩澤。

幾個當地土著跪伏在梟夜河腳下，及到他銳利如劍的眼神，不住又驚又懼，口發冷，仿佛被劍氣斬中一般疼痛。

“高貴的羽族大人，這個地方就是百靈山。”一個馬化族的頭領抬起頭，戰戰兢兢答道，丑陋多的臉上出討好之，全然沒了往日的兇悍。

梟夜河放眼四，堆隆的崩裂巖石形了大片廢墟，依稀可以瞧出一昔日的山峰廓。但夏以來，蠻荒雨水充沛，無數雜草藤蘿從石堆的隙里鉆出，到生長攀爬，早已掩蓋了許多痕跡。

想要追溯當日發生的一切，可能微乎其微。

“高貴的羽族大人，百靈山是在夜里突然發生了山崩，山上的人應該全死了。我們有一支族人剛好在那晚上山，也全沒了。”馬化瞧了瞧梟夜河的面，壯著膽子又道，“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來仔細查過，一個活人沒發現，連尸也找不著。”

邊上的蠻人長老連忙補充道：“前些年，我們一直用打獵來的皮和，跟百靈山的巫族換他們采摘的藥草。他們原本的大頭領支野，這個人不說話，看上去沉得很，聽說外出采藥遇上兇，不敵亡。繼任的頭領雷，他的武道功夫不錯，就是子有些自大。支野留下了個十多歲的兒子，名字好像支什麼真的，整天好吃懶做，是個沒用的廢……”

梟夜河淡淡地看了蠻人長老一眼，對方額頭上呈現出深青的圖騰紋，形狀猙獰，涌著一獷原始的力量。蠻人也是蠻荒的類人一族，雖然人數最多，遍及蠻荒，但分裂各個大小部落，彼此征戰不休，勢力還比不上馬化、犬戍等族。

“高貴的羽族大人，支野的兒子是支狩真，最喜歡找我們訂購一些云荒晉楚的綢、瓷和珠寶玩，是個十足的敗家子……”

“他還喜歡買書畫和一些春宮圖。對了，他還囑咐過我，重金搜購一些王子喬的傳記話本……”

跪在蠻人長老后的兩人一五一十地代，他們是人族的貨郎，常年來往百靈山賣貨，對山寨更為悉。

“王子喬？”梟夜河略一沉，此人似乎是人族的方士，頗有些名頭。梟夜河來自梟部，又是鶴拾葉最重的夜梟使，對于八荒各族的況也算了解。

相比刺探報、監察八荒的雀部，梟部主要負責審查和暗殺羽族的對手。夜梟使更是梟部中的英，直接聽命于相國鶴拾葉，個個殺伐凌厲，被譽為羽族最可怖的暗黑劍手。

這次他正是鶴拾葉委任，前來調查雀部的烏七在百靈山失蹤一事。

梟夜河沉思片刻，目轉向侍立在旁的巫族男子：“頊和，你怎麼看？”

“夜河大人容稟。”帝頊和輕抖袖，微微欠，學足了上位羽族的優雅姿儀。

他是正苗紅的巫族嫡傳脈，來自巫族祖庭最大的部落帝氏，但一打扮與羽族無異：頭戴羊脂玉的高冠，穿著華的冰蠶流蘇長袍，上面織滿致的金線花蔓圖紋，以碧玉帶束腰，鑲嵌明珠寶石。

即便是巫族漆黑的頭發，也被他以銀龍桂花的，染與鶴部羽族相近的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