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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八荒錄》 第十三章 前度賈氏又臨

“沒有種。”支狩真瞧了一眼被雨水蜿蜒沖走的塵灰,陷了沉思。

賈任兄妹死后不曾留下種,意味著他們可能并非邪祟的本,而是類似一種分?也可能是邪祟以神力控出的幻象?又或是這座深山、這座老廟全是邪祟營造的幻境?

在邪鏡界層二十年,支狩真見過太多千奇百怪的邪祟本,對邪祟各種匪夷所思的能力頗為了解。

“不是所有的邪祟都會留下種。”空豪烈著破敗的山神像,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什麼是‘侵染’吧?”

“侵染是指邪祟侵玉人的神世界時,它的狂暴、暗、邪惡……影響了宿主,使宿主也變得和邪祟一樣狂暴、暗、邪惡……。玉人會格大變,淪為一個變態的殺人狂魔,甚至神崩潰,發瘋死亡。”支狩真練地回答,這是邪鏡界所有修煉者都知道的常識,空豪烈也教過空真。

“那你知不知道,侵染其實是雙向的?”空豪烈偏過頭,看了看支狩真,眼神顯得有些飄忽,慘碧的火映在他的瞳孔里,詭異閃爍,“侵了玉人神世界的邪祟,也會全盤接收宿主的記憶。而玉人的記憶對邪祟而言,同樣是一種侵。全新的生命,全新的經歷,全新的生活方式……一個玉人一生中無數悲歡離合的記憶,都會對邪祟產生龐大又強烈的沖擊。”

他語聲低沉,音調拖得很長,在深夜里顯得特別抑,又顯得氣森森:“到這樣的侵染,有些邪祟會認為自己就是宿主,從而把宿主的經歷當是自己的經歷,以宿主的份活下去,忘了自己其實是一頭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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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怪,既不能算是玉人,也不能算是純粹的邪祟,它們既有人,又有邪,同時備人的想法習慣和邪祟的狩獵本能。”空豪烈咧開,像是發出譏誚的笑容,又像是無意中流的一驚悸。

支狩真沉道:“所以賈任兄妹可能就是這種半人半邪祟的怪?他們以為自己還是宿主,所以說的話至有一部分是真話?難道在這座山的后山,真的有一座神日山莊?”

“你沒有過去那麼蠢了,也學會用腦子了。”空豪烈若有所思地看了支狩真一眼,說道:“不用著急,總會知道的。”

就像是迎合空豪烈的話語,馬蹄聲再一次從風雨深遙遙傳來。

仍然是兩匹馬,兩個人!

“這次你來理。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會再手。”空豪烈與支狩真對視一眼,對他道,“為一名修煉者,空氏下一代的滅邪士,你必須學會獨自一個人和邪祟打道。”他向門外黑魆魆的雨幕,眼神閃過一復雜的意味,“當年,我的父親也是這麼告訴我的。”

出乎支狩真的意料,兩騎奔至山神廟前,并未停下,而是旋風般一掠而過,只是約傳來賈任兄妹二人的對話:“哥,廟里好像有人!”

“難道邪祟逃到這里來了?”

“走,回去看看!”

馬鳴聲中,兩騎去而復返,再次繞回山神廟。

支狩真瞧了瞧空豪烈,他已可確定,無論賈任兄妹被斬殺多次,都會對他們一直糾纏不休,除非他能搞清楚其中的原由,或是徹底毀滅對方。

賈任兄妹迅速翻下馬,一前一后,急吼吼地沖進廟里,兩把明晃晃的長劍嗆然出鞘,指向支狩真和空豪烈。

“說,你們是什麼人?從哪兒來的?深更半夜,藏在這里做什麼?”賈依聲喝道,如臨大敵般審視著父子二人,仿佛過去從未見過他們。

賈任警覺地繞著四周轉了一圈,一邊盯著他們,一邊察看山神廟。

空豪烈并未理睬二人,只是瞧著支狩真。后者對賈任兄妹拱拱手,解釋道:“兩位不要誤會。我們父子二人上山采藥,一不留神迷路了,夜里出不了山,只好進廟里躲躲雨,等天一亮再走。”

“站起來說話!”賈依叱道,長劍一揮,將供奉的香案斬兩半,香爐“咕咚”滾落在地,揚起的灰塵灑了支狩真滿

支狩真捂住口鼻,咳嗽了幾聲,乖乖聽話地起。賈任兄妹的子與上一次不同,顯得氣勢洶洶,這是邪祟的反復無常?

“兩位,我勸你們還是實話實說,我們神日山莊的眼里可不下一粒沙子!”賈任作勢威嚇道,劍尖一陣疾,幾乎指到支狩真的脖子,“你們潛此山,是不是別有圖謀?其實我們山莊早就收到了消息!”

“哥,別和他們廢話,先瞧瞧他們是不是邪祟!”賈依揚手抖出一包紅黃的藥,猛地罩在支狩真和空豪烈上,一刺鼻的藥氣味傳出來。

這是驅邪,也是玉人每家每戶必備之。它以雄黃和朱砂混合制,不低等邪祟非常討厭這味道,往往會現形逃離,只是對蝕心魘這等高層次的邪祟并無用

支狩真沒有躲閃,任由驅邪潑得自己滿頭滿臉,空豪烈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也沒有任何作。賈任兄妹地盯著他們,過了好一會兒,并未發現什麼異常,才放下長劍,干頭臉上的雨水。

“不對,你們撒謊,他是滅邪士!”賈任瞥見空豪烈的辟邪玉璧,神一震,又舉劍對準空豪烈,戒備地往后退去。

支狩真苦笑一聲:“滅邪士一樣要上山采藥。我們常年和邪祟搏殺,上舊傷很多,需要配置大量的藥草。”

賈任、賈依換了一個眼,都有些將信將疑。如果對方真是一名高貴尊崇的滅邪士,怎會聽憑自己輕慢無禮,甚至甘驅邪的撒弄?

“失禮了。我等兄妹二人,來自后山的神日山莊。”賈任盯著辟邪玉璧看了一會兒,抱抱拳,語聲放緩,但手里的長劍并未放下,“就在今天,神日山莊混了兩頭邪祟,殘殺了許多人,又趁走了山莊珍藏多年的寶。”

賈依目一轉,道:“邪祟被家父神日山莊莊主重傷,趁著暴雨夜逃跑了。我二人追擊這頭邪祟,一路追蹤到這里,但突然失去了邪祟的蹤跡。”

支狩真微微一愕:“所以貴兄妹懷疑,我們是那兩頭殺人奪寶的邪祟?”

“誰知道呢?”賈依一振長劍,冷然道,“有些邪祟會變化人形,防不勝防。就像我們追殺的那兩頭邪祟,它們曾經偽裝我們兄妹的模樣,襲了家父!”

并不相信空豪烈是什麼滅邪士,賈任語氣溫和地打圓場:“舍妹年,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還請兩位包涵。但我們確實在這里跟丟了邪祟。不曉得你們途經此地,有沒有見過那兩頭邪祟?它們興許變了我們兄妹的模樣。”

支狩真聞言不由一愕,莫非眼前的賈氏兄妹并無問題,先前遭遇的那幾個才是邪祟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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