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豪烈神一冷，雙手迅速結出一個劫灰手印，耳朵隨之了幾下，一下子變得比先前靈敏數倍。

“兩匹馬，兩個人的呼吸聲。”空豪烈瞧見兒子坐直子，眼神警覺，暗中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深更半夜，這里又是荒山野地，渺無人煙。我們剛進廟就有人跑過來，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支狩真向來戒心深重，聞言深以為然：“像是故意追著我們過來的。”他以念舌深探尋了幾遍空真的記憶，仍未發現他們山以來的經歷。

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要麼是空真刻意忘了這一段，要麼……

“嗯，你突破之后，比從前機靈了不。”空豪烈的耳朵接連了，風雨里的蹄聲由遠而近，兩騎疾馳的方向，正沖著山神廟一路趕來。

“這個世上的邪祟不計其數，其中有一些邪祟能附玉人，又或變化人形，混玉人當中，令我們防不勝防。想要分辨它們并不容易，需要時間慢慢觀察和試探，一不小心還會自蹈死地。所以有時候——”空豪烈頓了頓，瞳孔驟然一，向廟外。

隨著一聲高的馬嘶，蹄聲驟然而止。過半掩的山神廟門，支狩真瞥見一男一匆匆下馬。他們大約二十多歲，臉白凈，眉眼頗為相似，渾綺羅都被雨水，錦靴沾滿了泥濘。兩人的腰間配著長劍，鑲滿華貴寶石的劍鞘不停地滴淌著水珠。

為首的男子徑直走過來，手推開門口的山神像，子跟在后。

男子剛剛步廟，整個人驀地一僵，一道鮮紅的線從他額頭綻開，一直延至部，整個軀猝然一分為二，鮮、碎、臟腸飆而出，在半空中倏而化作一片片黑白的塵灰，徐徐飄落。

“所以有時候，必須當機立斷。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一個暗沉沉的刀從男子裂開飛出來，倏而回到空豪烈邊，懸浮半空。刀鋒利的刃口似虛似實，由層層疊疊的灰燼凝，一刻不停地高速旋轉，未發出一聲響。

空豪烈探手握住劫灰刀，側首向支狩真，眼中閃過一酷烈之：“每一位空氏的滅邪士，此生至斬殺過上千邪祟，拯救過的普通玉人足有十萬、百萬、千萬！我們的命遠比其他玉人珍貴。我們可以為了保全自己而殺人，因為我們能讓更多的人活下來。”

他瞧也不瞧尖出聲的子，刀手甩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飄忽不定的軌跡，切過子脖頸。

花飛濺，又化作紛紛揚揚的灰塵，子剛拔出的長劍“咣當”落地，尸也隨即倒下，灰飛煙滅。

刀無聲無息地飛空豪烈的中丹田絳宮，沒不見。

“你記住了沒有？”空豪烈目冷厲地盯著支狩真，“為空氏族裔，承擔這片大地上的玉人延續之責，務必心如鐵石，殺伐果斷！你已是修煉者，不許像過去那樣膽小懦弱！那樣的廢不配姓空，也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支狩真悄然嘆了口氣，支野也說過類似的話，但人真的可以心如鐵石麼？至支野做不到，空豪烈也未必能做到。

他的目轉向被風卷走的骨灰塵埃，空氏的劫灰經殺傷力可驚可怖，一經接，可將對手化作一片片灰燼，不愧是征戰過多次大災變的頂級滅邪士家族。

“他們的馬不見了。”支狩真驀地站起，山神廟外，男騎來的兩匹馬詭異地消失了，仿佛突然蒸發在茫茫雨幕里，連馬蹄聲和馬的嘶鳴都不曾聽見。

空豪烈面無表，大步走出廟門。地上水花紛激濺，泥漿縱橫流淌，瞧不見任何馬蹄印子。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俯下子，察看附近低矮的灌木和野草，也未找到馬蹄踩踏過的痕跡。

那兩匹馬仿佛本不曾出現過。

空豪烈往四搜索了一會兒，走回山神廟。一男一的佩劍躺在門口，他剛手撿起一柄，佩劍就變一截漉漉的斷樹枝，滴淌著泥水。

“他們是邪祟？”支狩真不住問道。他若是探出蝕心魘的念舌，當然可以分辨邪祟，但在空豪烈這種經百戰的滅邪士跟前，他還是謹慎一些，掩藏住蝕心魘的份為好。

空豪烈沒有答話，沉著臉，獨自坐到篝火前，鎖眉沉思。搖曳的火映在他臉上，也映在門口山神像猙獰的臉上，雙方仿佛在冷對視，眼神忽明忽暗，影起伏不定。

未過多久，的馬蹄聲再度響起，一路由遠而近，直山神廟。

支狩真不由一愕，剛死了兩個，又有人找上門來了？他細聽馬蹄聲，分明還是不多不的兩騎。

“果然是沖著我們來的！”空豪烈猛然抬頭，眼中閃過一決絕的狠厲，“真兒，這一次換你來！不準多話，不準婦人之仁，不管進來的是什麼人，直接手殺了！”

“是。”支狩真默默頷首，快步走到山神像的側方，守在大門口。一柄由片片劫灰凝的長劍從他絳宮緩緩吐出，支狩真手握住。

劍很輕，如同一縷搖曳的煙霧，虛無縹緲卻又矛盾地備實實在在的質。他的掌心覺得有一點點發燙，像是火燼的余溫，隨時會重新燃燒。

這柄劫灰劍由空氏的獨門法觀想而生，出自他的中丹田，與、神全都渾然一，不會相互排斥，可謂是天生的人劍合一，足以與羽族劍修媲。

空豪烈臉上閃過一異，兒子手握劫灰劍，藏在山神像側后方的姿態輕巧又老練，如同一名技藝嫻的滅邪士。若是妻們還活著，見到空真現在這樣子，真不知會有多麼歡喜。

急促的馬蹄聲在山神廟外戛然而止，一男一勒住韁繩，矯健地翻下馬。

他們二十來歲，白凈，眉眼相似如同兄妹，一華貴的綺羅漉漉地滴著雨水，厚底錦靴上沾滿了泥漿。兩人各自腰佩長劍，劍鞘上的寶石閃爍著華的澤。

空豪烈神一沉，眼角微微跳。來者的長相、穿戴，竟與先前二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