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巨孟摔江心,接著像一枚猛烈發的礁石,往水下急速沉去,濺起的水花也被起伏的波浪淹沒。
浪這一腳暗含巧妙變化,并未將巨孟簡單地橫向踢出,而是蘊含了兩重勁道,到了中途陡然變向,轉為下墜之勢,并推巨孟潛往大江深,最大距離地逃戰場。
以浪和巨孟多年來的兄弟默契,巨孟自會盡快逃生,免得拖累自家老大。
數息過后,數十道穿魚皮水靠的人影從遠急速游來,圍繞著巨孟落水之,下潛追擊而去。
與此同時,隨著船頭的巨孟落水,小漁船失去平衡,船頭猝然翹起,整艘漁船近乎豎立而起,恰好擋住來襲之人。而下墜的船尾半浸在江水里,浪的軀將展未展,像是隨時會船水,逃游而去;又像會踏船直撲而上,迎戰,讓對手捉不他下一步的向。
雖然倉促遇襲,但浪的應對妙老辣,不僅先一步解救巨孟,還利用巨孟落水后造的船傾斜,作為阻敵妙著。自己也隨著搖晃的船,生出可進可退的變化,暫時扭轉了被的殺局。
他也看清楚了襲殺的敵人:中等材,不胖不瘦,面目五極為普通,穿著也是市井里最尋常的布短衫。他從未見過這張臉,不過……又有點似曾相識。
半空中,對方轉瞬撲至,熔爐般迅猛灼熱的一拳及船頭,竟然悄寂無聲,輕若鴻。
浪神立變,對方這一拳竟然并未蓄滿勁氣,而是虛有其表,力道極為輕!
這分明是對手的神力高出浪一籌,先前借助凌空下擊的一拳,加上襲之效,以強橫的氣勢撼浪的神和心態,令他在短短一瞬間判斷錯誤。
這一次誤判,便是生死之險!
浪心知肚明,對手必然對他極為知,了解自家,斷定他一定會先救巨孟,這一拳才會虛張聲勢。不然他率先逃走,這虛晃花巧的一拳哪能留得住自己?
拳鋒輕巧一按船頭,對方借力加速,越過船,撲至浪跟前。
“轟!”直到此時,對手真正蓄滿勁氣的第二拳才悍然擊出,一濁氣攀升至極點,一方龐大的熔爐法相浮現而出,火升騰半空,烈焰繚繞的熔爐散發出灼熱的氣息。
這絕對是一流高手!浪死死盯著對方不斷接近的陌生臉龐,突然道:“是你!天羅衛!”
易容是混跡江湖底層的小把戲,經過蜂、面團、脂、琉璃眼、發套假須之類的喬裝,可以判若兩人,據傳還有更高級的改頭換面功法。但無論易容如何變化,有一點無法改變。
就是雙眼之間的距離。
偏偏浪天生眼力驚人,過目不忘,對于極其細微的差別若觀火。
他曾經在游街時,見過這個人,當時出于對危險的直覺,浪避開了此人的目。事后特意打探了一下,對方應當是混在人群里的天羅衛。
如今此人面目全非,但雙眼之間的距離并未改變,終究還是被他想起來了。
“好眼力!不愧是建康數千游俠兒的老大!”半空中,寧小象輕贊一聲,拳頭毫未曾放慢,炙熱似火的氣息撲面住浪,帶起一連串氣流的火星。
這是太子的意思,興許是了高傾月的指使,要將游俠兒的勢力掌握在自家手里,必須除去浪。寧小象的眼角中閃過一郁,這便是上位者的無,將寒門和平民視為魚,如果自己有一天犯事,也一樣會被斬盡殺絕。
“嘭!”小漁船的船頭猛地炸開,一蓬蓬毒針、毒焰、毒霧從碎裂的船板里噴出來,織疾嘯的大網,罩向寧小象。
這艘小漁船赫然暗藏機關!
寧小象冷哼一聲,法相熔爐轟然轉,護住自周遭。毒針、毒焰、毒霧一及熔爐虛影,立即銷熔一空,化作一縷縷青煙蒸騰而散。
但他的拳勢就此一滯,雖然發力續擊,但積蓄的濁氣稍有松懈,難以一氣呵,達到巔峰狀態的威力。
浪立即抓住這麼一丁點的遲滯,形不退反進,猝然躍向寧小象。
細碎森寒的芒閃過,一柄解腕尖刀倏而出現在浪掌心,刀又奇、又險、又快、又!捅、刺、、削、切、劃等各種簡單直接的基礎刀法層出不窮……對寧小象發一連串疾攻!
這是地混混打架的法子,只求快狠,只找要害,沒有道境、神、氣勢的呼應,本不流。
但因為戰斗方式是死纏,導致作的路線短,時間,無論是法還是武道招式,都難以在這種快速纏斗中釋放出全部威力。
半空中,雙方影纏、撞、、靠,刀拳對殺,一連串激烈的手過后,兩道人影錯而過。
浪一頭栽進江水,往下沉落,江面上飄出幾縷花,又被浪頭打散。寧小象落向后半截漁船,腳步一踏船板,他還待轉撲向浪,搭在船舷上的一頂草帽隨著船板震,驀地彈起,旋轉著飛向他的小,散發出凌厲的氣勁。
“嘭!”寧小象一拳打碎草帽,再舉目去,浪業已消沒不見。數十名天羅衛潛江水深,追擊搜捕。
寧小象凝視著漂在水面上的草帽碎片,浪的修為不過是煉氣還神初階,差上自己一大籌,所用的刀招更是出自市井,鄙不堪。但此人的戰斗技法和思路猶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實在是不世出的天才。
然而,此人的刀法雖說簡單,可最后草帽的阻攔一擊,卻絕不普通,而是最正統的道!
草帽事先被注了一縷清氣,一旦自己震船板,這縷清氣便能憑借氣機的應,準確找到自己,發攻擊。
這種氣機應而發的法源自頂級道門或魔門,運作異常復雜,屬于法中的高深層次,可不是一個混市井的地頭子能搞到手的,也不是拿本笈就能自學材的,必須經過耳提面命的傳授。
浪背后還有更顯赫的大人。
寧小象立在載浮載沉的半截船上,暗自心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