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蝴蝶輕盈飛撲，連原本棱角鋒銳的芒也變得和。

半空中，仿佛兩只蝴蝶翩躚嬉戲，競相追逐。蝴蝶蠱人時而反復旋轉低回，時而連續撲躍高飛，竭力擺劍蝴蝶的追纏。

支狩真并不急于得手，而是一邊運劍，一邊琢磨對手至輕至的運勁方式，尤其是在“借力”上的湛造詣。

借力在武道中常用來以弱勝強。各種借力法門可謂多如牛，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大坤王朝國師疏所創的“巧拙四兩撥千斤”。將這門走江湖的淺把式，修煉技進于道的大道法門。據傳疏可以僅用稚之力，巧勝煉化氣的武道好手。

蝴蝶蠱的攻擊手段僅僅是以翅膀扇出彩霧，無論彩霧是否有毒，都對支狩真毫無作用，音波劍的劍圈足以開彩霧。

但蝴蝶蠱人的躲閃法出神化，借力技巧極為高明，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空氣流也會被利用，化作騰挪轉折的助力。縱然支狩真劍氣斂，出劍無風，但劍蝴蝶甫一接近，就被借助劍與空氣產生的微末氣流，借勢飛開。

支狩真的目遙遙鎖住蝴蝶蠱，劍尖點點抖，模仿蝴蝶的翅膀不住輕。他漸漸悉出了幾分借力的要竅，也對如何斬中對方有所了然：或是讓對方無力可借，劍鋒與空氣時生出的氣流要一正一反，相互抵消；或是索讓對方借力，只要生的力場夠夠多，超出技巧的極限，對方必然會忙中出錯。就像四兩可以撥千斤，但未必能應付萬斤。

以支狩真目前的修為，想要生出玄妙的正反力場，抵消氣流還無法達到，但后者容易多了。支狩真不聲地與對方糾纏了半個時辰，直到將借力技巧學了個大概，才驟然發力，無數哄哄的劍氣縱橫錯，毫無章法，像一只只沒頭蒼蠅撞個不停。

附近的空氣流變得紊不堪，一次次錯、撞，又接連不斷地生新氣流，新氣流又相互干擾變化，運行軌跡變得毫無征兆，難以判斷。

蝴蝶蠱當即陷一個個錯綜混的氣場，前后左右，都有百十道勁氣叉竄，應接不暇。似在湍急的險灘行舟，四面八方盡是雜沓涌來的暗流，稍有不慎，就會被暗流裹挾，撞上礁石碎骨。

不得不極盡借力之能，一次次騰挪轉折，如履薄冰般穿行氣流海。雙方追逐之中，蝴蝶蠱一次借力稍稍不慎，出現短暫的破綻，立即被支狩真抓住機會。

劍蝴蝶翩然一躍，掠過一個短促優的弧線，無聲籠住蝴蝶蠱人。亮的劍瞬息往合攏，像一個急劇小的牢籠，令對方逃無可逃。

“當！”一聲擊金敲鐵的撞擊響徹牢房。千鈞一發之際，蝴蝶蠱人竟以小小的拳頭抵住劍脊，猛然發力，將長劍一下子震開。

這一記大出支狩真的意料，他本以為對方小弱，走的是以克剛的斂路子。孰料對方竟然一直藏拙，假意示弱，直到此刻才突然發。

蠱真人門下，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個個險狡詐，心狠手辣。

蝴蝶蠱力大無匹，勁氣暴烈，不但將支狩真的長劍險些飛，余勁還沿著劍襲來，震得他手腕的虎口發麻，作痛。

猝不及防之下，支狩真先手盡失，轉瞬間陷被。“當當當！”蝴蝶蠱人得理不饒人，核桃大小的拳頭猶如兩柄萬鈞重錘，狠狠砸向支狩真，掀起狂風暴雨般的猛攻。

氣勁驚人，拳拳勢大力沉，卷起千百重窒息般的迫氣浪，發出“啵啵啵啵”的裂聲。每一次拳劍相擊，勁氣無不震得支狩真手腕麻痛，長劍幾手，迫使他不愿再與對方撼。

“妹子，瞧不出來你不但腹黑，還是個暴力啊！”萌萌噠甩了甩尾，沖著對方胡言語，一個勁地擾對方心態。

“閉上你的臭！”蝴蝶蠱顯然不住激，口中發出憤怒的尖，拳勢節節拔高，猶如山洪汛升，愈發激烈迅猛，繞著支狩真飛轉如。

支狩真長劍展，音波劍圈形重重屏障，消弱拳勁，全面采取退的守勢。萌萌噠則不斷言語挑對方，句句鮮熱毒辣，氣得蝴蝶蠱七竅生煙，拳法屢屢因為用力過猛，失去了準。

“死猴，你吵死啦！”蝴蝶蠱人飛過一個波峰狀的曲線，以迅疾的沖刺撲向萌萌噠，口中怒著揮拳。

支狩真目一閃，就在適才蝴蝶蠱心浮氣躁時，的揮拳與俯沖之間，出現了一不協調。

雖然這點不協調稍縱即逝，但足以看出蝴蝶蠱人在技巧上的缺陷。

揮拳是力量，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俯沖是法，走的是輕的路子。

兩種路子一剛一，截然相反，必須運轉如意，才不會生出破綻，否則反會相互沖突。

這種沖突在大多數時候被藏，但一旦遭遇強敵或迫，就會顯出來。蝴蝶蠱既然修為不純，并未臻至剛相濟的地步，那麼強行施展剛合一，遲早會出破綻。

支狩真心下恍然，劍法忽而一變，先換作流劍技，以迅疾耀眼的流劍雨與對方展開對攻，卻不與對方實際撞，而是避實就虛，流劍雨飛旋穿梭，紛紛繞開拳勁，攻敵必救。

不待蝴蝶蠱適應，支狩真的劍法又是一變，改侯府習來的“山路十八盤”劍。這門劍以奇險突兀著稱，每一式都劍走偏鋒，出其不意，軌跡盡是不規則的刁鉆曲線。

這路劍法令蝴蝶蠱人極不習慣，拳勁頻頻落空，從支狩真外呼嘯掠過，白白耗費了元氣。

“山路十八盤”施展過半，支狩真再換一套“披風”劍法。這些劍法無一不是快劍急攻、避實就虛的路子，講究一氣呵，以迅疾集的節奏調對手。

一時間，支狩真連施數十套劍法，偏偏又不和蝴蝶蠱人正面擊，弄得有力無使。再加上萌萌噠不停地指責雌雄難辨，口臭放屁，心里實在煩躁難忍。

“去死！”蝴蝶蠱尖嘯一聲，對迎面數百朵眼花繚的劍花視而不見，蝶翼狂烈掀，雙拳直沖而上。

這一瞬間，原本輕盈和的法被猛烈的拳勢帶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