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深深地看了顧莞寧一眼，輕描淡寫地應道：“就像你現在想到的那樣。”

顧莞寧神一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太孫的“病癥”果然不簡單！

到底是誰在暗中手害他？

齊王父子？

應該不是。

此時太子還安然無恙地活著，他們父子就是出手，第一個對準的也應該是太子。更何況，若是他們父子這麼輕易就能將手到太子府來，太子府上下早就有人遭殃中招了。

能在太孫上做手腳的，一定就是太子府裡的人，也一定是太孫極親近信任的人……

“是於側妃母子嗎？”

顧莞寧聲音得低低的，似呢喃輕語，不豎長了耳朵，本聽不清楚：“是不是他們母子暗中做的手腳？”

一定是！

這樣想來，前世安平郡王忽然“病逝”，接著就是於側妃“傷心過度”也跟著離世，也絕不像表面這般簡單。

太孫目一閃，低聲應道：“前世我就疑心是他們母子的手，只是一直苦無證據，無法揭穿他們母子的真面目。”

“我病重不起，父王一開始十分焦慮著急，爲我四尋訪名醫。後來，大約是覺得我無藥可救了，便有意栽培二弟。”

這也不難理解。

太子一共兩個兒子，長子最元祐帝偏，太子對長子自然也重有加。子康健活潑討喜，其實更得太子歡心。

眼看著太孫病中不治，太子便也起了扶持小兒子的心思。

安平郡王資質雖不及太孫，也是極聰慧出衆的年。而且，安平郡王自小無無病無痛，比太孫結實多了。

然而，這一切落在太孫的眼中，又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其實，我心裡一直清楚，父王心中更疼二弟。我這個長子，若不是得了皇祖父的歡心，父王也不會這般看重我。”

看重和疼，當然是不一樣的。

太孫神淡淡，語氣也格外淡然。

顧莞寧心中卻一陣惻然，這種被忽視被冷落的滋味，沒人比更清楚。太孫口中說的淡然，心裡又怎麼會不介懷？

一個衝之下，又走近幾步，微微俯下子，握了握太孫的手：“殿下不必難過。你父王待你平平，你母妃卻是全心疼你的。”

……

纖細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到他的手，然後很快又要回去。

太孫不假思索地反手握住的手。

雙手握，他的手寬厚溫暖，地覆住的手背。

顧莞寧心裡陡然跳了一拍，用力地回手。

這一年來，一直練武不綴，力氣遠勝過普通子。太孫又在病中，虛弱，沒多力氣。

猛地一用力，太孫力氣竟然不及，卻又不肯撒手，便順勢地跟著前傾，“不巧”地倒的懷裡。

太孫對這個巧合顯然頗爲喜歡，賴在的上也不。

鼻息間縈繞著的幽幽香，令人心醉神迷。

顧莞寧：“……”

顧莞寧的俏臉陡然紅了，既又惱，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蕭詡！你再這樣，我真的走了。”

厲荏的紙老虎一個！

太孫忍住笑，慢慢地坐直了子，然後一臉歉然地說道：“對不起。我病了幾日，全痠無力，力氣也不及你。剛纔不是有意要輕薄於你。”

顧莞寧心跳急促不穩，面上紅暈未褪，瞪眼的力道更勝平日：“先鬆開手再說話。”

太孫依依不捨地鬆了手。

顧莞寧輕哼一聲，迅疾退開幾步。

看著板著一張俏臉的顧莞寧，太孫一臉無可奈何的笑意：“阿寧，我真不是有意的。夫妻幾年，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麼可能是藉機輕薄子的輕浮之人。”

顧莞寧又輕哼一聲：“太孫殿下太過自謙了。你的手段，哪裡是那些登徒子比得了的。”

太孫：“……”

好吧！既然被看穿了，再裝模作樣確實有失男子風度。

太孫豎起右手，一本正經地保證：“剛纔我心存不軌，故意輕薄你，都是我的不對。從現在開始，我保證再也不靠近你半步。”

顧莞寧睥睨坐在牀榻上的太孫一眼：“你倒是想，也得我肯靠近牀榻才行。”

太孫：“……”

懟了太孫兩回，顧莞寧心裡的惱才慢慢平復，又說起了正題：“你的話還沒說完。當年，你雖然疑心於側妃母子，卻無憑無據。後來你可曾將心裡的懷疑告訴你父王？”

說起當年，太孫臉上的笑意悄然沒，溫和的聲音裡多了一冷冽：“父王本就偏他們母子兩個，又覺得我要奔赴鬼門關了，怎麼會追問底。別說我沒證據，就算我拿出證據，也斷然不肯捨棄蕭啓。”

就兩個兒子，一個眼看著沒了指，還剩下的那一個，當然不能再摺進去。

太子不僅僅是一個父親，更是大秦東宮儲君。自然要以儲君之位的安穩爲先。

一個沒了子嗣的太子，還如何做儲君？

看著眉目冷然的太孫，顧莞寧心中涌起憐惜和，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了：“這麼重要的事，你爲什麼一直都沒告訴我？”

太孫凝視著顧莞寧，輕聲道：“當年我病將不治，以爲這輩子就這樣完了。沒想到你竟然闖進我的生命中，了我的妻子。我拼命地掙扎，熬過了這一劫，想和你白頭到老。”

頓了頓，又道：“我病好了之後，便暗中手，除掉了於側妃母子。父王猜到是我暗中下了手，曾經質問過我。我並未承認，和父王大吵了一回。父王只剩下我一個兒子，他沒有勇氣將此事曝開來，只能忍不發。”

“我想讓你過上無憂無慮的安定生活，這些暗腌臢的事，我都暗中理了，沒有讓你知曉。”

阿寧，其實我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風霽月，也不是什麼謙謙君子。

我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也有冷無的時候。

這樣的我，你一定會覺得陌生又可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