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你不用擔心，我沒事。”顧莞寧心裡的弱稍縱即逝，很快便恢復如常：“我能撐得住。”

什麼樣的波折坎坷都經歷過，生離死別對來說亦是尋常。

羅霆的事，確實令失難過，不過，不會因爲這點事就頹唐不振。

琳瑯見顧莞寧恢復了冷靜，總算稍稍放了心。

玲瓏忍不住低聲道：“危難時刻才見人心，這話真是半點不假。羅尚書方正，爲人清廉，聲名極佳。不過，也太謹慎小心了一些。就算是礙著太子府不敢和顧家結親，也不至於連羅公子來探病都不允許吧！”

簡直是謹慎過了頭。

顧莞寧扯了扯脣角：“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在我們看來，這算不得什麼。可在羅家人眼裡，羅霆的前程纔是最重要的。羅尚書不願冒半點風險，何嘗不是爲了羅霆著想？”

“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在你們眼中，我最重要。在羅尚書眼中，當然是羅霆最重要了。爲什麼要爲區區一個我，就去怒太子和太孫？”

玲瓏語塞片刻，又忿忿道：“以後小姐也別再見羅公子了。真以爲小姐稀罕他不？齊王世子和太孫殿下都比他強多了……”

“玲瓏！住！”

顧莞寧警告地瞪了過來：“羅尚書也是一片拳拳子之心，何錯之有！羅大哥重重義，孝順父母，又有什麼不對？我敬重羅大哥，日後依舊會將他當兄長一般對待。這種話，萬萬不可再說！”

顧莞寧對邊的人一直頗爲親善，對琳瑯和玲瓏兩個更是重有加。這般疾聲厲地訓斥，幾乎從未有過。

玲瓏又是委屈又是愧，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垂下了頭。眼中已經泛起了水。

顧莞寧狠下心腸，沒有理會。

邊的丫鬟關心爲不平，這是忠心爲主。若是失了分寸進退，說了不該說的話，也絕不會姑息。

琳瑯和玲瓏最是要好，見玲瓏吃了掛落，心裡頗不是滋味。悄然走到玲瓏邊，握了握玲瓏的手。

玲瓏吸了吸鼻子，默默地用袖子了眼角的淚痕。

……

到了正和堂，吳氏領著顧莞華顧莞敏顧謹行顧謹禮，方氏領著顧莞琪顧莞月顧謹知，都在太夫人的牀榻邊。

當顧莞寧進了屋子的後，衆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吳氏笑著問道：“聽聞羅小姐今日來了，怎麼沒和你一起過來？”問話中不無試探的意思。

顧莞寧神淡淡：“羅姐姐今日心不佳，不願以悲慼之容來見長輩，說改日再來探祖母。”

換在往日，吳氏不得要冷嘲熱諷幾句。

不過，昨日太夫人給了個甜棗又打了一，吳氏哪裡還敢招惹顧莞寧，立刻笑著附和道：“羅小姐倒是個心細知禮的姑娘。”

顧莞琪看顧莞寧一眼，忽地說道：“二姐，你的心是不是不太好？”

比起溫婉的顧莞華和笑容可掬的顧莞琪，顧莞寧顯得高傲冷漠了一些。不過，平日對著家人，也是有說有笑的。今天神沉凝，不自覺地皺著眉頭，顯然心不太妙。

顧莞寧隨意地扯了扯脣角，簡短地應了句：“沒什麼。”

……果然是心不好！算了，還是別再多了，免得顧莞寧更加煩悶。

顧莞琪識趣地住了。

顧莞寧打起神，走到牀榻邊，看向太夫人：“祖母，你今日的湯藥喝了沒有？早飯吃了什麼？胃口還好麼？”

太夫人一一應道：“湯藥早就喝了，早飯也吃過了。今日吃了一碗銀耳燕窩，胃口還算不錯。吃進肚中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沒什麼不適之。”

前幾日滴水未進，太夫人近乎奄奄一息。如今能喝進湯藥也能吃飯了，便以眼可見的速度好轉了起來。

顧莞寧眉頭微微舒展，眼裡終於有了一笑意：“待會兒再請徐大夫過來看看吧！”

徐滄這幾日和謝大夫一起住在定北侯府，方便隨時爲太夫人看診。

太夫人笑著應了。

吳氏搶著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婆婆是有福之人，這點病癥算不得什麼。一定會福壽綿長。”

太夫人淡淡笑道：“託你的吉言，我也盼著這把老骨頭能多活幾年。至也得看到行哥兒娶妻生子，才能安心閉眼。”

吳氏一聽這話，笑得合不攏：“還得勞煩婆婆多心了。”

顧謹行還是個沒年的年郎，聽到親生子之類的話，頓時紅了俊臉。

顧莞琪笑嘻嘻地打趣道：“大哥一聽娶媳婦，臉都紅了。”

顧謹行臉皮薄，被臊得滿臉通紅。

太夫人笑著數落顧莞琪：“一個姑娘家，張口閉口就說娶媳婦。等你日後到了該嫁人的時候，大家也都來取笑你。看你害不害臊。”

顧莞琪吐吐舌頭，不敢再多。

吳氏心裡別提多暢快了。

顧謹行爲顧家長孫，卻因爲庶出的份，平日遠不及顧謹言重。現在顧謹言“病了”，太夫人對顧謹行的態度也有了極明顯的變化。

……

衆人閒話一番，盡了孝道，便各自散去。

顧莞寧順理章地留下了。

太夫人凝視著顧莞寧，輕聲道：“寧姐兒，坐到祖母邊來。”

顧莞寧輕輕嗯了一聲，坐到了牀榻邊，握著太夫人的手，順勢爲掖好被角。

太夫人反手握住顧莞寧的手，緩緩地挲著修長的手指，一邊低聲道：“羅恆之攔下了羅霆，不肯讓他來顧家是嗎？”

什麼都瞞不過睿智的祖母！

顧莞寧點點頭：“是。今天羅姐姐來找我，就是爲了將此事告訴我。”

太夫人眼中流出憐惜。

顧莞寧打起神道：“祖母不用爲我擔心。此事我早有心理準備，也怪不得羅大哥。說來，也是我們兩人沒這個緣分罷了……”

“傻丫頭，”太夫人長長地嘆息一聲：“在祖母面前還逞什麼強。想哭就哭一回。”

顧莞寧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眶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