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先是微微一怔，很快說道：“玲瓏，你去正和堂送個口信。就說羅姐姐來了，我要陪說會兒話，遲些再去探祖母。”

玲瓏笑著應了一聲，很快便去送了口信。

過了片刻，羅芷萱便來了。

顧莞寧站在中庭相迎。兩人一見面，便被彼此嚇了一跳。

“顧妹妹，你怎麼瘦了這樣？”

“羅姐姐，你的眼睛怎麼這般紅腫？”

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這裡不宜說話，隨我到屋子裡，我們兩個好好說會兒話。”顧莞寧挽起羅芷萱的手，低語道。

羅芷萱也是滿腹心事，點了點頭。

兩人到了顧莞寧的閨房裡。

“顧妹妹，半個月沒見，你消瘦了許多。”羅芷萱細細地打量顧莞寧，眼中流出一憐惜：“是因爲太夫人病重的緣故嗎？”

顧莞寧嘆道：“不止是祖母，阿言也得了怪病。謝大夫看診過後，說病癥會傳染，不宜留在府中。又推薦了普濟寺的慧平大師，幾天前的夜裡就送到了普濟寺裡。”

這番說辭是早就商量好的，謝大夫也早已應下會幫著遮掩。

羅芷萱倒也沒怎麼疑心，只是爲顧莞寧唏噓不已。

沈氏本就在榮德堂裡養病，如今顧謹言和太夫人又都病倒了，對顧莞寧來說，最重要的親人俱都生了重病。怪不得顧莞寧在短短半個月裡就如此消瘦憔悴。

“如今二房裡只剩你撐著，你可得好好保重子纔是。”羅芷萱聲安。

顧莞寧點點頭，又問起了羅芷萱：“你又是怎麼回事？眼睛紅通通的，像是哭了一夜似的。”

不是一夜也差不多了。

羅芷萱苦笑一聲，只覺得接下來的話難以啓齒：“顧妹妹，我此次來，其實是大哥所託。爲他帶幾句話給你。”

顧莞寧擡眼看了過來，目平靜深幽，似能看穿羅芷萱所有的心思：“羅大哥爲什麼不親自來？”

羅芷萱啞然。

顧莞寧又淡淡說道：“是因爲羅伯父羅伯母攔著不讓他來吧！”

羅芷萱滿眼愧，半晌才低聲應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這有什麼難猜的。

以羅霆的子，本該在接到的口信之後就來見祖母。如今已經過了半個月，還是不見蹤影，顯然是被攔了下來。

祖母果然一語讖！

年熱，不會有什麼顧慮。羅尚書羅夫人卻未必肯冒著開罪太子府的風險和顧家結親。

果然，就聽羅芷萱愧疚地低聲說道：“我爹不準讓大哥來見你，更不肯爲大哥來登門提親。大哥昨天晚上和爹孃大吵了一架，還難過得哭了。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大哥哭。”

羅芷萱說著，眼眶也微微紅了：“顧妹妹，大哥無見你，讓我代他來說一聲對不起。”

顧莞寧沉默了許久。

對羅霆其實談不上有多男之，對他，更多的是欣賞和敬重。因爲前世的經歷，對羅霆還有些微的愧歉。

如果不是因爲，或許他早已娶妻生子，而不是孤零零地孑然一人。

也是真心地考慮要和他結爲夫妻，攜手終生。或許不能給他熾熱的，可會竭力做一個好妻子，令他幸福。

只可惜，還沒等這顆種子破土發芽，就被無地扼殺在泥土中。

羅霆確實對一往深。可他也是一個孝順的兒子，無法罔顧父母的意願。

當年羅尚書堅持正統不肯上朝，被齊王記恨殺害，羅夫人也隨之殉自盡。如果父母俱在，羅霆想獨一人也是不可能的吧！

羅芷萱見顧莞寧默然不語，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低低地說道：“顧妹妹，對不起。”

“你無需向我說對不起。”顧莞寧擡眼，凝視著羅芷萱：“羅大哥也無需說對不起。你回去告訴他，我沒有怪他。我們沒有做夫妻的緣分，可在我心裡，他永遠是我的羅大哥。”

羅芷萱強忍著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昨天晚上羅霆那張溢滿了傷心痛苦的臉孔：“阿萱，你告訴顧妹妹，是我羅霆懦弱無用，辜負了。是我對不起。以後，我也沒臉再見了。”

和羅霆兄妹深，羅霆如此傷心，心裡又豈能好過。一夜輾轉反側難眠，哭了一場又一場，所以眼睛又紅又腫。

羅芷萱不停地泣著。

顧莞寧並不外，看不出如何難過，只是眉目沉凝默然無語。

……

羅芷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鬱結的心也散開了不，用帕子了眼淚：“顧妹妹，我本該去探太夫人。不過，今日形容不佳，實在無見長輩。等過些日子，我再專門給太夫人請安。”

顧莞寧打起神說道：“祖母現在還不能下牀走。等養上一段時日，應該會有好轉。到時候你再來好了。”

說著，起送羅芷萱出去。

兩人平日無話不談，到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今天，因爲羅霆的事，羅芷萱心緒紛，顧莞寧的心也頗爲低落。

兩人一路無語。

羅府就在顧家的隔壁，顧莞寧將羅芷萱送到了門口。

羅芷萱走了之後，顧莞寧在原地站了許久。

琳瑯輕聲道：“小姐，你在這兒已經站了很久了。”

顧莞寧深呼吸一口氣，打起神道：“隨我去正和堂，我去陪祖母。”

琳瑯應了一聲，隨在顧莞寧的後。

從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顧莞寧小半張側臉，那張悉的線條優的臉龐，此時不自覺地繃著。

小姐現在心一定很糟糕吧！

不然，以小姐的子，絕不會將緒流在臉上。

琳瑯暗歎一聲。

這種事，落在任何一個的上，都難以承。更何況，小姐又是個驕傲剛強的子，遇到這樣的事，心裡不知有多懊惱窩火。

“小姐，”琳瑯喊了一聲，卻又不知該從何安起：“你……你沒事吧！”

顧莞寧腳步微微一頓，轉過頭，迎上琳瑯滿是關切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