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太孫，明明可以求皇上聖旨賜婚，便能心想事。卻因爲顧慮顧莞寧的，選擇了另外一種做法。

這樣的誠意，連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子都了。顧莞寧又豈會無於衷？

這丫頭，一定是心緒紛，所以才找藉口躲回了依柳院，不肯來見。

顧海見太夫人的笑容裡多了一促狹，笑著問起了緣故。

太夫人便將顧莞寧躲回了依柳院的事說了一遍。

顧海失笑不已：“莞寧那丫頭，子真是和二哥如出一轍，倔的不得了。”顧湛當年可不就是這個脾氣？

一想起死去的顧湛，太夫人目中一片黯然。

顧海暗暗後悔失言，忙又扯開話題：“既然祖母對太孫殿下也讚譽有加，不如就應下這門親事。能做太孫妃，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辱沒莞寧了。”

何止不是辱沒。滿京城的閨秀，不知有多著太孫妃的位置。傅閣老的嫡長孫和林祭酒的嫡，俱都虎視眈眈呢！

太夫人沒說話。

顧海又試探著問道：“莞寧不肯嫁給太孫，莫非是另有意中人？”

太夫人也不瞞著他：“寧姐兒和我提起過羅家小子。”

顧家和羅家只隔了一道牆，顧海對羅霆自然是悉的，聞言不以爲然地說道：“羅霆那小子，生的倒是俊朗，子也爽快隨和。不過，羅家和太子府怎麼能相提並論。羅霆再好，比起太孫也是遠遠不及的。”

“莞寧到底還小，凡事想不明白。終大事，還是由母親拿主意纔是。”

太夫人卻淡淡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了顧家著想，所以纔想促這門親事。”

“太孫雖好，也得寧姐兒肯嫁，纔是一樁好姻緣。我們顧家能在大秦立足，靠的是對朝廷的忠心和赫赫戰功。若能爲後族，當然是錦上添花的喜事。卻也無需爲此彎折腰。”

“我們顧家，還沒到要靠嫁兒才能存活的地步。”

顧海臉上微微一熱：“母親說的是。是我太急功近利理所當然了。”

太夫人點到即止，並不多說。

沉默了片刻，顧海才張口問道：“羅霆既是對莞寧有意，爲何不見他登門來探？”

太夫人病倒在牀榻上，前後加起來也有數日了。羅家人不可能毫不知，卻一直沒準羅霆登門來探，就連羅芷萱也沒面。

這態度……

太夫人目微閃，聲音依舊平靜：“羅恆之此人，方正，最重禮數。行事也頗爲謹慎小心，既是知道了太孫的心意，只怕未必有勇氣和太子府較勁。”

顧海想到隔壁那位謹小慎微的羅尚書，不由得哂然一笑：“真不知道以羅恆之的子，怎麼會生出羅霆這般活潑跳的兒子來。”

母子兩個又閒話了許久，顧海才告退。

出了屋子後，一直等在外面的方氏才迎了上來，溫地低笑道：“我也進去告退一聲吧！”

“不用了，母親說了半天的話，已經倦了睡下了。”顧海衝方氏一笑，俊的臉孔瞬間閃出炫目的華，順手拉起方氏的手：“我們先回去，明日你再過來給母親請安。”

方氏臉頰微紅，聲應了。

……

羅府。

年近四旬的羅尚書，面白無鬚，臉孔英俊，即使在家中，依舊穿戴得十分整齊，一髮都不。

羅尚書正板著臉孔，張口訓斥羅霆：“……真是胡鬧！婚姻大事，自應聽從父母之命。豈能由著你任妄爲。”

“太孫殿下特意爲你說，我才允你從國子監裡退學。這些日子，我見了林祭酒，一張老臉都覺得火辣辣的。幸好太孫殿下張口，爲你在刑部裡謀了一個像樣的差事，你勉強也算有了前程。”

“這都是太孫殿下所賜。你不思報答，反而要和太孫殿下爭搶親事。你捫心自問，這麼做，你對得起殿下嗎？”

一直低著頭的羅霆，猛然擡起頭來：“爹，你這麼說我不敢茍同。”

“太孫殿下對我有賞識之恩，有朋友之義。我激他，也樂意和他親近。不過，這絕不代表我就會將顧妹妹拱手相讓。”

一番慷慨激昂的話，只換來羅尚書面無表的五個字：“總之，我不準。”

羅霆：“……”

這些日子，父子兩個爲此事已經爭執了不下數回。

每一次，都以羅霆吃癟而告終。

有這麼一個威嚴又固執的父親，做兒子的很難拗得過。

羅霆退而求其次：“提親一事，暫且不急。我和顧妹妹年齡都不大，等上一兩年也無妨。不過，太夫人病了，總得讓我和妹妹一起去探吧！我們兩家是通家之好，知道太夫人病了卻不去探，未免失了禮數。”

羅尚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當是我老糊塗了嗎？你到底想去探太夫人，還是想去探顧莞寧？”

羅霆：“……”

羅霆心浮氣躁，一直死死抑著的憤怒和不滿，終於傾瀉而出：“說到底，你就是怯懦，唯恐惹惱了太子府。不肯爲我登門提親也就算了，連去顧家探病都不敢！”

羅尚書聽得面鐵青：“混賬！你膽敢這般和我說話！”

多年積威，羅霆對羅尚書一直有些敬畏。

換在平日，羅尚書一發怒，羅霆立刻就噤若寒蟬老老實實不敢吭聲了。

這一回，羅霆卻是忍無可忍，耿著脖子據理力爭：“我說的都是實話，爲什麼不能說！爹，你要是堅決不肯同意，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這輩子除了顧妹妹誰也不娶。你就等著看我打一輩子的吧！”

回答羅霆的，是一記響亮的耳。

啪地一聲脆響！

羅霆的左臉上浮起五道鮮紅的指印！

羅霆不敢置信地看著羅尚書。

自小到大，他不知捱過多次打。書房裡的戒尺打斷了一把又一把，手心被打腫是家常便飯，背上被出淤痕也是常事。

然而，被扇耳還是第一回！

羅尚書臉上沒太多表，眼中似有些悔意，卻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