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心裡清楚，太夫人一直不太看得上。

三個兒媳，太夫人最重視的當然是沈氏。兩個庶出的兒媳裡，溫馴聽話的方氏比更合太夫人的心意。

太夫人平日極主去正和堂，現在病癥剛有起，便過去，一定是有什麼要事。

吳氏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

顧莞華輕聲催促：“母親，我現在就陪你一起去正和堂吧！免得祖母等得急了。”

吳氏定定神說道：“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你就不必過去了。”

“我心中也惦記著祖母的，還是陪母親一起去看看祖母吧！”顧莞華溫又堅持地說道。

也罷！多去太夫人面前表現一番也好。也讓太夫人瞧瞧，孝順的孫可不止顧莞寧一個。

吳氏很快改了主意，點點頭應了。正要起走，顧莞華卻又說道：“大哥二弟忙著讀書，不他們也就罷了。將三妹一起帶上吧！”

吳氏白了顧莞華一眼，沒什麼好氣地說道：“你這丫頭，真不知道這心的子像了誰。做什麼事都不忘了敏姐兒。”

顧莞敏是妾室所出，吳氏素來不待見這個庶。顧莞華卻很有長姐風範，對顧莞敏照顧有加。

顧莞華也不吭聲，笑著任由吳氏數落。

吳氏很快沒了脾氣，打發人了顧莞敏來，一起去了正和堂。

……

太孫走了之後，太夫人睡了整整一個下午。

心好，神也比往日好的多。太夫人吩咐兩個丫鬟將自己扶著坐了起來，喝了湯藥，目一掃，隨口問了句：“寧姐兒人呢？”

這些日子，顧莞寧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牀榻邊。太夫人也習慣了一睜眼就見到。

紫嫣笑著應道：“二小姐之前打發玲瓏來送信，說是多日未曾休息，要回依柳院沐浴更，歇上一晚，明日再來陪伴太夫人。”

明日再來？

太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笑了起來。

這丫頭，分明是怕追問吧！

另一個丫鬟走了進來稟報：“太夫人，大夫人帶著大小姐和三小姐來了。”

太夫人說道：“讓們三個進來吧！”

很快，吳氏便領著顧莞華顧莞敏姐妹兩個走了進來。先請了安，然後殷切地問道：“婆婆今日子可好些了？”

太夫人自嘲地扯了扯脣角：“一腳已經踏進了棺材，老天爺偏偏不肯收，又將我放了回來。現在能喝進湯藥，飯食也能勉強口，看來是死不了了。”

吳氏忙笑道：“婆婆這是福大命大，過了這個坎兒，至能活到一百歲。”

太夫人淡淡一笑：“人生七十古來稀。我活了五十多歲，也算夠本了。一百歲我是不敢想了，只要能撐到孩子們都長大人，我也能安心閉眼了。”

顧莞華聲音輕，目中滿是誠懇的關切：“祖母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都盼著您康健，長命百歲呢！”

太夫人對吳氏這個長媳好有限，對庶出的長孫顧莞華卻頗爲喜歡。聞言衝顧莞華笑了一笑：“好孩子，你一片孝心，祖母都知道。”

頓了頓，又看向吳氏：“行哥兒今年也有十六了。也到了該定親家的年齡。你心裡可有打算？”

原來是爲了顧謹行的親事。

吳氏立刻打起神說道：“不瞞婆婆，我心裡確實有了一個合意的人選。”

“香姐兒是我嫡親的孃家侄，容貌品行都不錯，在我邊養了幾年，和謹行也頗爲悉。姑表結親也是常事。我正想著和婆婆商議一聲，若是婆婆也首肯，我便親自回吳家和孃家嫂子說一聲。”

吳氏的父親曾在工部任侍郎，是正經的三品員。吳氏爲吳家嫡，嫁給定北侯府的庶長子顧淙，也算門當戶對。

只可惜，吳侍郎在任上被查出貪墨職，元佑帝一怒之下，奪了吳侍郎的職。吳家也因此敗落。

吳氏的兄長才幹平平，家裡花了大把銀子，給他謀了個五品的職。如今領了一個閒散差事。

爲了給兒謀一個好前程，吳氏的兄長嫂子厚著臉皮將吳蓮香送到了吳氏邊，顯然就是打著親上加親的主意。

吳氏對自家侄頗爲偏，便也暗暗了這份心思。反正高門嫁低門娶媳，定北侯府的庶長孫娶吳家的嫡出孫，勉強也說得過去了。

吳氏既是將這個打算說出口，當然早有盤算。

兄長嫂子不得和顧家結親，只要張口，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至於太夫人，哪有閒心過問庶長孫的親事，肯定會點頭同意。

這次，吳氏卻料錯了。

太夫人不但沒點頭，反而皺眉責問：“行哥兒可是我們顧家的長孫，親事豈能如此隨意？香姐兒在我們侯府住了幾年，的子脾氣我也清楚的很。哪怕是你孃家侄，我也不會昧著良心誇讚出衆。”

“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給行哥兒另擇一門好親事。”

吳氏：“……”

太夫人這一沉下臉，吳氏不怒反喜。

聽這語氣，太夫人分明對顧謹行的親事頗爲在意。

這意味著什麼？

吳氏腦海中飛快地轉起了各種念頭，一邊陪著笑臉說道：“婆婆教訓的是，都是兒媳想的不夠周全。謹行是顧家長孫，日後他的妻子也是顧家長孫媳。家世總得和顧家相配，德言容功也得樣樣出衆纔是。”

吳氏那點心思，太夫人看的清清楚楚。

說這番話，顯然是存著試探之意。

二房已經斷了脈，以後這爵位，不得要落在長房。顧謹行雖無大才，卻端方行事沉穩，好好教養幾年，守住家業總不是難事。

顧莞華心思細，溫婉約。顧莞敏不算出衆，勝在溫馴聽話。庶出的顧謹知也是個懂事聽話的。

長房唯一讓太夫人不滿意的，就是吳氏。

不過，長有序。如今爵位既是由顧淙繼承，吳氏上也有了侯爺夫人的誥命。日後這宅，不得要慢慢到吳氏的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