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既驚訝又心疼，忙俯下子攙扶起顧謹言：“你這孩子，有什麼爲難的事，只管和祖母說就是了。怎麼忽然就跪下了？”

太夫人慈的臉孔映眼簾。

顧謹言想到自己竟要對祖母撒謊，心中既愧疚又難。

可是，沈青嵐已經被沈謙帶走了。如果他不編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太夫人定然會去榮德堂詢問沈氏。萬一沈氏驚慌失措下了馬腳，到時候誰也救不了沈氏……

他只能狠下心腸騙祖母這一回了。

“祖母，今天五舅舅到榮德堂來探母親。我和五舅舅鬧了些口角，一氣之下，便張口攆了沈表姐。”

顧謹言紅著眼睛說道：“五舅舅心高氣傲，一時不忿，便領著沈表姐走了。我也沒想到事會鬧到這一步。所以特來向祖母請罪。”

說完，用力磕了三個頭。

大概是心存疚的緣故，這三個頭磕得格外結實，額上幾乎立刻紅了一片。

太夫人看著心疼不已：“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這點小事哪裡值得你這樣張。沈家父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咱們不管他們。好了，快別哭了。起來說話。”

顧謹言噎著站起來：“還不止這些。我和五舅舅爭吵幾句，母親聽的心中不快，當時便訓斥我一頓，我心中不服，就頂撞了母親。”

“母親氣得不樣子，還是丫鬟將扶回了屋子裡。怕是又要多靜養一段時日了。”

氣得好！

太夫人心裡暗暗想著，口中卻正道：“言哥兒，百善孝爲先。你母親縱然有不是之，你這個做兒子的，也不該出言頂撞。其中利害，祖母和你說過好多回了，你以後一定要謹記於心。”

顧謹言滿臉愧地應下了。

他在愧疚自己的欺瞞！

太夫人卻以爲他是在爲了頂撞沈氏一事懊惱後悔，聲安道：“說都說了，你也不必耿耿於懷。你母親本就子不適，再多養一陣子也無妨。沈家父走了也好，以後你們母子三人也能清靜些。”

說到母子三人，太夫人很自然得問起了顧莞寧：“你去榮德堂的事，寧姐兒知道麼？”

顧謹言低聲答道：“姐姐不知道。”

頓了頓又道：“母親在養病，祖母年紀大了，就別去榮德堂了。萬一被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顧謹言如此孝順心，令太夫人欣不已，笑著應道：“好好好，祖母都聽你的。”

正說著話，顧莞寧來了。

……

顧莞寧先喊了聲祖母，然後看向顧謹言：“阿言，我剛聽聞沈表姐隨沈五舅舅離開侯府，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顧謹言將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顧莞寧眼眸微瞇，意味深長地問道：“沈表姐忽然離開，真的只是因爲你和沈五舅舅鬧了口角的緣故嗎？”

顧謹言被看的心慌意，下意識地避開顧莞寧明亮犀利的目：“是，都是我一時衝，和沈五舅舅鬧翻了臉。沈五舅舅氣惱之下，帶著沈表姐出府。我猜，以後是不會再登門了。”

顧謹言臉上淚痕未乾，神勉強還算鎮定。

不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心虛慌，並未躲過顧莞寧的眼睛。

以沈氏的子，怎麼肯任由沈謙將沈青嵐帶走？

除非發生了一樁不得不令沈氏退讓屈服的事！

沈謙爲了趙舉人兄妹被離京一事來質問沈氏，沈氏和沈謙獨自在堂裡說話，顧謹言領著顧福進了榮德堂。然後，沈謙父狼狽地離開，沈氏的沉默不語，顧謹言心虛又慌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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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昭示著一個明顯的事實。

顧謹言一定已經知道了沈氏和沈謙之間的關係，也知道了沈青嵐的世。

至於他自己的真實世，顯然他並不知，否則，此時本無來見祖母。

顧莞寧心念電閃，口中說道：“他們父不登門纔好，反正我也不樂意見到他們。這點小事，實在不值得你自責愧疚。”

顧謹言勉強出一個笑容：“姐姐說的是。”

他滿腹心事，本無心說話。很快便告退了：“祖母，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姐姐陪祖母再說會兒話吧！”

太夫人見顧謹言怏怏不樂氣不佳，頗爲心疼，忙說道：“你快些回去歇著吧！”

待顧謹言走了之後，太夫人才低聲道：“言哥兒似乎有事瞞著我們。”

顧謹言神間的異樣，又豈能瞞得過明老道的太夫人？

顧莞寧目一閃：“是啊，我也覺得今日的事有些蹊蹺。好端端地，阿言怎麼會和沈五舅舅鬧起了口角？還張口攆走沈表姐？還有，母親怎麼會袖手旁觀不聞不問？”

這些疑點，就是不說，祖母也一定能想到。

或許，也該些蛛馬跡讓祖母慢慢察覺了。

太夫人果然皺了皺眉頭。

不過，太夫人並未說什麼，只叮囑道：“言哥兒心事重重，他小小年紀，怕是承不住。你和他素來親近，得了閒空，多去陪陪他。”

顧莞寧笑著應了下來。

……

陪著祖母閒話一番，又用了晚飯，顧莞寧纔出了正和堂。

琳瑯隨在顧莞寧後，見顧莞寧走的方向不是依柳院，下意識地問了句：“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顧莞寧淡淡說道：“去榮德堂。”

琳瑯不再多問，心裡卻暗暗詫異。

這兩個多月來，小姐只在上次沈五舅爺來的時候去過一回榮德堂。今兒個晚上，怎麼忽然想起去探沈氏了？

到了榮德堂外，守門的婆子一臉殷勤地開了門：“原來是二小姐來了，奴婢給二小姐請安。”

自沈氏“養病”後，榮德堂也比往日冷清了許多。

沒了來往的管事回稟事，來串門說話的丫鬟婆子也了。守門的婆子也跟著懨懨的整日沒神，此時見了顧莞寧，格外熱絡。

顧莞寧隨意地嗯了一聲，便進了榮德堂。

丫鬟碧彤正守在門外，見了顧莞寧，忙上前來行禮。

顧莞寧吩咐一聲：“你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我來給母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