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依柳院裡,季同正低聲稟報:“……廖管事父子僱了一幫遊手好閒的人,每日去趙舉人的院子外辱罵,還時常辱及趙姑娘。趙舉人報了,那幾個閒人不敢再去,又在外面傳些不堪的話,大多是針對趙姑娘的。”
“趙舉人無奈之下,只得帶著趙姑娘離開京城,投奔親友去了。”
廖大管事是鄭媽媽的男人,廖二管事是鄭媽媽的兒子。當年父子兩個隨著鄭媽媽一起做了陪房,如今管著兩鋪子。
沈氏在外無人可用,忠心耿耿的鄭媽媽,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兒子。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扯了扯脣角:“這樁事,沈五舅爺也該知道了吧!”
季同早已在沈謙的院子裡安了人手,對沈謙的一舉一了如指掌,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將一些不宜外傳的事“不小心”傳到沈謙耳中。
“是,”季同答道:“沈五舅爺知道趙舉人兄妹搬走,心中頗爲憾。後來‘無意’中得知是廖管事父子暗中收買了地惡趕走趙家兄妹,當時氣得臉都白了。”
沈謙也不是傻子,既知道是廖管事父子所爲,肯定猜到了這是沈氏的意思。
沈氏在病中,不能出府。
沈謙應該很快就找上門來了吧!
想到沈謙和沈氏會爲此事發生爭執生出嫌隙,顧莞寧的心十分愉快,隨口問道:“這件事,四爺知道了嗎?”
季同笑著應道:“四爺派去的侍衛已經‘查探’到了此事,應該很快回稟給四爺知曉。”
顧莞寧目一閃,脣角微微揚起。
待季同走了之後,顧莞寧特意了玲瓏過來,低聲叮囑一番:“……多多留心榮德堂裡的靜,只要沈五舅爺一來,立刻將消息傳到顧福耳中。讓顧福陪著四爺去榮德堂。”
玲瓏點點頭應下了。
顧福是顧謹言最信任也最得用的小廝,顧謹言素來能聽進他的話。只要能說顧福,讓顧謹言去榮德堂也不是什麼難事。
……
聽風居里,顧福也在低聲稟報著最新的消息。
“爺,沈五舅爺結的好友趙舉人,已經領著他的妹妹離開京城了。暗中做手腳的,是鄭媽媽的男人和兒子。”
這件事,顯然是沈氏在暗中指使的。
可是,區區一個舉人,既沒殺人放火,也沒影響到誰,不過是和沈五舅爺好罷了。爲什麼沈氏竟出手對付他?
顧謹言皺著秀氣的眉頭問道:“母親爲何要對付趙舉人?”
顧福低了聲音:“這個奴才就不清楚了。只聽聞,趙舉人有一個妹妹,生的頗爲貌。趙舉人似有意將妹妹嫁給沈五舅爺。”
顧謹言呆呆地坐著沒說話。
趙舉人想將妹妹嫁給沈五舅。
母親暗中命人將趙舉人攆出了京城。
也就是說,母親不願意沈五舅續娶……可這是爲什麼呢?
沈五舅鰥居多年,若是有合心意的子,續娶進門不是好事一樁嗎?
爲什麼母親竟是這樣的反應?
一個模糊的近乎可怕的念頭驟然掠過腦海。
顧謹言被這個念頭嚇倒了,漂亮的小臉瞬間蒼白。
顧福在一旁看著,被嚇了一跳:“爺,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這般難看?”
哪怕是對著最信任的顧福,顧謹言也不敢將腦海中想的說出來,僵地笑了一笑:“沒什麼。”
這哪裡是“沒什麼”的樣子,分明就是“有什麼”。
顧福心裡暗暗猜疑,口中卻笑道:“沒什麼就好。說來,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是一個舉人罷了,或許是夫人不喜沈五舅爺和這種人來往,也或許是夫人覺得趙舉人的妹妹配不上沈五舅爺,所以纔會這麼做。”
顧謹言默然片刻,然後苦笑一聲:“顧福,這樣的理由,連你自己都覺得勉強,我又不是傻瓜,怎麼會相信。”
顧福啞然。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顧謹言自言自語:“我一定要查出是怎麼回事。顧福!”
顧福麻溜地接過話茬:“奴才在!”
顧謹言深呼吸一口氣:“讓人繼續盯著五舅舅,如果他來侯府,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告訴我。”
顧福斂容領命。
……
沈氏的心卻頗爲愉悅。
“他們兩個辦事果然利索的很。”沈氏面紅潤容煥發,笑地說道:“才半個月,就將趙舉人的事理妥當了。”
鄭媽媽忙笑道:“些許小事,不值一提。能爲主子出力做事,是他的福氣。”
沈氏和悅地笑道:“我還有兩間嫁妝鋪子,一併給他們父子打理吧!”
要收攏下人的心,只說幾句空話是不行的。該獎賞的時候,絕不能吝嗇。
鄭媽媽眼中閃過一喜,忙笑著謝恩:“多謝夫人恩典。”
“你們夫妻兩個是我陪房,我最信任的,也只有你們了。”沈氏的聲音格外真誠:“只要你們忠心,我不會虧待你們。”
鄭媽媽也被說得容,紅著眼眶道:“夫人當年救老奴一條命,老奴早就暗暗發誓,願爲夫人肝腦塗地。”
沈氏聽著這般掏心窩的話,眼圈也紅了:“鄭媽媽,如今也只有你最疼惜我了。”
“五哥當年和我海誓山盟,我們兩個逃出了沈家,姓埋名做了夫妻,生下了嵐兒。短短一年相守,是我生命中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一轉眼,已經十幾年過去了。因爲我的緣故,他被打斷了一條,前途盡毀,鬱郁不得志。而我,卻做了定北侯夫人,和別的男人親生了兒,是我對不住他。”
“可是,我的心裡只有他。我一直的都是他。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忘記過他。日夜想著的,都是如何和他相聚相守。”
“他怎麼能對別的子心?我不允許!哪怕是一點點,我也絕不允許!”
沈氏的眼中閃著水,聲音裡著不顧一切的偏執和瘋狂。
就連鄭媽媽聽著,也暗暗心驚。
就在此時,碧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啓稟夫人,沈五舅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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