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莞寧心裡一暖。
不問緣由的支持,毫不猶豫的信任。
這纔是真正的家人。
“三叔,我今日來找你,確實有事相求。”在真正的親人面前,無需拐彎抹角彼此試探。顧莞寧坦然說出自己的來意:“我想找你要些人。”
顧海一愣,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你邊的丫鬟婆子不夠用嗎?”
話一出口,便自嘲地笑了起來:“瞧瞧我,真是糊塗了。你特意向我張口要人,要的自然不是丫鬟婆子。”
顧莞寧也微微一笑:“是,我想要的,是三叔手下的人。”
顧家世代爲將,養著數百親兵。這些親兵,武藝高強,擅於作戰,對顧家忠心耿耿。顧家在朝中屹立不倒,這些經百戰的親兵功不可沒。
親兵們家留下子嗣後,便會隨著主子奔赴戰場。顧家的男子鮮有壽終正寢的,顧家的親兵,也大多死在了戰場上。只有年過五十或是傷病過重的,才能退下戰場。
他們在戰場上悍不畏死,保護主子的安危,隨著顧家兒郎征戰衝鋒。顧家也沒虧待過他們。親兵的家眷兒,全都由顧家養著。若是戰死,會有一份極厚的安家費。兒長大了,顧家也會爲他們安排差事。
沒了後顧之憂,這些親兵們纔會不顧地爲顧家效力。
顧湛當年去邊關的時候,帶走了一半親兵。後來,顧湛戰死,邊的親兵也幾乎傷亡殆盡。對顧家來說,真是元氣大傷。
後來,顧淙襲了爵位,去邊關時,又帶了兩百親兵前去。留在京城的親兵,只有一百有餘。
……這些,是人所周知的事!
不過,顧莞寧很清楚,顧家的家底遠不止於此。
朝廷對武將麾下親兵的數目有嚴格規定。顧家可以有五百親兵,這已經是朝廷所允許的最多數目了。要知道,東宮太子府,也只有一千親兵而已。而就藩的齊王,只能有八百名親兵。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規定。事實上,武將們私下豢養親兵的絕不在數。
顧家再忠君國,也不會傻得將所有的底牌都放在臺面上。
除了規定可以擁有的五百親兵外,顧家養在暗中的私兵至有兩千左右。每年,顧家都要爲此暗中花費鉅額金銀。
這些事,顧家上下知道的不出三人。
顧海目一閃,低了聲音問道:“這些是母親告訴你的嗎?”
顧淙遠在邊關,他連方氏都未提過。這麼想來,顧莞寧肯定是從太夫人那裡知道顧家暗中豢養私兵的事了。
顧莞寧面不改地點頭:“是。祖母和我說話的時候,偶爾一回說了。不過,我再問,就不肯細說了。我只知道這些私兵,一直由三叔掌管。其他的一概不知。”
事實上,太夫人從未在面前提起過。
前世,太子逝世後,元佑帝重病不起,將皇位直接傳給太孫。齊王興兵作,領兵宮。元佑帝氣急攻心,一命嗚呼。太孫被邊潛伏多年的細所傷,齊王在宮中又有應,裡應外合下,殺進宮廷。
太孫死在了齊王世子的箭下。
領著兒子倉惶逃出皇宮。
在最危急的關頭,三叔顧海命季同領著顧家所有親兵和私兵前來。他們不顧地護著和兒子逃出京城,之後更是一直追隨著重新殺回京城,奪回屬於兒子的江山。
……
顧家這些私兵,如今都在顧海手中。
顧莞寧想要的,也正是這些藏在暗中的私兵。
“莞寧,”顧海收斂了所有笑容,神凝重起來:“不是三叔不肯答應你。只是,你一個閨閣,要私兵有何用?”
不等顧莞寧回答,又說了下去:
“你若是有什麼事要辦,只管告訴三叔,三叔自會替你辦的妥妥當當,不必你親自手。”
也免得沾惹了什麼私的事,髒了的手。
顧莞寧聽出了顧海話語中的關之意,心中涌起陣陣暖意:“三叔的好意,我心裡都明白。不過,有些事我不想假手旁人。”
顧海略略皺眉,低聲問道:“莞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顧莞寧擡起頭,黑亮如寶石一般的眼眸掠過一歉意:“三叔,對不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便將實相告。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以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我們顧家,絕不會損害顧家一一毫。”
“請三叔相信我!”
顧莞寧神堅毅,話語鏗鏘有力。帶著不容人置疑的力量。
顧海被這樣的顧莞寧震懾了心神,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纔回過神來:“三叔當然相信你。你要多人手?”
顧海問的直接,顧莞寧答得也十分利落:“兵貴不貴多!有兩百親兵足矣。”
顧海:“……”
兩百?還要兵?
顧海角微微搐:“莞寧,你沒和三叔開玩笑吧!”
顧家明面上的人手大多被帶去了邊關,剩餘的百餘個親兵,都被留在定北侯府裡,負責巡邏守夜等。這些人手是無法挪用的。
顧家暗中的私兵共有兩千,兩百人佔了十分之一,看似不多。可這兩千私兵裡,能稱得上兵的,也不過在五百左右。
一張口就要兩百兵,簡直是獅子大張口!
如果站在眼前的不是自小到大最聰慧冷靜的侄顧莞寧,顧海不翻臉攆人才是怪事。
“這麼要的事,我怎麼會和三叔開玩笑。”
顧莞寧對顧海不太妙的臉視而不見,一本正經地說道:“對了,我還要找三叔要一個能管事的人。我在閨閣,有許多事不便出頭面,總得有人替我管著這兩百兵。”
……連親兵統領都要上了!看來還真不是說笑。
“你該不會是想將顧柏要過去吧!”顧海半是無奈半開玩笑。
顧柏是玲瓏的父親,也是定北侯府親兵統領。武藝高強,明能幹。在親兵中極有威。堪稱是顧海的左膀右臂。
顧莞寧抿脣一笑,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君子不奪人所好!顧柏是三叔最得力的心腹,我豈敢這份心思。三叔將季同給我就行了。”
……顧海頭很痛!
顧柏年過四旬,又有傷病在,這兩年正暗中培養接班人。
很不巧,這個接班人正是顧莞寧“隨口”提起的季同。
季同今年十八歲,沉默言,沉穩細心。手在親兵中也是最頂尖的,以一敵十,絕不誇張。其父隨著顧湛出征邊關,在三年前死於沙場。季同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在府中當差,一直跟在顧柏邊。
顧海咳嗽一聲,笑道:“季同太年輕了,行事不夠老練,讓他統領兩百兵,只怕他力有不逮,當不好差事耽擱了你的要事就不好了。這樣吧,我就慷慨一回,給你另挑一個手好又明幹練的……”
“不用了!”顧莞寧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年輕有年輕的好。有,又肯擔當,力也充沛。就季同好了!”
前世季同追隨守護近一年,最後爲了而死。
這一生,會善待忠心耿耿的季同,讓邊所有的人都平安無事。
顧海還要再說什麼,顧莞寧已經用信任又依賴的目看了過來:“三叔一向對我最好,一定不會拒絕我這麼一個小小的請求吧!”
面對這麼一雙含著懇求和信賴的眼眸,顧海哪裡還說得出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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