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東西，隨便做一兩樣也夠吃了啊！”沈嘉晨一麵挑揀著食材，一麵說道。

慕慎容微微擰了擰眉，隨後開口道：“你說了包餃子。”

“可是包餃子有點麻煩，既然這裏有東西——”

沒有說下去，因為慕慎容的眼神不太像是可以妥協。

無奈，沈嘉晨聳了聳肩，“好吧，還是包餃子吧。”

一時就忙碌了起來，和麵剁餡兒，格外認真的模樣。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沈嘉晨擺好碗筷才看向坐在沙發裏的慕慎容，“可以吃了。”

慕慎容起走過來，拉開椅子坐下便開吃了。

沈嘉晨也坐下來，吃了幾個就不怎麽筷子了，隻看著慕慎容不發一言地吃著，目仍舊是有些沉鬱的模樣。

“我那天跟你說的話，其實是開玩笑。”沈嘉晨終於開口，“你不要生氣啊。”

慕慎容抬起眼來，與對視一眼又低下頭去，片刻之後，隻是冷笑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不可能放下那些孩子，可是他在意的，又怎麽會是一句玩笑？

眼見著他的模樣，沈嘉晨厚臉皮說了句：“那我就當你不生氣啦？”

慕慎容還是沒有回答。

一直到吃完餃子，沈嘉晨將碗筷收進廚房洗幹淨，才又走出來問他：“晚上我跟沈嘉寧一起過年，你……要一起嗎？”

慕慎容靠坐在沙發裏，聞言也沒有看，隻說了一句：“不用了。”

沈嘉晨頓了頓，才又道：“那我再給你包點餃子放在冰箱裏吧，你要是了可以煮了吃。”

“不用。”慕慎容再度拒絕。

沈嘉晨怔了片刻，正準備轉進廚房繼續收拾的時候，忽然聽到慕慎容開口：“我今晚會去機場，淩晨的飛機回國。”

沈嘉晨轉頭看向他，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那是不用包了。”

轉回到廚房，將包餃子的剩下的材料一一整理好，又將廚房收拾得幹幹淨淨，這才走出去。

從衛生間拿到自己烘幹的羽絨服後，才走到客廳沙發旁邊，安靜站立片刻之後開口：“你去了國，還回來嗎？”

慕慎容視線始終落在電視機畫麵上，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不回來了。”

抿了抿，輕輕點了點頭。

慕慎容終於看向，“你開心了？”

沈嘉晨角彎了彎，似乎是想笑，可是又沒有笑起來。

沒有回答慕慎容的問題，隻是道：“你要走也不提前說，沒有安排好時間，也不能去送你飛機。既然晚上沒得送，那現在提前告別吧……能抱一下嗎？”

就站在沙發旁邊，慕慎容與對視許久，終於緩緩站起來。

沈嘉晨上前兩步，主出手來，抱住了他。

慕慎容僵著沒，也沒有出手去抱。

沈嘉晨雙手放在他腰間，起初隻是輕輕地著他的襯，到後來漸漸圈住他的腰，一點點地抱了他。

慕慎容依舊沒，忽然之間，卻察覺到自己頸間劃過一抹涼。

那一滴涼順著他的脖子，忽然就進了領深。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什麽。

“對不起啊。”沈嘉晨開口，聲音卻是帶笑的，“沒想到會讓你這麽不開心的。”

慕慎容全僵，說不出話來。

沈嘉晨第一次主抱他，第一次在他麵前落淚……

原來沈嘉晨也是會哭的。

他有些恍惚。

“我本來以為這麽下去，可能就是一輩子……”忽然往他肩頭埋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又抬起來，“可是原來這樣，你還是會不開心的……”

一輩子？

慕慎容的手忽然控製不住地抖了抖。

很久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輩子？你心不甘不願的一輩子，又有什麽意思？”

哪怕明明心裏也有他，哪怕兩個人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這樣子，在心裏，這終究不是最好的結局。

於而言，最好的結局莫過於回到最初，生活中沒有他的那些時刻。

沈嘉晨靠在他肩頭，目落在他後不遠的那扇落地玻璃窗上。

窗外是深綠的植被，將窗戶映一麵鏡子，鏡子裏，抱著他，兩個人仿若一。

眼淚仿佛突然了不可控的東西，又一次掉了下來。

沈嘉晨緩緩開口：“那是因為你不知道——”

慕慎容仿佛繃到極致，連聲音都是冷的，“不知道什麽？”

沈嘉晨著落地窗中他模糊的背影，低低開口：“你不知道……對我而言，你意味著什麽……”

他依舊僵，裏卻仿佛有什麽東西突然炸開來，一點一點，漸漸地充盈了與四肢。他猛地出手來將抱住，知著的溫度，確定著的存在。

在他的擁抱之中，沈嘉晨的眼淚再也沒止住過。

“留我下來。”他忽然低低地開口。

哪怕本就沒有辦法離開，他卻還是固執地要從那裏得到一句挽留。

隻要一句，萬水千山，也不過咫尺之間。

可是沈嘉晨卻沒有回應他。

“我是一個罪人。”聲音很輕，“我殺死了寶寶，他斷氣的時候，我還拎著他的腳腕……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斷氣了……可是爸爸媽媽還是不死心，他們還是要送他去醫院……我害死寶寶，我害死爸爸媽媽，我害得沈嘉寧變孤兒……我犯的罪這輩子都贖不清……我害怕過，墮落過，甚至死過……我好不容易才能像現在這樣生活，我對自己已經夠寬容了，我隻能這麽生活下去……”

“可是你回來了。”的眼淚又一次落到他頸間，“你打破了這種平衡，你讓我不知道如何自……欠你的我想還給你，可是我又從你那裏得到更多……不可以這樣，我不可以這樣……我不是不想留你，可是我怕我自己會瘋掉，我不想讓自己再陷從前的瘋狂之中……”

“對不起，對不起……”說，“如果你要走，我不會留你……可是對我而言，你永遠是不同的……所以不要再為我生氣，不要再為我不甘……”

那個在舊時裏永不褪的年，永遠是生命之中最溫暖的存在。那些舊事永遠都在，飄浮一個個圈，充斥了的生命，偶爾會看見，卻再也不敢去……

說了許多，慕慎容始終靜默無聲，直至最後，他終於一點點鬆開了。

……

傍晚時分，慕慎希的座駕又一次駛回了別墅。

車子停下，當先推門下車的卻是思唯。

是聽說沈嘉晨主來找慕慎容之後特地來八卦的，興得兩隻眼睛都放。

快步跑到別墅門口，先是側耳聽了一下裏麵的靜，隨後才滴滴答答輸碼，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跟耳朵聽見的一樣，客廳裏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於是很快又換了拖鞋，輕手輕腳地上了樓。

誰知到了樓上竟然還是一點靜都沒有，查看了幾個房間之後，悻悻地下了樓。

“怎麽回事啊？”思唯很是掃興，“本就沒有人啊，沈嘉晨都主過來了，你弟弟不會連人都留不住吧？還是他們一起出去了？”

慕慎希坐在沙發裏，見撲過來，順手將攬進懷中，隨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慕慎容的電話到了思唯耳邊。

電話接通，思唯立刻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慕慎容，你在哪兒呢？要不要來我家吃年夜飯啊？”

電話那頭不知有什麽靜，思唯噌的一下坐直了。

“你那頭是什麽聲音？”

“你怎麽跑機場去了？”

“你還要回國？那沈嘉晨呢？你們倆沒說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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