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三日,陳蔓除了在殿中調制熏香,便是算著慶明帝下朝的時辰,提前兩刻鐘便立在宮門口等著。
雖只是踏出宮門這麼一小步,可對來說,卻是來之不易。
在坤寧宮十七年,也沒得這份自由。
雖說宮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可還是覺得口舒暢了許多。這坤寧宮外的天,比宮的都要更藍一些。
而皇后出了宮門的消息,也在宮墻外悄悄傳開。
王貴妃在榻上撥弄著熏爐里的熏香,聽到這個消息,眉頭斂皺。
皇上竟容出來?
問打探消息的林公公,“皇上這幾日如何?”
林公公:“回娘娘,聽說皇上心緒頗佳,今日甚至還解了太后娘娘的足。現下慈寧宮正熱鬧著呢。”
王貴妃放下銀香勺,不知在想什麼。
林公公打量著王貴妃神,“娘娘許久未給太后娘娘請安了,您要不要……”
眼看著王貴妃目冷冰冰地掃了過來,林公公忙停了,將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娘娘也是怪了,二十多年來,對王家的兄長不親近,對太后娘娘也不親近。
都是骨至親,哪里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王貴妃收回目,垂眸看了眼襟上的鏤空金香球,起下榻,“你說得對,本宮是許久不曾給姑母請安了。”
去慈寧宮的路上,王貴妃特意選了那條能到坤寧宮的道,在經過那條宮道的路口時,讓宮人停了下來。
坤寧宮門口依然是守著兩個侍衛。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宮門口擺著的花兒更多了,遠遠地便能看見它們開得有多熱鬧。
這是因著皇后要在那里夫,慶明帝特意為備的吧。聽林公公說,這花海里還要擺一張寬大舒適的圈椅,唯恐皇后累著。
“走吧。”
王貴妃手肘支在步輦扶手上,皺著眉,眼中是藏不住的憂慮。
慈寧宮。
妃嬪雖到的齊全,可大家都知王太后心緒不佳,誰也不敢此時來抖機靈湊趣兒。是以殿安靜得很,個個低著頭喝茶吃點心。
各自行禮之后,王貴妃在王太后下首坐下。
王太后尚未從王采丹被挫骨揚灰的悲痛中走出來,著眉頭,淡瞥王貴妃一眼,“哀家還以為你不會來。”
王貴妃拿茶蓋輕輕撥著茶水,淡聲道,“姑母說的什麼話。”
看著殿門口,一直等到眾人都散了,也沒見著陳蔓出現。
倒是遇到了太子來給太后請安。
只是他們母子二人,無甚要說的罷了。
第二日,王貴妃又早早地來了慈寧宮。
枯坐了一個多時辰,就在王貴妃以為自己猜錯了的時候,有宮推門來稟報,“稟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來了。”
王貴妃坐直了子,看向殿門口。
殿門推開,慶明帝與陳蔓并肩而。
二人請安,慶明帝牽著陳蔓的手走到王太后的下首。那里原本坐著的是王貴妃,此時已經起讓出位子。
王貴妃對著陳蔓敷衍地福禮,言語間帶著一貫的譏誚,“皇后娘娘來了,我便讓位。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
放眼全皇宮,也就王貴妃敢在皇上皇后面前如此放肆。
丁皇后搶了原本該屬于王貴妃的皇后之位,王貴妃一直記恨著呢,久居后宮的老人兒都是清楚的。
陳蔓怔怔看著王貴妃。
上的香氣……
陳蔓嫁給韓鈞后,知曉他常年用香丸,而藥堂里配置的又著實說不上好,便親手為他調制了一款香丸,驅蟲避毒。
王貴妃上的香氣,雖被別的熏香掩蓋了一些,可嗅覺敏能聞得出來,那是國公爺用的香丸的香氣。
這香丸還存世,是不是說明,國公爺還好好活著?
陳蔓的怔楞不過是一瞬,問道,“姐姐可是王貴妃?我聽麥冬說起過。”
王貴妃又靠近了一些,挑釁地冷笑,“打聽得還清楚,那你肯定也就知道,皇上在潛邸時我是正妃了。”
兩人靠得很近,那香氣更濃郁清晰了,陳蔓甚至可以確定,那香氣是來自王貴妃襟上的鏤空熏香球。
這麼多年來,王貴妃上佩戴的香丸很悉,從來沒有換過。今日怎地就換了呢?
陳蔓看著王貴妃那雙深深看著的眼。
王貴妃一向對不喜,不管是之前是定國公夫人時,還是宮后。可此時,王貴妃的眼神,卻讓心底一。
王貴妃似乎知曉是誰。
慶明帝眼眸銳利,不喜地掃了王貴妃一眼,“坐下去吧。”
王貴妃又看了陳蔓一眼,坐到對面賢妃的上首。
陳蔓坐到慶明帝邊,慶明帝方轉頭對王太后道,“皇后雖忘了以往的事,卻還記得孝道,說要來給您請安。”
王太后哪里敢不給皇后面子,頷首道,“皇后一向是孝順的。只是你大病初愈,不必講這些虛禮,好好養好子才是正理。”
“是。謝母后關懷。”
陳蔓垂眸喝茶,心底那揪心的痛終于緩解了一些。
國公爺還活著,的一雙兒,應也好好的。
他們活著就好。
就安心了,再無牽掛了。
吳儉進殿稟道,“稟太后娘娘,稟皇上,太子殿下來給太后娘娘請安。聽說皇上和皇后也在,便說不進來了,只在外面行了禮。”
慶明帝看了殿外一眼,趙宸站在慈寧宮院中的花園旁,負手欣賞著花園里的景致。
慶明帝頗滿意他如此懂分寸,并未徑直進大殿。
他道,“朕知道了,沒什麼事便讓退下吧。”
吳儉堆著笑,對王貴妃道,“貴妃娘娘,太子殿下尋您有事。”
“尋本宮有何事。”
雖如此說,王貴妃還是起,懶懶施禮,離開大殿。
慶明帝看向門外。
吳儉不著痕跡地站在慶明帝后,附耳低語,“太子殿下知曉貴妃娘娘脾氣直爽,怕沖撞了皇后。皇后病初愈……”
慶明帝頷首。
王貴妃走到趙宸花園旁,與趙宸隔著幾步遠,淡聲道,“本宮不知,你尋本宮能有何事。”
趙宸施禮,“母妃,還是回翊坤宮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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