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站在不遠,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藏氳著他所有的緒。
“爹,雖然從此以後我和你見面就得隔著這一層黃土,不過,我們在夢裡也能見面。你若是想我了,就來看看我,別把我忘了,不然,我可能也會把你忘了。沒錢花就給我託夢,你留給我那麼多錢,我肯定不會小氣的。若是有合適的老婆婆,不要客氣,想勾搭就勾搭吧,我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我會很快樂的活著的,把你留給我的錢全部揮霍掉。只不過從此以後不會有人在我耳邊喚著我的元寶,很憾。”積蓄的淚落下來,元初寒扯著脣角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老爺。”陸潛淚如雨下,有風度的人沒有形象的痛哭出聲,迴盪在幽靜的山間,如此哀慼。
水霧朦朧的視線裡,一隻白的蝴蝶落在那墓碑上,扇著翅膀,好像正在看著自己。
元初寒注視著它,忽然發覺,它好像就是鄭王。
擡手抹掉眼睛上的淚,再次看向墓碑,卻什麼都沒有。
“爹。”很喚他爹,現在喚他,他卻已經聽不到了。
離不知何時走到了邊,袍蹲下,擡手抹掉臉上的淚,“回去吧。”
扭頭看著他,他的臉在自己的眼睛裡也是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他不斷的著的臉,作輕。
傾投他懷中,地抱著他的腰。離環抱住,直的脊樑是最堅實的依靠。
祭奠過鄭王,元初寒隨著離踏上了回帝都的路程。
離開郴州,上次的離開還歷歷在目,鄭王擔憂的送走了,這次,沒人再送了。
幽深的眸子始終停留在元初寒的上,自上了馬車之後,就一直不說話。盯著一個地方眼睛也不眨,好像失魂了一般。
“元寶。”驀地,離開口喚。
一愣,元初寒轉過眼睛看著他,這個名字,也不是再也沒人喚。
“我沒事,我在想事。你以爲我瘋了?太小瞧我了,我心理承能力沒那麼差。”往時話最多,這忽然的一個字兒也不說,大概嚇著他了。
“想什麼呢?與本王說說。”離臉龐淡漠,可無論是眼睛還是語氣,都充滿了關切。
“在想怎麼筋剝皮。”能想什麼。
幾不可微的蹙眉,離抓住的手握住,“這些事,本王會做的。”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做。
“我知道,但是你總不能連想都不讓我想吧。”離的做法肯定是要將梅震南以及他所有的黨羽連拔起,懂。
“他經營了四十多年,各種勢力盤錯節,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了的。”離這是第一次與細說,有些事,他覺得沒必要告訴。是人,從未在爾虞我詐中沉浮的人。他和鄭王的想法一樣,負責開心的活著就行了。
“嗯,這些我也知道,朝中有哪些員是他的走狗我也知道。就算你不告訴我,我從別人那兒也都聽來了。他還有各個鉅富暗暗扶持,否則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知道的,比離想象的要多。
“所以本王派人進你的錢莊,爲的就是打暗中給他支持的富商。”否則,他也不會手元初寒的錢莊。
點點頭,“你隨意吧,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別的沒有,錢很多。”
了的手,離親自挪到邊,“既然如此明白,那就恢復正常。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本王真的很擔心。”
“你還有擔心別人的時候,我何其有幸,居然能讓攝政王大人擔心。”歪頭看著他,元初寒雖還是如以前那般調侃,但是卻完全不一樣。
擡手住的下頜,離不眨眼睛的看著,將的臉深深地映自己的瞳眸深,“假。”
“不讓我發呆,說話呢又嫌棄我假,你真的很難伺候。”打掉他的手,元初寒靠著車壁,又開始不眨眼的盯著對面。
“自稱來自千百年之後的人,你對本王意見頗多。”轉換話題,這一方面離很擅長。
“你這古人懂什麼?我們都說,打是親罵是。”眼睛也不眨,元初寒悠悠道。
“所以?”離幾不可微的揚眉,這些話聽起來還不錯。
“所以,你再煩我我就手打人了。”儘管打不過,可還是要打。別的神沒有,勇鬥強權的神和勇氣還是有的。
薄脣微揚,這種話也只有從裡說出來他會覺得好笑。
雖與離鬧了幾句,不過安靜下來之後,元初寒還是那個狀態。
離無法,只能靜靜的看著。
於第二天的下午時分回到帝都,鄭王慘死的事已經傳遍了城中,各種說法都有,在傳言當中,鄭王死的極爲悽慘。
幕後兇手是誰,各有猜測,但鎮國公梅震南的呼聲是最高的,畢竟攝政王離便是再無寡義也不可能殺害自己的岳父。
攝政王府,所有鮮豔的品都撤了,年前大婚時擺放的那些紅的擺件盡數消失不見。
便是新房裡那紅地毯,紅的被褥紗幔也撤掉。府中丫鬟小廝都換上了深的服,無人佩戴鮮豔的飾品。
走下馬車,府中管家快步的走過來,稟報離,說皇上以及朝中員都送來了問的禮。
元初寒臉幾分不好,用不著他們問。
“本王來理吧。”看那臉,離直言就不要過去看了。
“不,我要看看。”不領,元初寒直接朝著大廳走去。
還未走近,便看到了大廳裡擺放的各種綁著白輓聯的品。這個世界有這種風俗,有人去世,親朋等送各種適於陪葬的禮以表哀悼。
可是擺在這裡,著實刺眼。元初寒走進大廳,環顧了一圈,竟然看見了梅震南送來的東西。
兩個名貴的黑白大瓷瓶,掛著輓聯,上面有他的署名。
幾步奔過去,元初寒擡起那大瓷瓶舉起,朝著大廳外扔出去。
剛要走進來的離避讓開,那大瓷瓶從他眼前飛過去,落在臺階上,瞬間碎一片。
拿起另外一個,同樣的扔出去,碎裂的聲音噼裡啪啦,迴盪在所有人的耳朵裡。
大廳外的小廝丫鬟立即過去收拾,管家也揮手趕召來更多的人,趕清理走。
大廳裡,元初寒劇烈的呼吸,如水的眸子裡滿滿跳躍的火焰。
離站在那兒看著,並未走過來。半晌後看向管家,冷聲道:“都搬走。”
“都給我砸了!”元初寒忽的大吼,驚得管家也一詫。
“砸了吧。”離首肯。
管家立即揮手要所有人都作,快速的進大廳,搬走所有的東西,砸了。
大廳被清空,離這才走近,“可以了麼?”
“假惺惺的一羣王八蛋,他們死的時候我肯定送上大禮。”咒罵,元初寒豈止是生氣那麼簡單。
抓住的手,離帶著離開。
朝中員送來的所有問禮品都砸了,然後扔到了垃圾桶裡被運出王府。
小樓裡,無論是地毯還是被褥紗幔都換了素,就連榻上的毯子都更換了白。
抱著膝蓋坐在榻上,剛剛發過脾氣,現在覺得好了很多。心裡那一口堵著的氣也散了,只是仍舊傷心。
離從外走進來,手上託著一盞茶。腳步無聲的走至榻坐下,然後拿著茶盞遞到元初寒的邊。
順著他的作,元初寒喝了一口,“我沒事兒。”
“發起瘋來,和母老虎一樣。”離淡聲的說著,幽深的眼眸裡卻沒任何的責怪。
掃了他一眼,元初寒瞇起眼睛,“你才母老虎呢!”
“那些東西都砸了,心裡舒服了?”將茶盞放在旁邊的小幾上,離的聲音很輕。
“嗯,舒服多了。”砸東西,真的能緩解心。
“那睡一覺吧,這幾天,你都沒睡個好覺。”那張小臉兒整整小了一圈。
“王爺大人,你好心啊。”歪著腦袋看著他,元初寒其實心裡很激的。這幾天來,離一直無時無刻的陪在邊,無論是哭還是不語還是發脾氣,他都沒任何的怨言。
從來都不知道,他還會這麼縱容,都看在眼裡,都懂得,也很激。
“廢話連篇,你若是病了,本王還得照顧你。”面冷淡,語氣也是帶著淡淡的斥責,不過元初寒卻清淺的彎起了眼睛。
“好,我去睡覺。明天,我去趟宮裡,從此以後我就不在宮裡混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給予一個單音的回答,下一刻離將從榻上抱起來,運回牀上。
新的一天來臨,天空藍的沒有一雜,太也很高,給大地鋪上一層金的芒。
華貴的馬車朝著皇宮而去,車裡,元初寒靠在車壁上,小臉兒瘦削下去很大一塊。
白的長,襯托的那張臉更白的沒有。長髮挽在腦後,一縷順著肩頸散下來,泛著亮。
離坐在一側看著,並不是很放心。
“你的東西讓小李子收拾好拿來,你就別去太醫院了。”隻一人,緒又不太好,誰知會不會忽然的看見誰大發脾氣。
“王爺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元初寒扭頭看著他,長長地嘆口氣,用眼睛以及全來證明,真的很好,控制的住自己。
離幾不可微的蹙眉,“你一向言而無信,希這次你能說話算話。”
“你才言而無信呢!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裡,我去呂大人那裡報個到,然後拿著我的東西就出宮。景華門外柳蝶在等我,你就放心吧。”逐漸的沒耐心,恨不得跳車趕躲開離。
馬車緩緩停下,元初寒立即跳下馬車,可不想再聽離嘮叨了。
看起來是一個冷麪寡言的人,以往也總是廢話不多出口就傷人。
現在,嘮叨的要命。
順著宮道往太醫院走,來往的宮人紛紛側目,十幾天不見,鄭太醫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管他們,元初寒徑直的走進太醫院。
院判大人的房間門窗皆開,元初寒大步進去,書案後的呂子恆正在忙。
“呂大人,我是來辭行的,離已經辦好了各種文了是不是?”痛快利落,沒任何多餘的廢話。
站起,呂子恆看著元初寒,經過這麼多日子,他也依稀猜到了元初寒的真實份。
鄭王去世的消息他自然知道,這幾天離不在,元初寒也不在。再加上此時那明顯瘦下去的臉,眼角盤踞的憂傷,呂子恆就更加確定了。
“王、、、鄭太醫,您節哀。”不知該說什麼,看元初寒的臉就知道,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
眸子閃了閃,“別說那些了,我來就是跟你說一下,我今天是最後一次進宮,我走了。”話落,轉離開。
走回以前的房間,小李子正在收拾東西,瞧元初寒來了,幾步小跑過來,“大人,您還好麼?”
“你說呢?牙口胃口好吃嘛嘛香。我是來收拾東西的,記得好像還有一套長針在這裡,拿著我就走人了。這麼多日子以來,跟在我邊苦了。”擡手拍拍小李子的肩膀,元初寒淡淡道。
小李子點點頭,“能服侍大人,也是奴才的福氣。喏,這是大人的長針,卷鎮是新的。”
拿過卷鎮,元初寒嘆口氣,“這幾天宮裡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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