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因為收到家中長子傳來的消息,邱太傅急匆匆地趕回了家,護國公為此還松了一口氣。
沒想到他今兒一大早地便過來,護國公看見之后飄了一個白眼。
這麼一大清早的,可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愿意錯過啊。
邱太傅從車上下來,只淡淡掃了他一眼,鼻孔還哼著氣。
不就是留三殿下住了一個晚上嘛,搞得像昨晚過了個房花燭夜似的。
大早上的,兩人又開始看對方不順眼了。奇怪的是,這兩人一見面就掐,但在扶持燕歸塵這件事上,又是意外地和諧統一。
燕歸塵回來,并沒有多人把這當一回事兒。
一個不皇帝重視,又被送往他國當了質子的皇子,終究是不了氣候的。
故此,也就沒什麼人會在聽聞他回京之后出城迎接了。
因為這麼做毫無意義,不但自己掙不到什麼好,反而還得罪了陳太師一方勢力,得不償失。
陳太師對于扶燕培上位似乎勢在必得,本不把燕歸塵放在眼里。
進了書房,兩人總算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樣子,各自坐上了椅子。
燕歸塵放下茶盞,問道:“父皇的病如何?”
邱太傅嘆了一口氣,道:“圣上早已藥食不咽,行將就木,若不是為了等殿下,恐怕早就......”
說到這兒,他沒敢再說下去。
燕歸塵面上看似平靜無波瀾,實則心已揪作一團。
事實上,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那個人一聲“父皇”了。
是從夕嬪被足的那一刻起?還是在那一次被冷眼相對的時候?他連這個記憶都模糊了。
他不想爭,可如今為了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不得不爭。他從前只想從眾兄弟姐妹之中分得父皇的一點疼,可他卻始終沒有得到。
走到這一步,他不會再去奢那些遙不可及的事了。
如今邱太傅說皇帝還吊著一口氣,像是為了等他回來。但在燕歸塵看來,燕帝并不是因為想念他這個兒子,而是皇室已經無人能繼承大統,他不甘心燕朝江山落旁人之手。
所以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都會力爭到底。
燕歸塵沉下眸子,沒看出來是什麼緒,只淡淡地問:“長公主已經進京了?”
“沒錯,”護國公答道,“按理說,長公主領了封地,沒有圣上傳召不得擅自京。”
“但圣上最為疼鹿公主,如今圣上重病不愈,公主擔憂圣上龍便自作主張進宮長伴病榻,侍奉左右,以盡子之孝。”
護國公一句剛說完就被邱太傅搶了說辭,他頗不服氣地瞪了邱太傅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邱太傅目不斜視,置若罔聞,他氣得直翻白眼。
燕歸塵眉頭深蹙,仿佛陷了沉思。
燕朝長公主燕瓊為陳皇后所生,唯一的燕朝皇室嫡。陳皇后病歿之后,燕帝極為疼這個兒。
說起來,燕瓊還是燕歸塵的長姐。
只是燕瓊自小就不待見他,覺得他是個有外族脈的異子。也仗著自己出尊貴,又得燕帝偏,從不把他當皇室之子。
除此之外,更是對他肆意欺凌,國學堂的那些高子弟,也是因為得了長公主授意,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欺他。
而燕帝對此事漠不關心,不聞不問,更是助長了長公主的氣焰。
長公主十五歲及笄時,燕帝便賜了封地鹿。皇室之尚未出降便賜封地,這在燕朝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長公主的殊榮不止于此,出降時風大辦,十里紅妝,燕帝更是將厄什進貢的藍雅至寶珀王冠賜為嫁妝。
如今長公主擅自回京,朝中卻沒有任何異議,這其中,一半是因為長公主仗著燕帝的偏寵,一半,是因為的親舅舅陳太師。
相比之下,從敵國逃回來的質子境就要艱難許多,即使之前燕帝已經發出讓燕歸塵回燕的詔令,但被陳太師暗中攔了下來。
這些事,燕歸塵是從護國公與邱太傅傳來的件中知道的。
如今朝中,陳太師竟然妄想執權,一手遮天。真可謂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邱太傅接著道:“犬子昨日查到消息,厄什使臣來大燕是長公主之邀,前來商議和親之事。”
燕歸塵對此事不是到很意外,燕朝皇室僅兩位公主,一個是鹿長公主,已經出降,駙馬在半年前就染惡疾,抱病而亡。另一個就是剛過了及笄之年的五公主燕璃。
長公主在這個時候要和厄什議親,擺明了是要將燕璃遠嫁。
但和親的事已經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有商議了,為何拖到了現在?難道是要等他回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和親就只是個幌子,也許鹿公主只是想借此他回來。
燕歸塵再一想又覺得不對,既然想要自己回來,那為什麼還要和赤利古勾結,在塢什迫害他呢?
想到這兒,他抬眼問邱太傅:“老師,那一紙條約可查出什麼眉目?”
邱太傅定了定心神,道:“那協約是假的。”
這個答案還是讓他有些震驚,他從一開始便咬定是鹿公主想在塢什除掉他,可現在看來,事實并非如此。
難怪他在回到遇州之后,遇州刺史毫無反應,想必那人也是不知。
現在一切線索都指向鹿公主與陳太傅是有意要讓他回大燕,他們究竟是打的什麼算盤?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有人在門外稟報:“公爺,陳太師來了!”
護國公臉一沉,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怎麼來了?”
“肯定是聽到了風聲,要來看看殿下是不是真的回了京城。”邱太傅慢悠悠道。
護國公擰著眉,他思忖片刻,沖燕歸塵道:“殿下,你且在此,我出去看看。”
說著就要往外走,邱太傅卻住了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護國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很是嫌棄:“你去了只會影響我發揮真正的實力。”
邱太傅:“......”
在懟自己的這件事上,他可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且不余力。
你說他沒文化吧,懟你的時候那是張口就來,頭頭是道。你要說他還算是有點涵養吧,他又舉止莽,一言不合就踹人。
邱太傅一臉凝重地搖了搖頭,這人可真是個謎。
她代替哥哥入朝為官,伴君在側三年,卻對他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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