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不是笙哥兒嗎?”杜氏立即變了臉,笑著和溫小笙說,“你怎麼這麼客氣,也不敲門啊!”
跟著杜氏一起走出來的,還有丁家兄妹。
溫小笙:“……”
他方才不止敲門了,還喊了好久,嗓子都喊疼了。
可丁家明明有人,卻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一樣。
溫小笙年紀雖然小,卻通曉人世故。
杜氏怕是以為他來打秋風、占便宜的。
杜氏還未發現溫小笙眼里的不滿,就趕讓兒丁蘭去廚房里拿鹽,“笙哥兒你可真厲害,這魚是在哪里抓的呀?”
一邊套著孩子的話,一邊便想要去接過籃子,想要把里面的魚拿出來。
結果溫小笙卻是往后一躲,也不搭理杜氏,轉就跑。
拿了一小把鹽的丁蘭和杜氏都傻眼,這小兔崽子怎麼開竅了,跑的這麼快。
一把鹽不過兩文錢,可一條三斤重的大鯽魚卻要二十多文呢。
杜氏覺得虧大了!
……
溫小笙提著籃子回家,卻看見了住在左邊的鄰居周大山拿著個木罐子和溫小琴說話。
他沒有接溫小琴遞過來的魚,而是笑著說,“不用了,不過是一點鹽,不值錢的東西!”
原來,溫小琴遇見了從鎮上忙完活回來的周大山,開口問他借鹽。
其實在這個朝代,鹽雖然不貴,但是卻也不便宜。
可周大山一聽溫家需要鹽,二話不說就送了一小罐子過來。
周家老實本分,當年周大山的母親王氏曾跟著溫李氏學著打絡子補家用,兩家關系一直都不錯。
溫家出事后,周家也幫了不忙。
奈何周家也沒什麼家底,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村里人幫忙埋了溫大牛。
“大山哥哥,你拿著呀!”溫小琴見周大山要走,有些急了,“我們家還有好多魚!”
這話,周大山自然不肯相信。
上河村的人早就把魚蝦撈的干干凈凈了,下河村的人能在小清河里抓到這麼一條大魚,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
周家還有糧吃,他不至于為了一小罐鹽,就來孩子們的里摳食。
臨行前,周大山還是提醒了溫家的孩子們,去小清河的時候要小心,千萬不要貪玩去河中間。
這些年,因為失足掉進河里被淹死的孩子,也不是沒有。
“姐姐!”溫小琴一臉沮喪的回到灶屋里,“大山哥哥不收咱們家的魚!”
“沒事,等一會熬好了魚湯,你再給大山哥哥送過去好不好?”溫阮低著頭,安著眼前的小姑娘。
溫小琴一聽這話,那雙似月牙的眼眸也彎了彎,出淺淺的笑,“好!”
溫阮抬起手了妹妹的頭,心里卻很甜。
溫阮不再是孤兒了,有親人了。
因為有周家送過來的鹽,即使溫小笙沒在丁家借到鹽,也影響不了什麼。
趁著天還沒有暗下來,溫阮又領著孩子們出去撿了一些枯枝回來。
下河村靠著山,遍地都是可以生火的柴火,找起來倒是不費什麼力。
溫阮還特意撿了一些干草放進灶膛里用火折子生了火,很快火焰就填滿整個灶膛,讓整個灶房都著一暖意。
兩個孩子蹲在灶臺前,認真的拿著撿回來的木柴往灶膛里添火。
溫阮獨居多年,在殺魚這件事上已經十分練。
先是拿木拍暈魚后,又拿起家里唯一的小刀開始刮魚鱗,再挖臟、挖腮、去腥線,洗干凈后放進鍋里,靠著家里唯一殘留的一點豬板油把魚煎至兩面微黃,再放足量的水。
如今條件有限,家里沒有什麼調料只有鹽,但是熬魚湯的水是干凈的靈泉水,故而這魚不止沒有半點腥味,反而是香氣四溢。
白白的魚配上像牛一樣白的魚湯,只是看一眼就讓人垂涎三尺。
溫小琴和溫小笙都不是饞的,但是這會都忍不住直流口水。
“來嘗嘗味道!”
溫阮把鍋里的魚用筷子夾起一些,放在兩個破舊的小碗里,又舀了一些魚湯,遞給了溫小笙和溫小琴。
兩個孩子捧著碗都不肯喝第一口湯,都主把碗遞給溫阮,等溫阮喝了第一口后,才跟著輕輕的了一口。
溫小琴年紀小,只是喝了一口,眼眶就紅了。
溫小笙更是小心翼翼,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喝一口就停一下,怕一口氣就喝完這味的魚湯。
溫阮瞧著兩個孩子的模樣,心里既難又心疼,安弟弟、妹妹,“快喝吧,冷了魚湯就不好喝了!”
“往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溫小琴抬起頭看著溫阮,輕聲的問,“姐姐,那我們每天、不,每個月都有魚湯喝嗎?”
“有!”溫阮肯定的回答,“有喝不完的魚湯,喝到你們不想喝!”
溫小笙卻是疑的嘟嚷,“哪有人不想喝魚湯的呀!”
這可是好東西!
不過溫阮沒有聽見這句話,找了家里最干凈、破損最的一口碗,洗干凈后特意盛了一大碗魚又添了滿滿一碗魚湯,親自給周家送了過去。
周家人正在準備晚飯,周大山打開門瞧見溫阮的時候,都愣住了。
他看著溫阮手里捧著的滿滿當當的一碗魚和魚湯,竟的不知該怎麼說話了。
他也是回家里后才從父親周河的里聽到溫家發生的事。
溫大牛今天才土為安,債家就找上了門,若不是林大娘出手,溫家這三個孩子怕是已經被賣掉了。
這三個孩子驚魂不定,的頭暈眼花才去河里抓了一條魚。現在,卻給他們送了這麼多過來!
“你這是做什麼呀!”周大山只覺得嗓子有些哽咽。
“我爹能土為安,多虧了大山哥幫了大忙!你對我家的恩,我都記得的!”溫阮聲音淺淺的,卻出奇的溫,“大山哥,您也別和我客氣了,這些魚不算什麼的!你別嫌棄我做的魚味道不好!”
周大山“哎”了一聲,一個高大的壯漢見溫阮說這樣,也不好繼續拒絕。
他接過溫阮遞過來的碗,讓稍等片刻。
周大山進了廚房后,把碗里的魚和魚湯倒到了自家的碗里,又把蒸好的糧饅頭拿了幾個出來,放在了溫阮裝魚的碗里。
“拿著!”周大山說,“自家做的糧饅頭,也不值幾個錢,你們也嘗嘗味道!”
溫阮笑著接了過來,又和周大山說了謝謝后才離開。
周大山的母親王氏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瞧著溫阮遠去的方向,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大山呀!”王氏說,“往后溫家有什麼事咱們能幫上忙的,一定要幫把手啊!”
周大山回頭看著母親,點頭,“娘,我知道!”
人往來,有往才有來。
周家人都瞧的出來,溫阮這個丫頭是個記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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