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瀅搖搖晃晃地爬起。

絕不會離開這裏。要讓何長易和衛蘭靈給的弟弟容辰償命，要讓兩個賤人一嘗千百倍的苦痛！

哪怕是死，也要紮在這裏，化為厲鬼去等著看何長易和衛蘭靈的下場。

臉算什麼，就是剮去這，也絕不退！

見一臉決絕，衛蘭靈故作驚訝：「呦，姐姐如此貞烈嗎？快，皇上，快把那綉籃里的剪子給姐姐遞去。所謂『工善其事，必先利其』，這麼的臉皮，剝爛了可沒法補。」

看到傅思瀅一臉的怨恨和堅韌，何長易沉哼一聲，眉間皺起猶如山川起伏。他眼眸中的神不斷變換，有驚惱有遲疑，也有些許的後悔。

他是當真沒有想到，傅思瀅會如此貞烈。

敏銳捕捉到皇上眼裏的容，衛蘭靈輕笑一聲，不給皇上猶豫的機會，直接從袖中出一把匕首朝傅思瀅的方向扔去。

「算了，不用勞煩皇上，妾這裏正好有一把匕首，絕對比笨鈍的剪子要更適合姐姐。」

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線，「咣」的一聲，正正落在傅思瀅腳下。

但傅思瀅並不低頭去看匕首，更不會撿起匕首。

無論是什麼，只要是衛蘭靈的東西，都臟！

「用不著你衛蘭靈的匕首，我怕髒了我的臉。」

說完，傅思瀅轉面向火爐，雙目瞪圓。弟弟的頭顱被燒焦，那痛骨髓的痛苦，怎捨得讓弟弟一人承？

深深呼吸一口氣，傅思瀅猛地死死閉雙眼，咬牙關朝火爐撞去！

不會傻到以為只要毀掉自己的容貌，何長易和衛蘭靈就會讓繼續留在宮中。但只要沒了這張臉，就絕不會被送去北夏！

無論日後是人是鬼，總有一日，……

「啊——！」慘衝破殿頂！

炙熱傷害，燙得人只能搐。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忍住不退步；要有多強烈的恨，才能承這炮烙之刑！

皮盡裂的痛苦，生生世世都會刻骨銘記！

比之前要凄厲萬倍的慘響徹整個皇宮，飛鳥盡散，宮人驚懼，青鸞宮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沙啞的聲音充斥。

雪下得更大了，但被大雪覆蓋的路，卻是佈滿。

這座皇宮，冷無比。

當被皇上傳喚的太醫趕至青鸞宮，以為是皇後娘娘生疾時，卻見皇上和蘭靈小姐相攜走出大殿。太醫被皇上喚住，讓去偏殿給蘭靈小姐把脈。

「皇上不讓太醫先給姐姐治傷嗎？」衛蘭靈似笑非笑地問。

何長易面沉，渾充斥著煩躁暴的氣息：「都那副鬼樣子了，還有什麼好治的！」

衛蘭靈淺淺一笑，向太醫要了一瓶治療燙傷的葯后，對皇上說：「皇上驚了。您先去偏殿稍作平復，妾還是回殿中去看看姐姐為好。」

瞥一眼衛蘭靈手中的藥瓶，何長易角微，最終沒說什麼，轉朝偏殿疾行而去。

著皇上的背影，衛蘭靈極輕地冷笑一聲，轉走回主殿。

主殿中充滿焦味。傅思瀅和死人沒什麼兩樣，躺在火爐旁，滿臉黑紅，手腳還時不時地犯搐。

聽到有人去而復返，傅思瀅手指微，將之前衛蘭靈扔到地上的匕首藏在寬寬大大被燒焦的袖子下。

不能昏過去，不能！如果昏死過去，說不定就再也醒不過來。

而以為傅思瀅已經疼得暈死過去的衛蘭靈，毫不設防地走到傅思瀅旁。

抬，朝傅思瀅的上蹬下一腳，口吻譏諷而冷漠：「死了？」

面容盡毀的傅思瀅毫無反應。

「呵，」見之，衛蘭靈哈哈大笑，「傅思瀅，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這笑聲無比猖狂得意，可謂是揚眉吐氣。傅思瀅卻對這笑聲中的怨恨毫無理解。

在衛蘭靈十五歲時，小李氏喪夫，之後就攜衛蘭靈前來投奔的母親。雖自小囂張跋扈，但因為第一眼見到衛蘭靈就覺得衛蘭靈清新可，所以很是喜歡。

傅思瀅自認無論是在家時的吃穿用度，還是出府面對外人的往相，都沒有虧待過衛蘭靈半點，給足衛蘭靈臉面。

對衛蘭靈，比對自己的親妹妹傅蕓芷還要心，常讓蕓芷吃醋耍脾氣，還要教訓蕓芷不懂得友姐妹。

現在想及，痛徹心扉！

和母親，被小李氏和衛蘭靈這對母，傷得太慘！

放肆大笑的衛蘭靈發泄過後，一抬手，就將手中的藥瓶砸落在地。

「啪！」

藥瓶在傅思瀅的頭邊碎裂。

「這張臉還是毀了為好，沒什麼治傷的必要！」想到方才皇上看見拿葯后流出的些許寬心，衛蘭靈就心中鬱結。

反正都已無殘忍，還裝什麼於心不忍？

蹲下子，細看面目被燒焦的傅思瀅。確定傅思瀅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衛蘭靈解恨至極。

「就憑著這張臉，你佔盡好、搏盡寵，現在總算是還了這些好命。明明我也是父親的兒，憑什麼要像一隻見不得的老鼠，在家裏仰你鼻息過活？你擁有的一切，都該是我的！」

「慕王那般仙人之姿，因為你的退婚和辱暴斃而亡。」

「傅思瀅，你早就該死了！」

這一字一語灌傅思瀅的耳中，像是一又一毒刺，將的心扎得千瘡百孔。

萬萬沒有想過，對衛蘭靈所有的好，都會被衛蘭靈看作是施捨！甚至還有「霸佔了這個賤人的一切」這種荒唐說辭？！

難道該將父親讓出，將傅家大小姐的名號讓出，讓母親也將主母之位給小李氏讓出？

甚至還和什麼前朝慕王扯上關係。慕王天生病，又暴戾，命數已到，與何干？

這賤人果然是和何長易相配的臭蟲，貪慾吞天，恩將仇報！

臉上再痛，也痛不過傅思瀅心中的驚悔。養一條白眼狼已足夠痛苦，卻一下子養了兩條。

傅思瀅裝作搐一下，讓手指勾起，握住匕首。

衛蘭靈果然並未在意這下搐，繼續道：「現在終於歸原主，無論是你，還是你娘和妹妹弟弟，都死了。我和我娘也終於要有隻屬於我們自己的家。我還會為皇后，為皇上誕下嫡長子，耀我們傅家的門楣。至於你們，沒有人會再記得了。哈哈哈！」

驀然，這些話讓傅思瀅想到什麼。

淪落到今日，都得衛蘭靈賜教，弟弟首異，也有衛蘭靈從中作祟。那、那的娘和妹妹呢？娘和妹妹的死，會不會也與衛蘭靈有關係！

傅思瀅萬分想得知真相。

而衛蘭靈已經邊笑邊起，打算離開。

這個衛蘭靈孤一人的絕妙時機，傅思瀅怎能錯過？

不知從哪裏發出一勁，讓傅思瀅整個人都像是重生一般，渾充滿力量。

一躍而起，手中握的匕首以生出殘影之速，從衛蘭靈的背後過去飛劃。

脖頸被重重劃出一道的衛蘭靈瞬間飛，回頭一看是傅思瀅乍起，頓時大聲尖著要逃。

傅思瀅眼皮被燒焦，只能睜開一條極其微小的，大概能看到衛蘭靈的影。

眼見衛蘭靈要往殿外跑，急之下，不顧剛剛才過火爐的傷害，彎腰便抓起火爐。

須臾間，兩隻手就被燙得冒泡。

「去死！」

伴隨著這一聲飽含怒恨的咆哮，裝滿炭火的炙熱火爐被傅思瀅重重掄起，狠狠向前方砸去。

手掌心的皮瞬間被粘連撕掉，驟嘗剝皮之痛，淚出。

「咚！」

猶如驚濤拍岸，衛蘭靈被正正砸中！

慘驟起。無數炭火從火爐中翻出，全部掉落在衛蘭靈的上，眨眼間，便響起噼里啪啦的火星崩裂聲。

很快，著錦服華的衛蘭靈就變一個火人。無力逃跑，只能在地上不斷翻滾，得撕心裂肺。

今天的慘聲太多，殿外宮人實在不知殿中是什麼況，所以竟無一人立時前來營救。

著那個火人，傅思瀅暴起的力氣一竭，頓時像一條瀕死的魚般，開開合合，腥不斷湧出。

想上前親手送衛蘭靈去見閻王，也想衝出大殿去找何長易同歸於盡，但終究，只能一邊發出無力又急促的嗚咽聲，一邊癱落。

嚎哭難抑，淚如湍流之水。

等看到被大火燒的衛蘭靈終於不再翻滾，傅思瀅像啞似的，發出嚯嚯的笑聲。

大火逐漸蔓延。

淚水將視線遮擋，整個世界化為一片火海。

傅思瀅回頭，用模糊的雙手到裝有弟弟頭顱的木匣，抱住后，一點一點地傾斜倒地。

對不起，對不起……再無力量去讓何長易債償了。

飽病痛和抑鬱而逝的母親，對不起；慘遭凌辱自盡的妹妹蕓芷，對不起；為了才首分離的弟弟容辰，對不起！

如有來世，一定亮雙眼，不再如此糊塗。

希來世能再遇何長易。到時候，一定會讓何長易那個畜生生不如死！

會親手送何長易——

下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