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大劣便是不肯放過自己,就例如此時的李玉棠。
因爲胖的鄉下流氓蘇漣漪的糾纏,李玉棠被人看了不笑話,尤其是城中富家公子哥們,更是翹著二郎等著看他熱鬧,這讓他一再起了殺心。
但如今,蘇漣漪不再糾纏他了,他反倒是好奇其原因。
自從那一次派人跟蹤蘇漣漪後,李玉棠便一直安了眼線在蘇家村,隨時關注蘇漣漪的一舉一,得到的消息卻是一個比一個令人驚訝。
書房有了短暫的沉寂,墨濃不語,靜立在一旁不打擾自家主子的思考。
一襲雪的李玉棠面容淡淡,狹長的眼微微垂著,睫鋪灑在面頰上,脣角既不垂下也沒揚起,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墨濃。”他突然開口。
“是,爺。”墨濃回答。
“爹最近可宴請賓客?”
李玉棠的突然問話,墨濃不解,但還是依言回答,“回爺,老爺因爲不適,並未宴請賓客,這一個月只請了張員外一人。”
李玉棠緩緩點了點頭,薄脣微勾,眼角閃過一險,但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平日裡閒淡如仙的氣質,“既然爹子不適,自然也是要喝酒的,蘇家酒廠五日送酒一次,一次四罈子,一個月便是二十四壇,地窖中存酒定然不,傳話下去,三個月不用蘇家酒廠送酒。”
“是。”墨濃答道,轉走。
“等等。”李玉棠又將他了回來。
“是,爺。”墨濃趕忙回來。
李玉棠纖白的手指取下一隻狼毫,蘸了墨,在紙上寫起什麼,邊寫邊說,“對蘇家,就說暫時不用送酒了,勿加期限。”
墨濃馬上便明白,“是,爺。”
“下去吧。”這一會的時間,李玉棠已寫好了一封信,放下了筆。
墨濃出去了,他這才淡淡勾起角,眼中是一種玩味。
他不敢輕易斷了蘇家酒廠的酒,是因爲自家爹對蘇家酒有種莫名其妙的懷,即便是喝不完,卻堅持要購。他如此做,便是冒著欺瞞自己爹的風險,來爲難蘇漣漪。
蘇漣漪可以幫人治病,可以管教兄弟,好像這世間萬事都難不倒,那他倒要看看,要如何拯救蘇家酒廠。
“康來。”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晾乾的紙張折了起來,裝一隻信封。
“是。”名爲康來的小廝,恭敬站在一側,等二爺的命令。
“將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到東寧城陶府,給我舅舅陶大人。”在信封上寫好字後,放在桌子一角,康來便恭敬取下,轉出了書房。
李玉棠心思深沉的個,便決定了其多疑的格。畢竟蘇家酒廠爲李家送酒十幾年,與他父親手下之人也是見過的,若是被父親知曉了他私自斷了蘇家的酒,是爲不好,所以他才寫了這封信。
李玉棠的舅舅陶澤運在東寧城爲,素來與李府老爺李福安好,加之最近李福安不適,李家大部分工作都給了李玉棠,他才寫了這封信,信的容便是請求舅舅陶澤運邀李福安到東寧一聚,外加養病。
嶽縣有一種說法——宅院之人久病不愈,便是因這宅子被病氣籠罩,應離宅修養,最好是到剛辦完喜事的家中沾沾喜氣,驅散自病晦,病自然好轉。
而陶家表哥上個月剛納一妾,也算是紅事一樁,陶府自然是個好去。
病人到別人家確實有些晦氣失禮,但只要主人主邀請,病人自然盛難卻。
想到這,李玉棠脣角的弧度加深,白皙面孔上的邪魅與謫仙一般的氣質極爲不符,卻又莫名吸人眼球。
他此番,便是斷了蘇家酒廠所有的後路,他就是要讓蘇家恐慌,更是要看看這突然大變的蘇漣漪能有什麼妙計救下蘇家酒廠。
“爺,老夫人邀您去前院用晚膳,說煲了您最喜歡的青筍湯。”翠兒的聲音在書房外恭敬傳來。
“恩。”淡淡回答了句,李玉棠慢慢站起來,走出了書房。
書房外,四名小廝、五名丫鬟候著,守在門外,見爺出來了趕忙上前伺候。
今日很反常,二爺臉上滿是淡淡的笑容,這若是被府外的姑娘們見到定然被迷得失魂落魄,但伺候他的下人們則是大氣不敢出一下,爺笑了,指不定什麼人就要倒黴了。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
也是夕西下,安靜的村子逐漸熱鬧起來,幹了一天農活的村民們回家生火做飯,到瀰漫著飯香。
漣漪家小院一角,初螢正看著蘇白和孫小錦習字,整個畫面就如同一幅田園歸寧圖一般。
漣漪從廚房中出來,連打了四個噴嚏。
“漣漪,你著涼了嗎?多穿上一些。”初螢道,很是關切。
漣漪皺著眉,“沒啊,我還覺得有些熱呢,不是著涼,也許是剛剛炊煙嗆的吧。”了鼻子,對這突然的噴嚏也有些莫名其妙。“時辰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吧,初螢辛苦了,一會我給你加菜勞。”
“好啊,最喜歡漣漪的手藝了。”初螢也如同孩,聽聞今日課程結束便蹦蹦跳跳,如同小蝴蝶一般飛到漣漪邊。
“哎呦,可算是結束了,可累死老子了。”蘇白這一下午只要是分神,便挨,無奈只能著頭皮著,老師初螢讓幹什麼,他便幹什麼。
與蘇白相比,孫小錦卻很認真,一下午整整認了五十個字,如今還在努力的寫字,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學習機會。
漣漪留蘇白和孫小錦吃飯,但兩人都婉拒了,前者是因爲不想管束,後者則是不想再多麻煩漣漪,兩人拿起紙筆,回了自己家。
大虎回來時,初螢正端著一盤盤香味俱全的菜食到桌上,三人也如同一家人一般用了晚膳。餐桌上聊天固然不,但一般都是初螢嘰嘰喳喳地說,大虎和漣漪兩人在聽,偶爾漣漪回上幾句話。
晚飯後,大虎拿了一件乾淨便到山上衝涼,初螢則是拽著漣漪在院子中乘涼話家常。
漣漪也很喜歡這種生活——閒適、安寧,甚至竟曾幻想過,若是這麼平安過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突然,院外一陣急促的車聲,“有人在家嗎?漣漪姑娘在嗎?”是老馬頭的聲音。
漣漪趕忙走去打開院門,“馬大叔,我在呢,這麼晚,有什麼事嗎?”聽老馬頭那急切的聲音,想必是有什麼大事。
老馬頭一下子跳下驢車,“漣漪姑娘,大事不好了,李府剛派人來說暫時不買我們酒廠的酒了,卻沒說期限,你大嫂正在家鬧呢,說是因爲你得罪了李府,才斷了酒廠的財路,著你哥和你斷絕關係,要不然就和離。你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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